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死亡前100天(33)
郭楼在睡觉的时候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晕头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啊?哦。”
他看着周业楼的表情不太对,似乎有点气冲冲的,又用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几度,不轻不重地问道:“你怎么了?”
话题夹子一打开,周业楼就呸呸呸道:“死包工头,找各种理由扣工资,老子明天不去了!”
“这不很正常吗?没有不给你就不错了,你说话小声点,周围的人都睡着了。”
周业楼骂道:“但我给他工作了的啊!”
“对啊。”郭楼干脆把遥控器塞进他的手里,让他来调温度和风速,自己闷进被子里,“你以后受这样的气会很多,这还没一个月呢。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听你爸的话,继续上课。”
说完,他就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往外一指。
周业楼的目光从他纤长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第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第二眼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是指了一堆几乎齐人高的资料书给他,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堆了上来,吓得周业楼眼睛鼻子嘴巴立马全部掉到地上。
“我都帮你准备好了,明天一早自己抱回去。”
“你个该死的……。”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虽然知道是为他好,但还是想骂,而且是跳起来破口大骂,不干净的话都上升道喉咙口了,活生生地忍了几次,才憋终于回去,整张脸气的又红又紫。
周业楼板着脸,奋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我想好了。”
郭楼:“想好什么?不工作了?还是继续坚持?”
周业楼郑重其事地道:“我以后要当一个警察,专门抓拖欠工资的坏人,看不惯谁就一副手铐上去,然后甩他一句‘兄弟,你被捕了!’怎么样,帅不帅?”
“行啊。”郭楼探出一双眼睛来盯着他,说话的语气突然有着一丝笑意:“不错,诶要不这样,以后我去当一个大学教授,好好教导他们关于尊重警察叔叔的知识。”
“你才是叔叔!我是叔叔的话你都是大叔了,对了,以后学校出事了,我还可以罩你。”
“滚!别瞎说!”
“哎哟卧槽!叫我滚可以别踢我下去啊!”
“滚去睡沙发!”
九月初的夏天终于没那么热了,周业楼回去复读,也终于变得听话了,他爸说,孩子就是吃不了苦,遇到什么事情啊,让他自己出去闯荡一下,碰了壁,就知道回头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
为了什么人,做了什么约定,立下什么誓言,拥有什么梦想,该怎么去实现,在这期间经历过什么苦难什么磨难。这都是一个少年在青春时期,不会也不想告诉别人,只能小心翼翼装在心里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逃课了一天。
郭楼看见自己的行李箱被这个傻大个抢到手里,无语道:“你应该去上课。”
“只逃一天,你应该表扬我,以往这叫家常便饭。”周业楼笑道,“我就是来送送你。”
郭楼:“没什么好送的,就是去上学而已,期末寒暑假都要回来。”
“好了好了,那就算我我贪玩行不?”他一路上总是笑嘻嘻的,无论怎么骂他也不会反驳回来,说什么都是我的错三个字,“话说回来,知道你的大学,离我们高中,有多远吗?”
郭楼:“啊?”
“大学霸,这你不知道吧,我昨天晚上专门查了查,总共接近….!!”周业楼竖着一根手指,把话尾的语调扬得很高。
2000公里。
都快有半个中国了。
四年的时间,偌大的距离,和你相隔这么远,是真的很磨人啊!
……………
此时是半夜十二点。
酒吧内的钟声又敲响了一圈,低沉的声音把众人的思维撞了回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听完了郭教授记叙完整个故事。陆攸契小石堆和齐运这三傻兄弟,还抱着抱枕沉浸其中。
“哇!!!!!!”
坐在沙发上的郭教授往后面一缩,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哇什么?”
林海媛很有大姐大的风范,把他们全部连吼带踹地赶上楼睡觉,还热心地分给给人一杯睡前热牛奶。
郭教授看着这群飞跑上楼年轻人,温情地笑了笑,撤回目光也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看见沉虔还坐在沙发上。
更奇怪的是,这家伙,还悄悄的在背后悄悄地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啊?”
☆、竹马 第九
到目前为止, 关于郭教授的复活行动,上上下下被牵扯进来的事件,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作线索,但总结一下的话,其实一共有三件。
首先,是沉虔和陆攸契。
他们在晚上回酒吧的时候, 刚刚在便利店的小电视内看到了关于失踪学生的案子, 前脚一转脚, 后脚就碰上了类似于犯罪的现场。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在整他们?
其次, 拥有人格分裂的小女孩,在充满人偶的游乐园内唱着寻找哥哥的恐怖童谣,是因为他的哥哥就是就是这些失踪的男大学生之一吗?
最后, 就是酒吧内那位神秘的董大爷。
作为一个即使变成灵魂,也足不出户的科学怪人, 为什么要在自己100天倒计时来临的最后一刻, 逃出去用机动车辆撞死三个和他无冤无仇的男大学生?而且将时间计算的如此精妙?
这三件事情, 确实毫无关系, 甚至可以说是千差万别,但有一点值得关注的是——他们都是周业楼在着手处理。
而周业楼是误杀郭教授的凶手…….
一切延伸出去的东西又把箭头指了回来,而现在, 酒吧内的人几乎都被莫名其妙地牵扯了进去。
真是巧合的让人害怕啊!
入夏之后,天就会亮得越来越早,太阳灿烂的晨光很快便将整个夜空吞噬了下去。陆攸契刚下楼,就看见齐铭齐运已经起来了, 正对着穿衣镜整理自己的白衬衫和领带。
如果这两兄弟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或许该在上高中吧,也是穿校服的年纪,看起来挺帅气惹眼的。
酒吧内一般是用不着镜子的,因为镜子只反射事实客观上存在事物的镜像,而作为灵魂的他们,显然不行。不过现在有了这两兄弟住进来,那就搬出来用吧。
齐铭看了看镜子上覆盖着的那层灰,几乎快有一根手指的厚度了,他嫌弃地抹了抹,板着脸叫道:“怎么都不擦一下?”
“你没有手吗?要擦你自己擦!别一天以为有几分小白脸的模样就准备当大少爷!”齐铭刚刚问完这句话,楼上的林海媛就咆哮了回来,“我能给你拿出来就不错了!再多嘴滚去住读!”
陆攸契差点被吓得脚下一滑,从楼梯上“咕噜咕噜呛”地滚下去。
这一声河东狮吼,把院子外树上的鸟被惊走一大半,把酒吧内和周公玩耍的好公民惊醒了全部,都陆陆续续地从门缝里探出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看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
今天,就是开始实施复活计划的日子了。
“你们每天晚上还是要回来吧?”陆攸契闲聊似的瞎扯过来一句,刚准备落坐在软皮沙发上,就看见沉虔成长条状地躺在沙发上。
他身上的制服根本不能叫做被穿好,扣子胡乱扣了两颗就放弃治疗,领带更是没有找到归处,已经沦落为眼罩的下场,搭在眼睛上遮蔽光想,继续打着轻鼾了。
陆攸契:“起来!你有没有一个老大的样子?”
齐运趴在沙发背上,似乎有点想伸手去戳沉虔的脸,但又不太敢做这个动作,最后诚恳地解释道:“其实老大是不会吧。”
陆攸契:“不会什么?”
齐运双手一摊:“老大比我们还早起,和这领带挣扎了半小时,终于放弃了,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哪样?这一摊烂泥的模样吗?
“啊?”陆攸契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他难道不知道有种东西百度百科提问吗?弄不成就瘫着?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张嘴问吗?
脑袋内丰富了一场戏之后,他才抬头问道:“你们就没有教他一下?”
齐运抬着下巴,故作思考:“嗯……。”
陆攸契无语:“你在嗯什么?”
“走了!”
这两个兄弟一唱一和,就是不给他套话的机会。齐铭回头一唤,齐运就摇着不存在地尾巴屁颠颠地跟了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装好心地回头补充一句:“闭路线要不你自个儿问他吧,我们忙先走了啊!”
陆攸契:“……。”
刚刚那些只探了个脑袋出来的人又回去睡觉了,店长用着自己熟练的缩骨功,从刚刚齐运留下的门缝间挤身钻了出去,“喵”地一声用后脚把门关上,又不知道跑那里乐呵晒太阳去了。
只有郭教授下了楼,他在柜台前泡咖啡。
陆攸契从门那边把视线和脖子一起扭了回来,看着沉虔眯着眼睛看他,哼笑道:“哟大佬,看不出来,你还赖床啊?”
沉虔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支起半个身子,领带就顺势挂在了乱糟糟的头发上,他用手撑着半边脸,眼神继续盯着陆攸契,表情似乎也在笑:“嗯。”
嗯?
就一个“嗯?”
回答得还挺直爽干脆的呀!
沉虔:“你也可以选择帮我,但别教我,我不想学。”
“……。”陆攸契送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抓起沉虔蓬松头发上的领带就半蹲下来,将自己的头缓缓伸向他的颈部,规规矩矩地帮这个幼稚鬼系领带,碎碎念中带着嘲笑的意味道:“我真的怀疑,你这家伙能来干这种差事,要么纯粹是为了好玩,要么就是被迫无奈,但谁能奈你何?”
沉虔看着他的头顶,淡淡地回答道:“万一真的有呢?”
因为这句含义不清不楚的话,陆攸契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愣,他抬头看了看沉虔现在的样子,惨白的脸上带着病恹恹的气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总会给人一根手指头能推到的错觉,冰蓝色眸子给人一种疏离感。
他这是什么意思?陆攸契的脑袋里瞬间脑补出来一场霸道上司弱小下属的戏,死神的上司是什么?阎王爷吗?
皮囊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能把人骗得天旋地转。
陆攸契甩开这些不三不四的想法,突然,他手上一使劲,把领带勒到了沉虔的脖子口处,也大功告成了这一项目,笑着骂道:“估计那个人就是你以后的老婆!起开!上班去。”
现在上午八点一十,这家伙得跑过去才不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