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50)
这句话言灼没接。
但感觉不接就输了。
于是言灼不咸不淡地说:“是啊,长大了, 敢顶嘴了。”
***
言灼被堵着嘴唇贴在墙上,左手腕被钳住反剪在背后, 右手被包住。
秦渡凉包着他的右手,右手里是他今晚的解压活动。
这种感觉太微妙了,是自己的手, 但又不是自己的节奏,见过隔靴搔痒,还没见过隔着一只手……这么弄的。
秦渡凉的掌心贴在他手背, 带着他一下又一下,不仅如此,甚至还在教他:“你别握太紧,松弛下来。”
他和他额头抵着额头,秦渡凉又说:“舌头。”
言灼这时候已经不能思考了, 秦渡凉怎么说, 他就怎么做。
他乖乖地交出舌尖,嫣红的, 主动地向上凑。
他早就站不住,整个人的重量全在秦渡凉手上。秦渡凉拉开了他的右手, 自己上,而言灼被反固在背后的左手也被放掉,顺应本能地去紧紧抱住秦渡凉。
秦渡凉喜欢压制他,几百斤的重机他喜欢压,没个二两肉的言灼,他更喜欢压。
其实这种解压方式……真的很有效。
言灼进入高三后睡眠质量非常差,几乎每两个小时就醒一次。老实说,在秦渡凉的生活圈子里,已经没有人“努力考上大学改变人生”。
因为他们不需要主动去“改变”,而是一种“选择”。
当家庭足够有影响力,足够富有,什么都是能选择的。
秦渡凉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像言灼这样的人,孤影前行,孤注一掷,孤立无援。
可能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秦渡凉像个老父亲,靠在言灼房间门框,看着他安枕入眠。秦渡凉喜欢每一个坚韧的人,尤其言灼这样,弱小又坚韧。
他想做这个小朋友背后的护盾,前路的荆棘坎坷他自己走,可一旦要向后摔下去的时候,他会接住他。
而那天,另一边,明昼集团的员工体检之后,胡总盯着员工体检名单上的“言素心”三个字,仿佛能把那张纸给盯穿。
深夜CBD地界永远灯火通明,对面大楼逐个熄灭了几层灯光,胡悦还在看着那三个字。
她又看了看言素心这周的请假单,病假。她好像找到了能够让自己儿子“回归正轨”的办法……
***
“哥们!”
他们的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哥们有烟吗?买两根。”
秦渡凉从兜里摸出烟盒,磕了两根出来,用纸巾包住放在杯架里,把剩下的半包都给了那大哥。
那大哥“哟”了声,死活要给秦渡凉钱,秦渡凉没办法,让他扫了二十。
节假日堵车就是这样,动辄堵上三四个小时也是常态。
已经有人下车蹲在路边抽烟,有人拿着泡面盒问谁车上有没有热水。秦渡凉早已经熄了火,伸手去后座拿过来他的包,从里面拿出来几包零食:“先垫点儿吧。”
言灼点头,接了过来。
他伸手接过薯片的时候,视线在杯架里的两根烟上掠过。秦渡凉高三的时候是不抽烟的,虽说现在看着烟瘾也不是很大,但直觉告诉自己别问。
“有水,但都是运动饮料。”秦渡凉说。
言灼笑笑:“别喝了吧,下个服务区还不知道多久。”
“也好。”
也好,秦渡凉也还没进化到可以和前男友在车里用水瓶尿尿的程度。
有人在高速上打太极,有人在高速上遛狗。
天色越来越暗,前后车的车主蹲在地上聊世界局势和美股大跌,秦渡凉活动了两下肩膀,问:“下去转转?”
“好啊。”言灼说。
零碎的几颗星星在夜空营业,言灼带上车门,电吸门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一声闷闷地“嘭”就关上了。
这一段高速修在几个村庄旁边,秦渡凉在应急车道和其他抽烟的车主站一块儿点上了烟。
天暗了,但没完全黑下来,是藏蓝色的。
言灼在副驾驶这一侧的车道,几乎所有车都熄火了,像个大型停车场。
“毛毛!!”
“唔?”言灼忽然被一只大金毛蹦起来抱住了腰。
大金毛吐着舌头哈哧哈哧地喘。
言灼笑笑,蹲下来摸它的头。
小姑娘快速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啊!吓着你了吧,真对不起,它劲儿太大了,我一没注意绳子脱手了。”
言灼抬头:“没关系。”
金毛这种狗,觉得每个人类都是它的好朋友,如果你蹲下来摸摸它,那你就是它眼里的天使,大天使。
小姑娘把毛毛的绳子捡起来握好,然后视线越过了言灼,向他身侧说:“真的很抱歉。”
言灼刚想再说一遍没关系,然后发现小姑娘的这句道歉好像不是在对自己说,他回头,秦渡凉已经站在身边了。
秦渡凉先看了看言灼,除了上衣有几个狗爪印,其他没什么,便点头,对姑娘说:“嗯,没事。”
他大约是在狗扑过来的瞬间就跑了回来,言灼掸了掸衣服,笑笑:“我不怕狗的。”
“喔。”秦渡凉有些委屈。
“不过你刚刚也凶了点,人家女孩子,而且狗也没有攻击性。”言灼说。
“喔。”秦渡凉就差撅嘴了。
“……”言灼舔了舔嘴唇,靠近一步,低声说,“好了好了,她放狗出来没牵好绳子就是她的问题她全责,你凶是应该的!”
广东这一带在12月末没有冷得很夸张,言灼穿一件加厚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风是凉嗖嗖的,也仅仅是凉嗖嗖的。
言灼靠在车门上,偏头看看秦渡凉,又看看这一望无际的车。
怎么说呢,还挺安逸的。
“小姑身体怎么样了?”秦渡凉忽然问。
言灼骤然怔愣住,接着身型僵了僵,说:“好很多了,但还是不能累着。”
“有好转就好。”秦渡凉说。
言灼的两只手都在卫衣兜里,面上风轻云淡,俩手攥成了拳,应着说:“啊,是啊。”
所以说,秦渡凉都知道了。
言灼慢慢地,唇角很重,没办法再微微扬着。他侧过头去,看后面那只围着主人转圈的大金毛。
快高考那几天,言灼说以后想养只狗。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养,因为小姑的肺泡蛋白沉积症,病在肺部,尽管医生说,肺泡蛋白沉积症的发病原因与宠物毛发没有关系,但还是小心为上。
言灼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想着,想点别的,想点别的,不要在这种时候掉眼泪。
秦渡凉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久了,又知道了多少。
言灼一时间如鲠在喉,宛如被笔盖卡住嗓子,窒息的同时,又能呼吸。
“啊对了。”言灼抬头,重新笑起来,“张新羽被一个音乐公司签了,听虞沁说,明年会发自己的歌。”
“挺好的。”秦渡凉看着他,“我朋友弄了点辽参,到时候从我家拿一下,你带回去给小姑煲汤。”
秦渡凉完全不顺他的方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