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冰山总裁(369)
陈立拔通电话通知杜寒,急救队已在赶来的路上。他俯身到东方泽旁边,明白这时最忌讳挪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正在那里痛不欲生。
秦正一直伏在东方泽的头边,双手捧着他的脸一直在抖,声音却没有颤音,只不停地说:“你别怕,我也不怕,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杜寒来得极快,不到25分钟就带着急救队赶到。秦正想让开却瘫在那里动不了,陈立上前把他拉开,杜寒赶紧把东方泽送进二楼那间ICU,马上开始抢救。
秦正一直跪在血淋淋的地上,不是陈立架起他,他几乎站不起来。
陈立一直不敢看他,只小声说:“放心,杜寒到了,会抢救过来的。”
秦正双眼通红,哽咽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陈立看着紧闭的ICU房门,想到里面不知生死的东方泽,心里分外难过,却不知该怎样安慰秦正,只道:“我在这里盯着,你有没有伤到?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秦正直如不闻,只是哽咽自语:“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陈立只好说:“你回房间收拾一下吧?泽总醒来,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这话果然好使。秦正控制着自己站起来,勉强向楼梯走去,脑中不由闪出早上东方泽穿着白衬衫、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跳跃着下楼梯的样子,阳光中他的身影象一棵青翠挺拔的小树……
陈立见秦正挺立不动,以为他的腿还不听使唤,正要上前扶他。
秦正一摇头:“我没事。”咬着牙一个人走上三楼。
以前三楼左手卧室是东方泽的,秦正住孔雀王曾住过的右手那间。15年从欧洲回来,两人关系正式确立,对朋友或者接近的人都已公开。只是东方泽要为东方亮守忌,回来后头一年两人还分开睡。一年后Vivian出嫁,两人就一起住左手这间,右手那间空着再不启用。
秦正木然打开左手那间卧室的门,房间里明亮得刺眼,床头柜上托盘里他精心准备的午餐只吃了一半,仿佛尚有温热的香气在空中缭绕……
秦正用力按住太阳穴不让眼泪流下来,逃一样地快步走进洗漱间。这里干净整洁,只要东方泽呆过的地方都会予人这种印象,一个男人居然有洁癖?这在以前秦正绝对无法想象、甚至会放肆取笑,可同东方泽在一起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喜欢有洁癖的人、甚至觉得有轻微强迫症也能这么可爱……
他不敢再想,走到镜前打开龙头用最大流量放水,用哗哗的水声打断自己的思绪。镜里映出身后的白色浴缸,只不过半天前,这个浴缸曾注满水,温暖而又洁净,他抱着被他折腾得昏睡不醒的东方泽,一边随心所欲地亲吻,一边小心温柔地清洗,这是他最欢喜的时刻,只有这时强势傲娇的泽总会任他随心所欲,每每想起都令他幸福感爆棚……
陈立看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担心地来到三楼,房门虚掩着,他悄声而入,洗漱间的房门关着,里面传出响亮的流水声,声音大得喧嚣无比,可那喧嚣之中隐约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哭声,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号,再大的水声都掩盖不了。
陈立悄声而退,默默地回到ICU门外守着。
手术直到凌晨才结束,东方泽却没有醒来。
杜寒小心地解释道:“他的生命没有危险,虽然有几处骨折,还有内脏大出血,都已经处理了,目前情况基本稳定下来。只是他的头部受到剧烈碰撞,虽然颅骨没有发现明确裂纹,但颅腔内有大量积血,证明颅内受损严重,需要进一步治疗。他的体质较弱,目前颅内出血已经止住,我计划先让他恢复一段时间,视淤血吸收情况,再制定下一步的手术方案。”
秦正凝视着东方泽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说:“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其它都不可怕。”
杜寒道:“他还要至少24个小时才会苏醒,您去休息一下吧。”
秦正死死地盯着东方泽,恍如未闻。
24小时过去了。48小时过去了。72小时过去了。
东方泽还是没有醒来。
杜寒明显慌了,但也无能为力,一切从医学的角度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等待,等待他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秦正一直守在床边,倒比杜寒镇静许多,一直死死地盯着东方泽的脸,象一个罪犯,只能宿命地等待宣判的结果。
凌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窗照亮龙图阁,寂静的楼里仿佛没有一丝生机。二楼居中并无一扇明窗的ICU病房里,东方泽象是感应到了什么,睫毛轻轻一颤。
秦正立即注意到了,控制着激动的心情,小声唤道:“阿泽,阿泽,我在这里,你听到了吗?”
东方泽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两扇长而直的睫毛颤了两颤,他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秦正又是狂喜、又是惶恐的眼睛。
秦正激动地唤他:“阿泽,你醒了?”
东方泽凝视着他,似乎在思索。
杜寒上前问:“泽总,你感觉怎么样?”
东方泽头上緾着绷带、颈部打着石膏,无法转动,只将目光转向杜寒的方向,凝视着他没有说话,似在思索。
杜寒心下暗惊,又问:“泽总,你感觉怎么样?”
东方泽仍然凝视着他,似乎在思索,没有说话。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东方泽一直微皱着眉头凝望着,从不说话也不主动活动。但他不是对外界全无反应:对他说话,他会凝视对方;将食物放到嘴边,他会张嘴吃;灯熄了,他会闭上眼睛,象睡着了一样。
“他的头部虽然还有淤血,但是看不出哪里压迫了神经,导致这种情况。”杜寒犹豫了一下,说:“您知道,他之前曾有过自闭,即对外界信息虽然接收,却强制性不去感受、不让大脑处理、不会有任何行动上的反应,这就是自我封闭。越是心理强大、意志强大的人,当受到的刺激超过极限,越容易出现这种极端的情形。”
秦正握紧东方泽冰冷的手指,轻声说:“所以,不排除这次同样是因为心理上的封闭,而不是生理机能上的伤害,导致他现在这样对外界信息的心理屏蔽?”
杜寒叹息道:“在没有确疹前,我不好现在就下这样的结论,只能说有这种可能。”
秦正吸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需要怎么做,才能……打开他的自我封闭?”
杜寒小心地说:“近年来,较多试用传统的或新型的抗精神病药物等进行生物医学干预,但副作用很大。”
秦正痛苦地说:“不,不能给他吃这种药,绝对不行!”
杜寒迟疑道:“除了药物性的辅助治疗,如果明确知道病源来自心理上哪种刺激,可以尝试用情景重现的方式……”
秦正瞪着他:“你是说让他再摔一次吗?”
杜寒犹豫了一下:“摔下去只是造成身体上的损伤,心理上的伤害不一定来自于此。”
秦正愣住。
杜寒补充道:“当然,也不一定非要用同样的刺激,只要刺激强度足够份量,能打开他封闭的内心就值得尝试,比如知道他怕什么、或者极其厌恶什么。只要这种刺激强烈到能引起他情绪的激烈反应,就可能打开他心理上的自我封闭。”
秦正涩声道:“只能这样吗?”
杜寒没有说话。
晚上,秦正独自守在东方泽床前,低语道:“你这么讨厌我吗?因为不愿意面对我,甚至可以放弃整个世界?可是,你还有Vivian、有塞缪尔、还有好多好多要做的事,为了我,你都可以放弃吗?原来,我在你心里份量这么重,我是不是可以自豪一小下?”
东方泽凝视着他,眉头微皱,眼中仍是思索的神情。
秦正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道:“如果,无论我做错什么你都可以原谅我,该有多好?你就不用惩罚你自己了。”
东方泽黑黑的眼仁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认真的模样显得那样乖巧,那神情莫名地触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