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将军掳走之后(90)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母猪排出了胎衣,这就彻底完事了。
元里又如法炮制了其它几头要生产的母猪,伤兵也看明白了。忙了大半夜,元里热出了一头的汗,看他忙的人也出了一头的汗。
出来洗手后,元里问伤兵们,“看清楚了吗?”
伤兵们都点了点头,很有信心地道:“元公子放心,我们都看清楚了。”
说完,他们又忍不住心中敬佩,夸了元里好几句。
元里很有大将之风,淡定笑着道:“这段时间一直会有母猪到预产期,你们自己试一试能不能上手。这几天我也会在养猪场看着,有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伤兵们感激地连连点头。
第二日,元里起了一个大早,去看他昨晚上亲手接生的猪崽。
三头母猪一共生了有三十二头猪崽。里头有十一头是母猪,二十一头公猪。
这个比例一眼就能看出母猪的金贵了。
不过公猪元里也很喜欢。
元里用欣慰的目光看着这些公猪,已经想到一个月后该怎么阉割它们了。
之后十来天,八百只母猪陆陆续续到了预产期。
养猪场晚上的蜡烛亮了一夜又一夜,很快,小猪崽细弱的叫声就遍布了整个养猪场内。
但也并不是一切顺利,因为天气过于寒冷,有些猪崽刚刚出生一天就会被冻死。还有些则更加离谱,是被母猪活生生的给吃了。
这可心疼死养猪场的伤兵了,各个白天黑夜看的更加严实,生怕哪只小猪又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伤兵们很快适应了母猪和小猪崽的各种突发状况,做得比元里想象中的还要更好。
十二月十日这一天,元里正在巡视养猪场,正微笑着看着白嫩嫩的小猪崽时,便得到了一个消息——白米众俘虏当中有异动。
有俘虏闹事杀人了,还有一些俘虏想要趁乱逃跑。
元里皱眉,当即派出亲兵前去镇压,自己也跟着去看了看。
到了地方后,亲兵已经包围了整个场地。但和白米众两万俘虏相比,一千骑兵看着就过于单薄,元里心怕不够,又让人叫来了驻守在蓟县的五千士卒。
闹事的是几十个突然暴起的年轻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块石头带在身上,顷刻间砸死了几十个俘虏。
元里让亲兵将这些人抓住压在眼前,沉声问:“是谁指派你们做这种事的?”
这些时日,元里只让白米众做一些修路建设的活计,也没缺他们吃喝和住处。可以说在他这里,白米众能过上比造反前更加稳定踏实的平静生活,所以一直到现在,俘虏们心中也很满足,从未没想过闹事。
元里不相信这么巧,同一天,同一时刻,这一群人一起闹事杀死了几十个人,还妄图在混乱的时候逃走。
几十个年轻人低着头咬着牙,一副铁了心不打算开口的样子。还有人狠狠朝元里吐了口唾沫。
亲兵猛地把这些人踹在了地上,又狠狠拽起来,威胁道:“对大人恭敬点。”
元里面色平静,“我再问一次,是谁指使你们做的这种事?”
这句话问完,这些人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但有人已经感到害怕,身子开始微微瑟缩了。
元里淡淡笑了笑,直接道:“来人。”
邬恺汪二站了出来。
元里道:“将他们在这里就地格杀。”
两人抱拳应是,随即便拿着刀上前。
看到他们提刀过来,这些人惊恐地瞪大眼,没有想到元里竟然问了两句没问出来就要杀了他们!
邬恺和汪二毫不废话,动作也不拖泥带水,一一斩杀了这些俘虏。当第一个头颅落在地上时,剩下的人猛地叫喊挣扎了起来,甚至怕得尿了裤子,让压着他们的亲兵都有些受不了地皱起了眉。
身后围观的两万白米众被勒令看着这一幕,以此来杀鸡儆猴。
他们虽然害怕,但比起害怕,更加愤怒于这些闹事的人。
他们对现在有吃有喝有衣穿的日子很是知足,这些人却非要闹出事情,如果连累他们被迁怒,他们当真是要恨死这些人了。
元里静静地看着闹事的这几十个人一个个死在刀下。
终于,有人扛不住死亡的威胁,涕泪满面地大声道:“是李岩!是李岩让我们杀人闹事,他说可以带我们逃走,给我们荣华富贵!”
李岩?
陌生的名字让元里皱起了眉,他又问:“李岩是谁?”
“李岩……”回答地却是身后站着的脸色煞白的詹少宁,“元里,我认识他。”
元里扭头看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胸口快速地跳动了两下。
他快步走到詹少宁面前,没了笑颜的脸上露出几分锋芒,厉声道:“李岩是你带来幽州的那五十部曲之一?”
詹少宁从来没见过元里这么正言厉色的模样,他心头有些慌,嘴唇翕张几下,使劲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带来的旧部之一。但元里,你相信我,我从来没让李岩来干这种事。我没必要挑起他们之间的动乱啊!你快问问他们究竟是哪个李岩,如果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呢?”
“我认识的那个李岩,没道理做出这种事……”
元里呼吸都重了起来,他转头看向赵营,“快回府。”
赵营一愣,“主公?”
“快回府,”元里提高声音,重复道,“去看肖策如今在哪!”
他此时的表情太吓人了,赵营问都不敢问,转身就往后跑。因为动作太快,差点脚步一歪滑在地上。
但没跑几步,他就震惊地看着东边的天空。
元里也察觉到了不对,他抬起了头,下一瞬瞳孔紧缩。
黑色浓烟滚滚,火星子带着灰尘四溅。
东边燃起了大火。
那是楚王府的位置。
不妙。
元里眼皮跳了又跳。
下一瞬,路边有人影快速接近。元里定睛一看,原来是林田狼狈地驾马而来。林田浑身黑灰,见到元里便眼前一亮,大声道:“主公,不好了,王府后院着火了!”
元里顷刻间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走过去,又有一个人在林田后面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正是一脸慌张的郭林。郭林甚至没闲心去看其他人如何,直接飞扑到元里面前跪下,哽咽地道:“主公,香皂坊被烧了,烧火的正是咱们坊里三个工匠。等我查到他们时,他们已经不知所踪,连同家眷都已消失不见。”
元里喉结滚了滚,想说“你再说一遍”,话没问出口,他却知道无需再问了。
他看着东边的黑烟,看着郭林脸上惶恐的泪水。元里说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感觉,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狼狈的。
重活十八年,样样都掌控于股掌之中,唯独今天狠狠翻了一个跟头。
工匠跑了,香皂配方自然也保不住了。
他闭了闭眼,问道:“可有人受伤?”
郭林眼中一热,“救火的伤兵受了一些烫伤,但所幸无人身亡。只是最新做出的那一批香皂,全都……被烧化了。”
元里苦笑,“没人伤亡就好。”
他不再停留,当即带着一千亲兵和五千步兵赶回楚王府救火。
楚王府内已经凌乱不堪,刘骥辛染了一鼻子灰地在指挥着仆人扑火,正焦头烂额,瞧见元里来了之后猛地松了一口气,他跑过来低声道:“主公,肖策跑了。”
元里一顿:“我知道了。”
刘骥辛三言两语同他说明了缘由。
火势是从肖策房间里燃起来的,被元里派去盯着肖策的人看见着火之后便慌了,连忙去通知了林田,等林田反应过来时,肖策已经不见,火势却变得更大。
士兵急忙找一切能盛水的器具救着水,滔天大火的火光映在元里的脸上,照亮了元里眼底的茫然、无措和怒火。
这些东西逐渐沉淀下去,凝成强硬的冷意。
元里能够想明白肖策在想什么。
楚贺潮斩首匈奴单于,那就意味着边疆会有几年的平静,楚贺潮便会回来蓟县。而一旦楚贺潮回来了,肖策想弄些手脚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