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流(28)
迟忘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风情万种的背影,也起身向健身房走去了。
>>>
“唔……呼……”长时间的耐力跑,就算是迟忘,也在跑步机上喘息出声,嗓子也因为缺水而产生了干涩感。
只是迟忘并没有停下来,扬声冲着健身房外喊了一句:“贺与行,倒杯水。”
他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屋内,却没有听到贺与行的回应。迟忘愣了一下,才想起贺与行并不在这。
“操!”之前那莫名的烦闷感又从心底冒了出来,还隐隐夹杂着一种孤寂感,迟忘关停了跑步机,径直向浴室走去。
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但面对这突如而来的情绪,他却不想去深究……也没必要去深究。
>>>
“你不是要打工吗?怎么也跟来了?”迟忘抵达仓库的时候,发现除了雷信然,还有万恺河也在,便随口逗了逗这有趣的中二少年。
果不其然,万恺河立马化身为一只胀气的河豚,“既然接了你的工作,我就要负责到底好吧!”
“噢,知道了,我给的工钱更多。”迟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不理会万恺河的张牙舞爪,向雷信然走过去了。
迟忘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讨厌聒噪的人,可是他现在,居然有些不愿意独自面对寂寞。
幸好,对488的调试开始了,全心沉浸于此,时间便过得很快,快得来不及让他再有机会感受到那股焦躁和失落,两天就结束了……
>>>
祝雪可以出院了,这对于贺与行而言,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一大清早,贺与行就收拾好了祝雪的行李,就连贺军的出现,都没有影响到母亲康复给他带来的好心情。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停在楼下,先把行李搬下去吧。”贺军现在俨然一副体贴好丈夫的样子,没有给贺与行母子找麻烦,还真切的帮上了忙。
“好。”贺与行应了一声,毫不费力地扛起一个大箱子,迈着稳健的步子就出去了。
看来迟忘对他的魔鬼训练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贺与行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比曾经好了不少。
想到迟忘,贺与行的眸光又不禁暗了暗——已经两天了,迟忘连一句话都没有发给他过,而迟忘不找他,他也不敢擅自找迟忘。
他和迟忘之间,本就是这样毫不平等的关系,迟忘可以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却除了等待,不能再有别的动作。
尽管他无法自拔地迷恋着迟忘……
“与行,你在想什么?”祝雪碰了一下坐在旁边的贺与行,终于让他回过了神。
“啊……没什么。”贺与行从神游太虚中回来,眼神还有些茫然,看了看车窗外,才发现已经到家了,“到了啊,我来抱你下车吧。”说着,他先下了车,然后打横抱起祝雪,往电梯走去。
贺军在后面负责扛行李,只是对比起贺与行之前的轻松,他显得吃力多了。
回到了久违的家中,祝雪小声对贺与行说道:“该租一套大点的房子了,你也毕业了,不能总是睡客厅沙发吧。”
由于贺与行上学时住宿舍,为了节约房租,祝雪只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贺与行偶尔放假回来,可以在客厅沙发上将就。
“不急的,我要是能够顺利转正,公司有提供员工宿舍。”贺与行驾熟就轻地说着谎言。
他现在还必须和迟忘住在一起,迟忘没有玩腻之前,他没有资格提出结束这场包养……他也不想提出结束。
“与行啊。”这时,搬行李的贺军也进屋了,扶着墙壁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你妈病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出院了,我们该好好庆祝一下才是,再加上你又谈对象了,对我们家来说,是双喜临门。你问问你女朋友,今天有空吗?我们在家里做一顿,一起聚一下。”
贺与行正思考着拒绝的说辞,他放在裤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迟忘。
“我先接个电话。”和祝雪说了一声,贺与行走进房间,并锁上了门。
“怎么那么久才接?”没有被冷落过的迟小少爷,一听到电话接通了,便不满地抱怨。
“我妈今天出院了,才刚到家。”两天没有联络,贺与行对迟忘很是想念,说话的声音自然又低柔了不少,“你有什么吩咐吗?”
听到贺与行低沉温柔的声音,迟忘不禁感到耳朵发热,他将手机拿远,另一只手胡乱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才语气不善地说道:“没事我找你干嘛?看你微信,我发了定位给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过来。”说完,不等贺与行回复,他已经挂掉了电话。
“啊?”就算早清楚了迟忘那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但这次也太过突然,让贺与行都愣了半晌,才想起打开自己的微信,果然,迟忘发了一个商场的定位给他。
贺与行露出无奈的笑容,就算不知道迟忘这次又唱哪出,可他也没有拒绝迟忘的权利,于是点开定位,选择了打车,走出房间,回到了客厅。
“与行,谁的电话啊?”祝雪见到贺与行出来,抬头问道。
“同事的,有点事,叫我回公司一趟。”贺与行说着话,已经走到门边,换上了外出的鞋子。
“那庆祝的事怎么办?”贺军追了上来,有些焦急的问道。
“改天吧。”贺与行不想和贺军多说,而且,他总觉得贺军次次把话题引到“迟夕”身上,是因为另有目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目的,他暂时还没有头绪。毕竟贺军应该是为了找祝雪要钱,才从老家过来,就算贺军不是一个底层的市井小民,那么短时间内,要和迟忘扯上关系,也不太可能。
他们唯一可能的交集点,便是贺军借了高利贷,最后迟忘出面摆平了。但这期间,贺军都没有声息,迟忘出面,也是因为贺与行被牵扯了进来。说到底,贺军也许连自己怎么被高利贷的那群人放过的都不知道,更别说了解这其中复杂的来龙去脉了。
“难道真的是为了‘迟夕’的钱?”贺与行坐在车上,摸着下巴,思索地喃喃自语。
如果真的是因为“迟夕”,问题的关键,便在于,贺军是什么时候、从谁那里知道的“迟夕”的存在。真的是祝雪告诉他的?还是更早……
“看来得和迟忘商量一下。”最后,贺与行决定。
第二十九章
迟忘精心描画的妆容,也遮挡不住脸上那浓重的黑雾,他揪着终于出现的贺与行的领口,恶狠狠地问道:“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我保证,我一收到你的消息,就立即打车过来了。”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度,贺与行立即举手发誓。
“哼。”迟忘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但好歹是松开了贺与行的衣领,告诉了他叫他过来的目的,“明晚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定制礼服来不及了,我给你买一套现成的。”
贺与行不知道该惊讶迟忘要自己陪他去参加宴会更好,还是要给自己买礼服更好,反正话到嘴边,也只剩一句:“不用那么破费吧?”
“知道是破费了明晚就给我表现好一点。”迟忘横了他一眼,迈开短裙无法包裹的大长腿,往商场里走去。
贺与行亦步亦趋地跟在迟忘后面,试图让他改变注意:“迟忘……那个,真的不用给我买衣服,西装我也有一套,就在学校里放着。”
“噢,是吗?”迟忘没有停下脚步,语气冷淡地挑挑眉,“Brioni还是Armani?”
贺与行愣了一下,幸好作为一名大学生,“Armani”他还是听过的,推测一下,“Brioni”应该也是西装的牌子——他根本没有想过能买得起的牌子。
和迟忘之间巨大的差距感而带来的自卑,压得贺与行几乎抬不起头来,他嚅嗫着小声说道:“只是普通的西装,应付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应付?”迟忘明显不满意他的说辞,微蹙起眉头打断了他的话。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知道惹得迟忘不高兴了,贺与行赶紧解释,但迟忘依然沉着一张脸,贺与行只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抓住越走越快的迟忘的手腕,柔声道:“我挑衣服的眼光不怎么样,就拜托你了。”
迟忘这才满意了,尽管还是冷着一张脸,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翘,没有甩开贺与行拽着他手腕的手,领着贺与行进了“Brioni”。
>>>
奢侈品销售员们向来有一双毒辣的眼睛,能够一眼就辨别出进店的顾客,究竟只是随便逛逛的好奇人士,还是完全能够负担得起大牌的消费群体。
尽管贺与行那一身怎么看怎么都是网上随便买的便宜货,可迟忘从头到脚,无论是首饰、裙子还是挎在肩上的包,都是货真价实的顶级奢侈品。
而从两人刚才拉拉扯扯的动作来看,应该是闹了矛盾的小情侣,店员们自然不敢轻视贺与行,立即热络地迎上来。
迟忘对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潇洒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长腿,指了指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贺与行,说道:“给他挑一套Tuxedo。”
贺与行当然是不能问迟忘“Tuxedo”是什么东西,只好傻愣愣得站在一边,等着店员们按照迟忘的要求挑好礼服和配件,推着移动衣架走了过来。
“先生是喜欢黑色还是深蓝色呢?”店员声音轻柔地问道。
不等贺与行回答,迟忘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黑色。”
“嗯,黑色。”贺与行没有异议,倒不是顾及迟忘金主的身份,而是他打心底相信迟忘的眼光。
“戗驳领、单排扣、暗纹提花、腰封。”迟忘又补充了一些,最后索性站起来,走到贺与行身边,对店员说道:“挑好了给我。”便推着贺与行进了宽敞的更衣间。
贺与行见迟忘这架势,是要亲自上阵给自己更衣了……虽然倍感受宠若惊,可贺与行也没有推拒,毕竟,刚才迟忘说那些词,分开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合起来,他就完全不懂了。
“Tuxedo是什么?”趁着店员还在挑衣服的空档,贺与行凑到迟忘耳边,悄声问道。
“一种礼服。”迟忘简单地解释完,店员已经来敲更衣室的门了。
迟忘将移动衣架拉了进来,拒绝了店员的帮忙,重新关上了更衣室的门后,转身对贺与行说道:“脱衣服吧。”
贺与行明显僵了一下,但对上迟忘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又暗自唾弃自己实属多想,立马脱下了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露出精壮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