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流(10)

　　迟忘果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童白，确认道：“你真的不做？”
　　“我不想你出事。”童白的态度依然坚定。
　　迟忘点着脑袋咬了咬下唇，思索片刻，问：“我记得你在市中区也有仓库？”那里是迟忘公寓所在的区域，离他家并不算远。
　　“有啊。”应声之后，童白突然猜到了迟忘的想法，惊愕地脸色一变，“你不会想自己改吧？”
　　迟忘默认了他的猜测，走到他身边，将手臂搭在他肩上，低声说：“仓库的钥匙借我，那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吧。”
　　童白无可奈何地摊手，“真是败给你了，我去给你拿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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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童白那里拿到了仓库的钥匙，迟忘在开车过去的路上，突然觉得本以麻痹的两股之间开始隐隐作痛，迟忘只好拿出手机，拨通了谈絮的电话：“喂，你在家吗？”
　　谈絮不知道在做什么，说起话来气喘吁吁的，“呼……在呢……”
　　迟忘皱了皱眉，以为他正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你不至于那么饥渴，下午就开始了吧？”
　　“去你的，老子在跑步。”正在跑步机上挥洒汗水的谈絮笑骂道。
　　“行，我现在过去找你，有点事。”迟忘挂了电话，将车调了一个头，往市郊的别墅区开去。
　　谈絮和迟忘虽然是好友，但和迟忘喜欢热闹与喧嚣的个性不同，他不工作的时候，总是孤僻地独处着，所以在市郊置办了一栋别墅，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稀客、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站在大门前迎接迟忘的谈絮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润地滴着水，让他随意披在身上、领口大张的酒红色真丝睡袍都染上了斑斑点点的水渍。
　　“我是来找你拿药的。”迟忘下了车，和谈絮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这里应该有不少擦那里的药吧。”
　　“噗。”谈絮噗嗤一笑，“你大老远开车过来，就是为了这种事？药店随便买一支消炎药不就行了吗？”
　　“我怎么知道什么消炎药能涂那里？”而且，他那么爱面子的人，也不可能去药店问“被男人干得太狠了，菊花痛，应该搽什么药”吧？
　　“啧啧啧，看来你家那小处男，很厉害嘛。”谈絮挑着眉眼，将迟忘推到沙发上坐下，调戏地摸了摸他漂亮的脸蛋，“我去给你拿药，你在这里等着。”
　　就知道过来找谈絮会被调侃，但要是放任不管，严重起来就不得不去医院治疗，那才是丢人大发了，所以比较起来，还是来找谈絮更能让迟忘接受一些。
　　“你们做了多少次啊？”没一会儿，谈絮就拿了一管药膏出来，坐到迟忘旁边，将药塞他手上时，顺口一问。
　　“没数。”迟忘倒不介意和谈絮讨论自己床上的事，所以这话也不是敷衍，因为做到最后，他真的……意识模糊到数不清到底被贺与行干出来了多少次了啊。
　　“时间呢？”谈絮眉头轻蹙，看起来并不打算揶揄迟忘，反而有些担心的样子。
　　“嗯……六七个小时？”迟忘不太确定地回答，在谈絮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下，又解释道：“我没骗你，当时他射了三次已经不行了，我强行给他灌了两颗Sildenafil，才会导致第一次就那么久。”
　　“你……你这人还真是疯得没救了。”谈絮惊讶地咂舌。
　　迟忘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已经这样了，再说别的也没意义了，药谢谢了，我先走了。”
　　“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谈絮不放心地提议，“你第一次就做得那么疯，别脱肛了。”
　　“真脱肛了我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你面前？”迟忘冲着谈絮笑了笑，让他安心。
　　当然，迟忘并不是心大，而是……他已经自己检查过了。做完之后他去浴室清洗的时候，可是拿着手机搜了一堆“过度肛交会导致的后果”，然后一一排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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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了药，迟忘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索性不去仓库，直接回到了家中。
　　一推开门，便有香味从厨房飘出来，他顾不得Enzo的热情迎接，换了鞋径直向厨房走去，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煮了粥，已经好了，你要吃吗？”贺与行转过头，温柔地看向迟忘。
　　“吃啊，给我盛一碗，正好饿了。”迟忘说完，自顾自地走到餐厅坐下，贺与行也很快就将他的粥端到了他面前。
　　“海鲜粥，虾是新鲜的。”贺与行谨记着迟忘不吃冰冻海鲜的习惯，特意补充了一句。
　　“嗯。”迟忘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塞粥的时候，却发现贺与行又回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保温桶，“你要出去？不吃饭吗？”
　　“我已经吃过了，现在去医院一趟，给我妈送饭。”尽管贺与行给祝雪请了护工在医院照顾她，可是医院食堂的饭菜总比不上自己家做的美味营养，所以贺与行假公济私，煮粥时多煮了一份准备给祝雪送去。
　　“阿姨什么时候手术？”迟忘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勺子，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
　　“后天上午。”贺与行老实回答。
　　“嗯，行吧，你去医院吧。”得到了答案，迟忘便继续低头吃饭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关心祝雪的手术，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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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与行下了楼，在迟忘停着一排Ferrari的车库边，搬出自己从二手市场花了两百块淘来的二手自行车，向医院骑去。
　　买这辆自行车，是为了买菜方便。虽然迟忘给了他生活费，但他还是觉得周围的超市卖的菜实在太贵，宁愿去远一些的市场买，但去市场得坐公交车，来回的车费也快抵上市场与超市的价差了，索性买了一辆自行车，不管是买菜、还是去别的地方，公交路费都能省下来。
　　只是自行车有一点不好，就是太费体力。平时倒还不觉得，昨晚被迟忘压榨干了的贺与行，还能从床上爬起来已经实属不易了，而且他今天只随便地煮了一碗面吃，现在为了节省路费骑了那么长一段路……等他到了医院，已经喘地腰都快挺不直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贺与行提着保温桶，往祝雪的病房走去，为了不被祝雪发现异状，还特意挺直了酸痛的腰背，强行打起精神，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妈，我来给你送晚餐了。”贺与行走进病房，笑着和祝雪打招呼。
　　“你来啦。”祝雪虽然应了声，脸上却没有见到儿子的开心，反而带着愁容，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妈？”贺与行将保温桶放到一边，担忧地握住祝雪形如枯槁的手。
　　祝雪抬头看了一眼儿子，眸中蕴含了千言万语，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事，你先扶我起来吃饭吧。”
　　贺与行没有再追问，将祝雪扶了起来，架好床桌，盛好了粥。
　　这时，他抬头，发现他请来照顾祝雪的张大妈踟蹰地站在门口，对上他的目光后，冲他招了招手。
　　贺与行面色如常地对祝雪说道：“妈，我去和你的医生谈谈。”便离开了病房，任由张大妈将他拉到角落，才问道：“张大妈，有什么事吗？”
　　张大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会听到他们谈话后，才小声对贺与行说：“今天早上，有个男人来看望你妈妈，好像，是你的爸爸……”


第十章
　　贺与行回到病房，祝雪已经放下了勺子，抬头说道：“与行，我吃不下了，你先收一下，我晚点再吃吧。”
　　“好。”贺与行也没有劝她再吃一些，将保温桶和床桌收起来后，扶着她躺下。
　　他想问祝雪关于他的父亲、祝雪的丈夫——贺军的事，但那个人，对于他和祝雪而言，无疑是一个噩梦，祝雪不愿意提，他也只好缄默。
　　他怕掀开祝雪的伤疤，让本以虚弱不已的祝雪更加难堪，而且祝雪后天一早就做手术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来处理关于贺军的事。
　　但是，贺军居然从千里之外的老家特意找到这里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在祝雪手术之前，还是要去查一查比较好。
　　可……他该怎么查？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一没金钱，二没人脉，用什么查呢？
　　这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学长东九，东九在杂志社工作，人脉肯定不错，但让东九帮忙，就意味着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去要暴露在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的视线之中，这让他无法接受。
　　那……迟忘呢？贺与行突然发现，因为自己和迟忘之间，本就是不堪的包养关系，他似乎不介意让迟忘知道他的那些烂事，可是以迟忘的性格，大概是不会帮自己的吧。
　　贺与行笑了笑，就算和迟忘相处的时间很短，他也深刻体会到了迟忘恶劣的个性，别说帮忙了，说不定还会以此戏弄自己一番。
　　“你在笑什么？”祝雪发觉了贺与行的笑意，好奇地问道。
　　贺与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忍住笑了出来，赶紧敛起上扬的唇角，回答：“没什么。”
　　“你最近工作很累吧，黑眼圈都出来了。”祝雪心疼地望着贺与行，叹息道：“也是我拖累了你，你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找个对象了，哎，只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又有什么姑娘愿意，哎……”
　　“妈，你别说这些，我一个人挺好的。”贺与行赶紧阻止了祝雪的自责。而且，他的黑眼圈，哪里是工作累出来的？明明是被迟忘压榨出来的……不过，这似乎就是他的工作了。
　　“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张大妈照顾我。”贺与行越是懂事贴心，祝雪就越是自责内疚，索性让他早些回家了。
　　“行的妈，你也好好休息。”避免祝雪又说丧气话，贺与行听了她的安排，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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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与行骑车回家的路上，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不得不停下来，拿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迟忘打来的。
　　刚一接通，贺与行还来不及出声，迟忘已经单刀直入地命令道：“给我开一辆车过来，车的钥匙全在我书房里，你随便拿一把，能开哪辆就开哪辆，定位我发你微信了。”
　　贺与行愣了一秒，讷讷地说道：“我……我不会开车……”
　　“哈？”迟忘不敢置信地发出上扬的单音调。
　　“不过我的自行车可以载人，你要我来接你吗？”贺与行提议道。
　　拥有整整一排Ferrari的迟忘明显迟疑了片刻，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回答：“行吧，就坐你的自行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