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将军掳走之后(93)
“我听过你的传闻,知道你极擅笼络人心,这点我已经见识到了。事情已经发生,结果就摆在我的面前,这些过程已经不重要。因为你连同跟你走了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大刀猛地落下。
“等等!”肖策终于慌张了起来,他不甘心死,将最后的救命稻草匆匆拿出,“我愿效忠于您!此番您应当也看清了我的能力,只要您饶过我这次,策愿视您为主公,对您忠心不二,为您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可下一瞬,大刀还是毫不停留地砍上了他的脖子。
肖策人头飞出的那一刻,听到元里道:“可天下人才千千万,我何差你一个。”
人头在地上滚出老远,滚到了三个工匠面前,吓得他们惊叫不止,屁滚尿流。
血溅了元里一身,殷红的血珠顺着元里的眉骨划落,元里侧头看向他们,一向温和的面孔陡然之间显现出危险逼人的锋芒艳色。他双眼微眯,提刀朝工匠走去。
看在工匠的眼里,他好似比牛鬼蛇神还要恐怖。
楚贺潮目光黏在他的身上,移也移不开。
工匠两股瑟瑟地跪在地上不断求饶,他们知道元里脾气好,心地好,于是不断拿着家中老父老母、幼子幼女博取同情,各个涕泪横流,哭得分外凄惨。
元里下颚紧紧绷着,就这么听着他们的哭喊,等三个工匠哭得嗓子都哑了,泪都干了再也哭不出来后,元里也垂下眼皮,淡淡问:“怎么不继续哭了?”
三个工匠心中发凉,用力磕头道:“元公子,元公子,看在我们是从汝阳跟您来到幽州的份上,您就绕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是被贼子蒙了眼,求求您饶我们一命吧!”
元里笑了,他的目光清明,仿佛做的不是杀人这样的杀戮事,“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再犯第二次?”
很快,三个工匠再也发不出哭声了。
这是元里第一次对普通人下刀。
并非是曾经令汪二同伴失血而死的砍断手臂射中双腿的间接手段,也并非是面对马仁义这些起义军的一箭毙命。
他亲手砍下了这些人的头颅,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但元里的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身后,刘骥辛邬恺汪二等人看着他的背影。
恍惚间,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亲眼见证了元里的改变。
血流成河,场面寂静。元里拉起袍角擦过刀上的鲜血,将大刀还给了楚贺潮,笑道:“将军,多谢你的刀。”
楚贺潮看着他扬起的嘴角,抬手接过刀,低沉应了一声。
良久,詹少宁沙哑地问道:“元里,什么叫我侄儿之死,不是个意外?”
元里转头看向他,看到了詹少宁脸上的痛苦和恐惧之色后,缓缓将自己曾经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其实已经不算是猜测了,看肖策刚刚的反应,显然是被元里猜中了。
得知之后,詹少宁沉默良久,猛地一拳砸向旁边的柱子。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眼中恨意浮浮沉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咬牙道:“元里,肖策的尸首请交给我处理。”
元里道:“请。”
詹少宁面无表情地带走了肖策的尸体,王府的仆人屏息着将门前的血迹擦净。
郭林低声道:“主公,将军,王府已无法住人,还请移步乡下庄园。”
元里叹了口气,“庄园不比王府,辛苦将军了。”
楚贺潮眉峰紧皱,“你先去换身衣服。”
元里这才反应过来冷意,他打了个寒颤,怒火退下之后,身上的不适瞬间袭来。元里匆匆点点头,回府去换了一身衣服。
等换好衣服出来一看,马车已经牵到了府门前,仆人来来回回搬着要在庄园里用的东西,不用元里多说,一切都井井有条。
高大的男人站在府外,如同一根定海神针。
郭林都忍不住庆幸地道:“今日多亏了将军了。”
是啊。
元里不由点头,今日多亏有了他。
第55章
两人来到庄园后,众人又是一阵忙碌。
庄园里有楚王府的管事专门操持,供他们居住的房间平日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房间内的摆设虽然比不上楚王府的气派,但也别有野趣。
仆从们把被褥铺好,炭盆烧好,等一切弄好之后,一夜已过去了一半。
元里和楚贺潮的房间就在隔壁,夜已深,两个人都没多说什么,各自洗漱后准备休息。
管事知道他们一路赶来,身上寒气重,特意烧了许多热水让他们去去寒气。元里洗了个热乎乎的澡,回到房间就困意上头,缩在被子里酝酿睡意。
乡下庄园要比楚王府更冷一些,也没有炕床,但屋子里烧了碳火,热烘烘的,熏得人直打哈欠。
不过元里还没睡着,先前被冻坏了的手却因为泡了热水,在温暖的被窝里开始痒了起来。
元里挠了挠,但手越来越痒,痒得他睡不着觉。
他无奈地把手拿出被子,就着碳火微弱的光一看,双手已经肿了起来,冻伤的地方鼓起了一个个红色肿包,想要握成拳都握不起来,像是两只猪蹄。
手背痒得最厉害,元里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起床穿衣服准备去弄点花椒盐水洗洗手。
这是民间小偏方,花椒加盐煮开的水具有消炎杀菌、止痛止痒的作用。只要盐足够,花椒盐水没准可以充当古代的消毒水用,可惜的就是破损的皮肤不能用花椒盐水,否则会刺激伤口,影响愈合。
元里披上厚重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刚一关上门,旁边的门就被打开了,楚贺潮穿着一身单衣站在门前,腰带宽松,胸膛露出一小片结实肌肉,他眼神锐利,跟没睡一样,“大半夜的,你准备去哪?”
元里没想到他还没睡,小声道:“我吵醒你了?”
楚贺潮看了他一眼,道:“先回我的话。”
“我的手太痒了,”元里老实道,“想去厨房弄点花椒盐水洗洗手。”
楚贺潮浓眉皱着,“等着。”
说完,他匆匆回到屋里披上了衣服,跟元里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一起朝厨房走去,庄园里静悄悄的,连鸡鸭都入了睡。天上星河万里,月色明亮,风也清冷。
楚贺潮往前走一步,挡住北边吹来的冷风,冷不丁地问:“花椒盐水是个什么东西?”
元里把花椒盐水的作用简单地和他说了说。
楚贺潮敏锐地察觉到了花椒盐水的好处,一针见血地问:“花椒盐水可否用于伤兵营?”
“不能,”元里叹了一口气,“花椒盐水拿来治疗湿疹、酸痛或者泡脚、痔疮……咳,都挺有用,但破损的伤口不能用花椒盐水清洗。”
楚贺潮有些可惜,也不至于失望,他的余光瞥向了元里的手,“花椒盐水可以让你的手消肿?”
“应该可以吧。”元里也不确定。
楚贺潮道:“给我看看。”
“看什么?”元里疑惑。
楚贺潮直接拽起了元里的手。
往日细长的五指已经肿得变了形,摸起来有些冰冷,放在楚贺潮修长宽大的手掌里,对比格外明显。
元里有些不好意思,抽了抽手,“别看了,挺丑的。”
楚贺潮拽着不放,忽然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狠狠搓了两下。他的手劲大,又磨砂一般粗粝,这么一搓,元里的手猛地热了起来,并且又痛又爽,痒意都跑了。
元里舒服得手指都蜷缩了起来,自觉地把另一只手递给了楚贺潮。
楚贺潮勾勾唇,撩起眼皮看了元里一眼,“干什么。”
元里催促,“搓一搓。”
楚贺潮笑了,带着股痞气,“凭什么给你搓?”
元里收回手,“那就算了……”
一句话没说完,手就被楚贺潮抓住。男人粗糙的手心不轻不重地搓着元里的手,驱散寒意和痒意,“小子,能不能耐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