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107)

　　一直走到家，温言书还是有点忐忑。衡宁看出来他紧张，便道：“我在楼下守着，有事给我发消息。”
　　温言书笑起来：“没那么夸张，我妈现在已经好多了。”
　　一回到家，就看见母亲焦虑地等在门口——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在考完第一时间把温言书接到手，盘问他考试情况，但这一次，尽管她看起来非常的焦急，但她还是没有去打扰温言书考后的放松。
　　温言书小心翼翼说：“妈，我考得挺不错的，保守估计可以考到五千名以内……”
　　母亲脸上难得露出些笑意，尽管不太自然，但温言书知道她努力了。
　　趁热打铁，温言书说：“妈，我……我不想考金融和师范……”
　　他看见母亲脸上的表情慢慢凉下去，手里情不自禁地握紧了用来发送求救信号的手机。
　　但他还是努力说出来自己的愿望：“我想考中传，妈，我想当个记者。”
　　楼下，衡宁终于收到了温言书的短信：“我这边很OK，你快回去吧！”
　　于是便笑了笑，一身轻松地回到了家里。
　　平日里这个点回家，爸爸早就已经睡着了，这一回，他似乎在等他，看见门开了，拖着虚弱的身子起了身：“幺幺喔……”
　　衡宁刚忙过去扶他，又给他递了杯子喝水：“爸，我考得很好。”
　　父亲一边咳嗽一边笑着，连说了几声好，又问他：“我幺幺想好考什么专业了吗？”
　　说到这个，衡宁忽然觉得有些愧疚——高考前的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兼职打工，对父亲的照顾也少了些，他以为自己高考完了就可以一门心思回到父亲身边了，但是和温言书待在一起，每天畅聊未来的人生，他第一次有了为自己活一回的念头。
　　但他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对父亲说：“爸爸，我之前不就跟您说了，我会学医的吗？”
　　父亲看着他的表情，气喘吁吁地问：“幺幺，你跟爸爸说实话，你学医，是因为我吗？”
　　衡宁沉默了半晌，算是默认。
　　父亲摇摇头，道：“我不想你这样，我一直希望你可以考出好成绩，就是希望你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如果到头来还是被我捆住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衡宁：“可是……”
　　父亲：“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医学吗？”
　　衡宁抿起嘴，他知道自己骗不了父亲——这么多门学科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生物，他对医学没有兴趣，无论他是以第几名的成绩考上这个专业，无论他能不能在这个领域做出成绩，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良久，衡宁终于承认道：“我不喜欢，爸爸，我一点都不想当医生……”
　　父亲笑起来，又咳了几声，才笑起来。
　　“爸爸，我想学法律。”衡宁说。
　　“我想当一名律师。”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是最后一篇番外咯！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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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if线03
　　高考出成绩的那一天, 温言书还没来得及查自己的成绩，就听到满街的锣鼓喧天。
　　探出头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衡宁拿了市状元, 一大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温言书听到这个消息, 恨不得立马跑下楼，拨开人群狠狠抱住状元亲一口。
　　一个人兴奋了半天之后, 他终于想到要去查到自己的成绩——
　　妈妈很努力地表现出不关心的态度, 温言书还是看出她眉眼中藏不住的焦急。
　　他自己也着急, 便拉着妈妈一起, 打电话问成绩和排名。
　　母子两人都不敢呼吸，温言书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纸上记录，母亲则在一边快速算起来——
　　“135、138……”妈妈越算越快, 直到温言书唰地摁下她的手, 整个眼里都开始放光：“591！总排名第4636！！”
　　最高目标是五千名的温言书整个从沙发上弹起来, 母亲也替他高兴——两个腥风血雨十几年的母子, 紧紧拥抱到了一起。
　　靠着兴奋劲儿拥抱的两人, 在缓过神来之后都不自然地尴尬起来。
　　温言书悄悄钻出妈妈的怀抱, 然后溜到门口打算穿鞋：“我去找衡宁！！他是今年状元！！他是状元！！”
　　母亲也替他开心, 但不太会说煽情的话，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早点回来。”
　　温言书飞奔下楼，先去买了两杯奶茶，接着绕到学校门口, 隔着人群看接受采访的衡宁。
　　温言书抱着奶茶踮着脚, 远远看着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
　　好羡慕，但是更多的是替他开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衡宁的付出, 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肩上的压力, 因此他也比任何人都知晓，此刻的这份光鲜对他来说有多么来之不易。
　　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衡宁有条不紊地应对着记者，抬头，刚巧看到人群外的温言书。
　　那家伙对上他的目光，开心地笑起来，举了举手里的奶茶。
　　应该考得不错，衡宁也笑起来，然后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拨开人群，直奔着温言书走去。
　　这群人本来就是突然把他堵起来的，衡宁耐心回答他们问题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有些粘人的记者还想拉着他问东问西，看出来温言书和他关系不错，长｜枪｜短｜炮便也架了过去。
　　衡宁伸手，替温言书挡了挡镜头，一把把人拉到巷子里跑了。
　　两个人跑了好久，总算把人都甩掉了，温言书扶着膝盖喘气儿，还不忘把奶茶递过去：“我……我考得也不错……591……中传稳了！我要当记者了！！”
　　衡宁笑起来，戳开奶茶喝了一口，然后看他：“答应我，当上记者之后不要那么黏人好不好？”
　　温言书咯咯笑起来，气喘吁吁跟他碰杯：“你放心……我要当那种好记者……曝光坏事儿的那种 ……才不追着人家状元满地满地乱跑。”
　　衡宁看着他这一副跑得快背过去的样子，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遇上我这种状元，你这身板儿也追不上我。”
　　温言书佯装生气地闹了几句，两个人又约定暑假一起跑步，温言书这才想起来问：“你上哪个？清华还是北大呀？”
　　“北大。”衡宁说，“北大法学院，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了。”
　　温言书眼睛亮起来：“这么说，我们真的可以一起去北京了？”
　　衡宁看着他，眼里也有两簇光：“对，一起去北京！”
　　佟语声也迎来了好消息，出了成绩之后，渝大中文系第一时间跟他取得了联系了。
　　“他们说看了我的出版书！好几个老师都很欣赏我！之前我还在争取能不能降分录取，结果我直接过线了！！”
　　打电话的时候，这人已经跟着剑桥大学准新生吴桥一飞到英国玩了，两班人马跨越大洋互道喜讯，欣喜的情绪散漫了整个北半球。
　　衡宁的家庭情况经过报道之后，也得到了各方面的重视——北京的一家医院愿意接收衡宁的父亲，一中这边也给了很高的奖学金，北大那边也说明会提供最大可能的便利，于是，衡宁便可以带着父亲、和温言书一起前往梦想中的北京了。
　　这个暑假，家里的伯伯送了一辆摩托车给衡宁，说是给他的礼物，恭喜他考上北大。
　　这车子看起来很炫酷，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围着它兴奋了一整天，没多久衡宁就考上了驾照，骑车带着温言书一边送货打工，一边满大街地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