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冰山总裁(65)

　　秦正头也不抬地说：“有从天而降：比如死亡。”
　　也许是太用力了, 笔尖断了，笔记本也掉落地上, 本子里夹的东西散落一地。
　　秦正低喝了一声“见鬼”, 作势要起身，Samuel很自然地阻止道：“我来。”
　　他蹲下快速地收捡, 目光不由落到一张相片上。严格来讲, 那只是半张相片，应该是从一整张相片上撕下来的半张, 古老的黑白相片上是一位外国军官，眉目深刻、冷峻坚毅。
　　Samuel快速地抬起目光，盯着秦正问：“这是谁？”
　　秦正面无表情地接过相片以及其它东西, 平淡地说：“我也不知道。”
　　Samuel难以置信地说：“那，怎么会在你身上？”
　　秦正这才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不会是，你知道？”
　　Samuel掩饰道：“我不确定，看上去象德国人——从军装上看。”
　　秦正仔细看看相片, 点头：“可能, 我看不出来。”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Samuel却很难放弃, 追问道：“我很想知道，如果你不知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这张相片会在你手上？”
　　秦正沉默了一下：“这不是我的，是一位朋友的。”
　　Samuel追问：“一位朋友？”
　　秦正点头：“他死了。”
　　Samuel紧张地地瞪着他：“对不起，但是，他怎么死的？”
　　秦正黯然道：“很古老的理由——为了权利。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给你讲一个关于权利的故事，算是我心理疗程的一部分，但是我希望，你能象个心理医生一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得到Samuel的肯定眼神后，秦正开始说：“上周五，孔雀发生了一件大事，严格来讲，与孔雀集团不是很相关，但与我本人密切关联，那就是前孔雀财务副总吴世杰死于狱中。他是在去年六月入狱的，关于他入狱的原因，业界有很多谣言，对此我不予置评。在他入狱前，他希望帮助我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同时在与集团另一副总的竞争上取得胜算，却不想为此赔进了自己的儿子……”
　　Samuel睁大了眼睛：“他的儿子？”
　　秦正有些意外他打断自己，还是回答道：“准确说，是他的养子。”
　　Samuel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秦正点头：“的确。生活比小说还令人难以置信，总之我想说出来，你就当个故事来听吧。去年六月是孔雀的乱世之秋，不仅我的董事长之位面临争夺，下面副总裁级别也面临权利纷争，首当其冲的第一阵线就是吴世杰、郑总和泽总三人。
　　当时吴世杰和郑总联手对付泽总，所以泽总就出了车祸。所幸，泽总并没死掉，但参与这件事的另外两个人却都死了，一个是郑总的手下名叫杨卫国、另一个就是吴世杰的养子——他死在车里，被烧成了灰。自此之后，泽总决定远走高飞，加入了威锐；吴世杰入狱，退出了纷争；郑总成为唯一一个留下来的高管，支持我到现在。
　　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曾在法院上喊冤，要严查此事，要给这件事一个真相。但事关孔雀家丑，当事人都已不在，何从查起？所以事过半年，还是没有一个说法。万般无耐之下，上周我将泽总重新收归孔雀部属，提拔郑总作为公司的二把手。结果三天后，吴世杰就在狱中自杀了——我想，他是对老天失望了，对我也彻底失望了吧？”
　　Samuel摇着头说：“老实说，我不太了解中国商界这些内幕，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他的养子会牵扯到这件事里面？”
　　秦正抽出那张相片细细端详着说道：“他的养子叫吴义，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帮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吴世杰一直不同意让吴义担任孔雀集团的正式职务。但吴义很能干，所有重要的、吴世杰不放心让别人经手的工作，都由吴义来完成。当然，这只有我们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已。”
　　Samuel追问道：“这个吴义，跟这张相片有关系吗？”
　　秦正一怔，连忙摇头：“没有。这张相片是吴世杰入狱前交给我的，让我帮他查一下，他当时说：‘希望我死前能知道答案。’现在看来，我终究还是负了他的所托。”
　　他又认真地看了眼相片，就随意地插到笔记本里，抬起头看着Samuel道：“抱歉，聊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言归正传，你上次说希望再参观一次孔雀，同时认识一下我的工作搭档。月初Cindy跟我约时，我以为这周应该没什么问题。没想到，周五就出了那样的事情；昨天从Cindy那里了解到你已经到了华城，我不想让你白跑一次，所以请你来这个地方。你如果对孔雀集团有什么管理或者经营上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只是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也不想出现在孔雀大厦，所以没办法带你参观，希望你能谅解。”
　　Samuel忙道：“不，应该是我抱歉。我应该等你定了具体时间再过来，我不希望在你这样的时刻用工作上的事情来打扰你。”
　　秦正苦笑道：“工作是逃不掉的，我想出国静休一段时间，但24日飓风上市，这是孔雀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一定要我出席。可是，我真没心情应付这些事情，也许最后只能让郑总代我出席。现在这种情绪下，我基本把事情都推给这位搭档，想想也挺过意不去。”
　　Samuel抱歉地说：“可以理解，希望你能很快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Samuel走出咖啡厅时，刚过正午，太阳暖暖地照在两边青白色的矮墙上，一种典型华城式的悠扬午后带着些伤感的情调随着凉风沁入人心，感觉说不出的婉约和哀伤。他不知道自己带回去的这个故事会带起什么样的反响，只是这一定不是期待的真相。
　　Samuel扶了扶眼镜，一路走出窄窄的巷道。却不想，他高高帅帅的身影就落在不远处白色建筑一处狭长窗户后面的一双眼睛当中。
　　Helen走到窗前问：“你一直站在这里，是看到什么了吗？”
　　Vivian盯着Samuel的背影，皱着眉头道：“这个老外，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Helen快速看了眼Samuel出来的方向——医院隔壁那间别墅式咖啡厅，猜到这可能就是秦正上午溜出去见的那个人，进而意识到秦正马上就要回来了，因此一拉Vivian：“我要去药房领药，你在这里继续等他检查回来，还是陪我一起？”
　　Vivian兴高彩列地说：“当然是陪Helen姐姐了。”
　　两人才出去，陈立就用轮椅将秦正推了进来，在蝎子的帮助下，将秦正安顿到病床上躺好。尽管他们已是万分小心，秦正还是被折腾得够呛，一再说：“轻点轻点！我真怀念我们温柔可爱的Helen。”
　　两人无言以对，秦正抬头——东方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仨折腾。
　　秦正本能地争辩：“不是，我是说……”
　　东方泽走近，截口问：“干嘛去了？”
　　秦正为了见Samuel，离开前特意留Helen在病房怕有人问，准备的借口是“秦正被推出去做检查”，但这种借口骗骗Vivian这种小可爱也许行，对于东方泽来讲，那肯定一问就露馅。整个“外出计划”就怕被东方泽撞到，所以秦正特意挑中午的时间——工作狂的午餐时间不会长于半小时，东方泽绝对不会中午抢时间来看他。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秦正真要检讨一下自己的人品到底有那么差吗？
　　不过，真要这么容易受打击，那就不是秦正了！
　　前一分钟还努力辨解的秦正，下一分钟已经眼含笑意、温暖中带着些得意地问：“不是说好下班来吗？怎么中午就过来看我了？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呀？”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谁担心你？”嘴上不说，意思大家都猜得到，陈立连忙带着蝎子及时消失。
　　东方泽走到他床前，问：“感觉怎样？可以下床了吗？”
　　秦正笑道：“试试，感觉一下嘛！基本没太大问题。”
　　东方泽瞥了他一眼：“吹牛。”话虽这么说，嘴角犹自带着笑意，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问：“午饭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