宦官而已［重生］(39)
此时上驷院中乱成一团, 祝卿梧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多问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直到离上驷院已经有了不远的距离, 这才敢停下脚步, 转身回头看去。
但上驷院的大门已经关上, 再不见堂溪涧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祝卿梧想了一路堂溪涧为什么会帮他？
难道他也重生了？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出就被祝卿梧否定。
刚才堂溪涧明明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根本不认识他。
更何况自己是死了之后才重生的。
他死时, 堂溪涧正一身婚服迎新后。
他好不容易才登上皇位，又娶了门当户对的女子，今后的生活必然幸福和美，怎么会和自己一起死？
因此祝卿梧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原因还是堂溪涧醒过来后玉珠告诉过他，自己曾在他昏迷时帮过离桧宫。
但堂溪涧同时肯定也会知道自己使了法子从离桧宫调到了花房。
只是在这里主子对于奴才的头一条要求就是忠诚, 对于自己这种“背主”的小太监，堂溪涧竟然不生气吗？
祝卿梧想不明白, 也来不及多想, 景阳宫还等着他把栀子花送过去。
刚才那盆留在了上驷院, 祝卿梧自然没勇气再回去拿，只能匆匆回了花房又拿了一盆。
好在送去的时候景阳宫娘娘午睡未起，不然估计又是一顿责罚。
送完了花后, 天色已经暗了。
花房的规矩和别处不同, 只要没事儿便能休息，而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守在主子身边。
因此祝卿梧一回去便回了房间休息。
他现在只是最低等的侍童，因此住的是通铺。
刚一推门进去就看见了坐在灯下看书的小五。
这会儿正是饭点, 小五平日里最好吃, 今日倒是难得没去吃饭, 反而在看书。
他见着祝卿梧也很稀奇, 问道:“怎么不吃饭就回来了？”
祝卿梧今日刚经历了生死，哪里能有胃口，但今日发生的事也不便多说，因此只是摇了摇头，回了句，“不饿。”
“你怎么了？”小五看他一脸萎靡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祝卿梧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在看什么？”
一提这个，小五立刻来了劲儿，满脸苦恼地说道:“别提了，宫外送来几只仙鹤，陛下很喜欢，让养在花房好生照看着，说是等到中秋要观月赏鹤，吴公公便把照看仙鹤的事儿交给了我，可我哪儿会养啊，所以去借了本养鹤的手册赶紧补补，但我大字不识几个，认得头都大了也看不懂这写的什么。”
祝卿梧闻言走过去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他倒都还认识，于是在小五身旁坐下，看着书给他念了起来。
“你怎么识这么多字？”小五有些惊讶地问道。
一般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机会识字，能写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
可但凡家里有点钱，谁又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宫来当太监呢？
祝卿梧闻言愣了片刻，虽然穿到大凉以前他也上到了大学，但穿过来后，第一次看见满是繁体字的书认得也不利索。
那时离桧宫人少，堂溪涧做什么他都会陪着。
有一次堂溪涧夜深之时还在温书，祝卿梧在旁边陪着，好奇地看了几眼。
堂溪涧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转头问道:“想识字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祝卿梧当下便点了点头。
于是堂溪涧便让他坐过去，开始教起他今日刚学的功课。
后来便好似养成了习惯，堂溪涧每日回来做完了功课，便会教他识字。
祝卿梧便也这么学了下来，毕竟有基础，慢慢便也熟悉了这里书写的汉字。
烛台轻轻晃晃，引得他思绪也远了起来，直到小五开口叫他，祝卿梧这才回过神来。
“小六，是不是勾起你什么伤心事了？”小五低声问道。
毕竟宫里太监的来路也不止一条，说不定只是家道中落。
“没有。”祝卿梧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了出去，却也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继续念了下去。
“丹顶鹤又名仙鹤、红冠鹤……”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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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梧这一晚睡得并不好，天还没亮就被噩梦惊醒。
他坐起身来，感觉到后背湿漉漉的，整个人汗汗津津。
他又梦到了上一世的场景。
小豆子跪在他面前求他，身后的离桧宫突然燃起大火，一回头，玉珠竟站在火里。
这边火光连天，而不远处却喜气洋洋，乐声冲天，入眼处皆是红彤彤的灯笼和彩灯。
祝卿梧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眨眼却又来到了观星台上。
他站在护墙上，冷风凌冽，几乎要将他吹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祝卿梧还来不及回头，整个人就被吹了下去。
接下来便仿佛真的从崖边坠落，整个人瞬间失重。
自从到了花房以来，他就没有再梦到过关于前世的事情。
今日突然梦见，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碰见了堂溪涧的缘故。
窗外天色未亮，花房其他的人还在睡着，祝卿梧只能重新躺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满心都是将来的事情。
虽然目前小的事情能够改变，但那些牵扯较大的事情应该还是会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进行发展。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登基的还是堂溪涧。
他现在在花房，应该不会和他再有什么牵扯。
那么玉珠和小豆子呢？还会死吗？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祝卿梧的心便不受控制地难受了起来。
所以他决不能让这些事情再发生。
但他在这个时代，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太监，到底该怎么才能保全小豆子和玉珠呢？
祝卿梧躺在床上一直想到天亮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
因为昨晚没睡好，祝卿梧一早上过得昏昏沉沉，不过好在今日没什么花要送，他只需要去御花园喂了那一池的锦鲤就好。
御花园的锦鲤因为生活的条件好，每一条都白白胖胖，养得极好。
因此这也是祝卿梧最喜欢的工作。
只需要坐在池水边把鱼食一瓢瓢倒下去，看着它们自己涌过来吃食就好。
每天的这个时候也是他发呆的时刻。
“想什么呢？”
正放空着，突然一只从后面拍了他一下。
祝卿梧吓了一跳，手中的鱼食差点掉了下去。
他转过身，这才发现是小豆子。
“你怎么来了？”祝卿梧抬头看了一眼现在的天色，小豆子正应该在景阳宫当值。
“给你送吃的。”小豆子说着，掏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糕点递给他，“景妃娘娘昨日赏的，一共三块，我吃了一块，另一块我送去离桧宫给玉珠了。”
祝卿梧闻言接过打开，竟是一块牛乳糕。
“怎么了？”小豆子见他对着一块糕点突然发起了愣，连忙问道。
“没什么。”祝卿梧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小豆子的心意，因此还是低头吃了起来。
“你下午不用当值吗？”祝卿梧一边吃一边问道。
“你不知道吗？”小豆子有些诧异地反问道。
“知道什么？”祝卿梧一听他这个语气，便知道这宫里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昨日上驷院出事儿了。”
小豆子一说，祝卿梧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还记得昨日自己被堂溪涧拉出去时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
于是连忙问道:“是三皇子出事儿了吗？”
“你知道啊。”小豆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这阖宫都传遍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昨日上驷院的马不知怎么都发了疯，有一匹马竟把三皇子的一条腿踩断了，如果不是六殿下一箭及时射了过去……”
小豆子说到这儿突然压低了声音，又四处看了看，这才继续说道:“三皇子的命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然后呢？”祝卿梧继续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