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69)
“崩了个280的尾速!!”杨优很激动,“在积雪的路面!秦渡凉崩了个280!”
杜卡迪,马力狗。
马力跟狗一样。
言灼微笑:“总用时1小时46分09秒27,目前摩托组排名第一。”
杨优:“感觉可以提前恭喜秦渡凉了!”
言灼不太敢说话……
此时秦渡凉已经抵达200公里外的塔河县,但还是不太敢奶。
终于,一辆辆车冲过终点线,秦渡凉的总用时排名最后依然稳在第一,言灼才说“恭喜”。
导播断源后。
“哎呀——”杨优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辛苦了辛苦了,佩佩明天才能到,她的航班延误了。”
言灼:“哦这样啊,这个天气……难怪。”
从演播厅出来,通过一条走廊,言灼停在自动贩售机前面,扫码买了罐热咖啡。
“咚咚”两声,易拉罐掉出来,他弯腰去拿。
然后有人替他拿来了外套,“言老师,下一站从塔河到呼玛,你跟我们车去塔河吧,我们车宽敞一点儿。”
说话的人是飓风车队的,言灼客气地笑了笑:“没关系,我跟导播组的车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一块儿吧。”那人挠挠头,“凉……凉哥交代的。”
“……”言灼顿了顿,“他……交代你们把我送到……塔河县,他住的地方,对不对。”
所以说成年人之间完全可以单刀直入地沟通,直言不讳直截了当,能够有效节约时间,以及双方拉扯试探猜测的精力。
于是对方一股脑的——
“对。”
“麻烦了。”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还有三个手办的尾款。”
“拜托了言老师,跟我走吧。”
言灼扯了扯嘴角,这话说的,怆然欲泣,搞得跟古代送良家女子去达官显贵床上似的。
“行。”言灼点头,“走吧。”
第48章
“秦渡凉……脖子不行!明天要上镜!”
“秦渡凉, 嘴巴别、别给我咬破了!”
秦渡凉急得像渴了三天的人,看见一碗清澈透亮的水,然后有人递来一个小勺子, 说,你只能一勺一勺舀着喝。
“宝贝儿, 你直接让我对着你.撸.得了呗。”秦渡凉半开玩笑地说。
言灼这张嘴自然不是饶人的:“秦先生这话冤死宝贝儿了,我进这房间不到5分钟, 裤子都不知道去哪了。”
热水从花洒砸在两个热身上,浴室很快充盈氤氲, 秦渡凉听他这么不正经地说话,眉开眼笑:“放心, 出这房间的时候,一定衣装完整。”
热心市民秦先生是非常懂得照顾他人感受的,比如言灼明天早上还要上镜解说, 所以需要露在外面的部分,秦先生都很贴心地没有留下任何标记。
同时,秦先生的贴心也表现在, 尽管很急,很渴,但还是应言灼的要求,让他先洗澡。
如果不是边洗边做的话,就更暖心了。
秦渡凉的体能当真是恐怖, 极端气候下, 两百多公里的拉力跑完,还能把言灼抱起来托着, 并且耸-腰。
真行啊。
睡了很沉的一觉,睡眠的大部分时间里, 秦渡凉都在抱着他,他能感觉到环着自己腰的胳膊有时会骤然收紧,言灼会迷迷糊糊地翻过身也抱住他。
想来,秦渡凉也会害怕这都是假的吧。
翌日清晨,风停了。
“今天应该稍微好跑一点。”言灼对着镜子打领带,他换了另一套西装,深灰色的,“但你们的赛段在大兴安岭腹地。”
言灼给自己绑了个漂亮的温莎结,转身,看他:“注意安全,好吗?”
秦渡凉刚穿好赛服内衬,把脖子那儿的魔术贴黏上,走过来掐起他下巴,低头便吻。
言灼乖顺地抬起胳膊环在他肩膀,这个吻很温柔,秦渡凉吮他一下又碾他一下,言灼用舌-尖在他吮过来的时候舔-他唇瓣。
“好。”秦渡凉一双极尽温柔的眼睛望着他,“我会注意安全。”
三年前,秦渡凉参加达喀尔拉力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沙漠里割肉喂鹰。
那时候言灼连一句轻巧的“注意安全”都没办法对他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赛会摄影画面里消失,自己在咖啡厅里魂不守舍地洗杯子。
秦渡凉为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抚了抚他后脑的头发:“别担心我,我还没有死而无憾的觉悟。”
言灼点头。
两个人一起出发,言灼去县城赛会租的场地直播解说,秦渡凉已经穿好防火隔温的赛服,去到车队大营。
言灼还记得少年时候秦渡凉每天回来,会指给自己说,今天摔了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可疼了。他要言灼给他亲亲,给他揉揉。
还要言灼哄哄,说,不痛了。
后来他好像被麻痹了痛觉神经,后来他在新疆的环塔SS9昆仑天路上摔裂了跟腱,在亚太摩托锦标赛上从火堆里爬出来,在达喀尔和几百斤的摩托一起被抡出几十米。
都没再喊过疼。
言灼抬头,看镜头,微笑:“欢迎回到漠河冰雪拉力赛。”
每个人都有不敢回忆的事情,那些事情会在每个被触发关键词的时候涌上来。
昨天杨优说的话,勾起了言灼的回忆。
三年前达喀尔拉力赛摩托组飓风车队一号车手秦渡凉,从埃及最南部的阿斯旺省,进入撒哈拉赛段。
那是一个超长赛段,450公里,秦渡凉发生意外,滚下沙丘后失联。
秦渡凉对他说过那个地方,埃及最南端,阿斯旺从2016年至今,没有落过一滴雨。秦渡凉说,尽管如此,在那里跑拉力的车队,还是会带一组雨胎。
秦渡凉在高三初夏的夜晚抱着他,坐在后院的门槛上看星星,他说全世界最漂亮的星星在沙丘上方。
后来秦渡凉在最漂亮的星星之下,因为赛车忽然失去离合而无法降档,同时连带拉杆断裂、后刹车失灵,以260多的时速冲下沙丘。
GPS损坏,路书故障,所幸那是大漠深处,没有在摔滚的过程中受到太多钝伤,不幸的是那里是无人区,秦渡凉失联了24个小时。
那是言灼有生以来,最让他恐慌的事情。
余威猛烈,在每个不设防备的瞬间攻击过来,那种无力和绝望无法形容。得知秦渡凉失联的那个瞬间,言灼没办法做任何事,兼职的咖啡店里,连客人都有些担心,说他脸色好差。
没办法听课,没办法做作业。机械地刷新着车队咨询,在各个赛事论坛看那些懂哥的分析。
最终他们的话题停留在,达喀尔年年有人丧生。
天不假年,人不遂愿罢了。
***
三年前。
头盔里通话器的信号很差,起先还能听见维修工的声音,提醒他地表温度已经有70摄氏度,让他……接下来就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这种情况在环塔上也出现过,秦渡凉并没有多么意外。因为这个时候他依然在跟着路书走,路没有错就行。
秦渡凉的信条很简单,只要这条路没有出错,走下去就可以。
无论是赛道,还是人生。
分手之后,他偏执地去追求一个对错,他疯魔了一样想让言灼明白分手是错的。那时候他玩命地参赛,在撒哈拉拧油门,然后上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