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枷锁(54)
闻清徵低着头,没有回答。
在沈昭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青年终于开口,却是问他,“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找我?”
无需说那里是哪里,沈昭对他的了解几乎要超过对自己的了解,立刻明白他说的是饿鬼道,道,“因为,我不甘心,也放不下您。”
“……”
闻清徵心中一震,又想起在出来时听到他说的一声师尊,有些恍惚。
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但是,却不敢去相信。
沈昭在之前对他横眉冷对,为何如今又待他和以往一样好,好像毫无芥蒂一般,以往的恩怨全都一扫而空。他们还是回到了以往的时候,只不过,以往那种若隐若无的暧昧已经变成实质,沈昭经常吻他,无论他想不想反抗,都无法逃脱。
但只要闻清徵不想继续让他做下去的时候,沈昭便会默不作声地离开,帮他整好衣衫。
这样的克制和暧昧让人像是堕入蜜糖罐一样,被喜欢的人这样对待,闻清徵却挣扎在痛苦和欢愉的深渊中,不知道沈昭到底待他有几分真心。他们以往发生过的事情让闻清徵自己都难以原谅自己,又遑论沈昭。
闻清徵不信他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还想说些什么,膝前一直被他俩压着的小猫却像难受重负,呜地一叫,便蓦然从闻清徵怀中窜出去了。那小猫虽刚长成,但爪子很锋利,闻清徵目不能视,一不留神被他在脖颈旁抓上一道长长的痕迹,白皙的颈上带着血痕。
沈昭又气又急,来不及去整治那猫,忙去看闻清徵,拨开他旁边的头发仔细去看那伤痕,问,“疼吗?”
闻清徵捂着脖颈,感觉那道痕迹火辣辣地,很烫,但相比他以前受过的伤来说是轻多了,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沈昭正欲说些什么,陡然看到他转过头时,修长后颈上一闪而过的印记,眼眸暗了暗。
“这是什么?”
他面色沉下来,伸手,撩开闻清徵背后的长长雪发,将那截白皙脖颈完全露出。只见那雪白如脂的肌肤上,隐隐浮现着一个骷髅头的印记,是暗色的,只有核桃般大小,却看起来格外扎眼。
这几日沈昭一直未仔细看过他身上,而且,他后颈一直被头发遮着,沈昭居然没有发现。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个小小的骷髅头,听到自己的声音还算是冷静,但心里的愤怒却几乎要扭曲到变形。
那个小骷髅头的印记他又怎能不知是什么意思,以往道、魔、鬼、妖四道争锋的时候,沈昭和那些鬼修们也打过不少交道。那些修为高强的鬼修们都会在道侣后颈处打上这样一个印记,用来向他人宣示所有权,便是意味着那人是已经归他所有了。
闻清徵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感觉没有头发遮着的后颈有些凉,无意识地抚过那处,“什么?”
青年指尖一碰到那小小骷髅头的印记,那印记便立刻闪着幽幽的碧光,好像是一种回应。
沈昭紧紧地盯着那个印记,看到闻清徵似茫然不知的样子,喉中却哽塞难言。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被欺骗之后的盛怒和痛苦让他终于冷笑出声,“原来啊,一直不让我碰便是为了这个。你是早就有了主的,是不是?就是那个褚先生?”
第六十一章 强制
闻清徵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只觉得他话中讥诮很盛,让人心冷,“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和褚先生,一直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他在饿鬼道的时候依靠褚先生活下来,而褚先生利用他杀尽了仇家,从未有过任何越矩的感情。
他也不知道褚先生为什么又放弃了他,他想着之前褚先生跟他说的,若是他想的话那些来追他们的人至少要三日才能找到,而他,应该是在当天深夜的时候就被带回魔宗了吧。
“我只是问了他几句,你又何必这样揣测?”闻清徵听他说的一丝都不客气,像是心中硌了块石头,沉声道。
沈昭冷笑一声,眸中隐隐有着血丝,只是视线无论如何也无法从那闪着幽幽碧光的骷髅头上移开。
那个小小的印记就像是眼中的沙粒,在挑战着他的耐心,在听到闻清徵反过来问他的话的时候,沈昭心中最后一丝怜惜都被嫉妒和愤怒淹没。他抬手,‘吱呀’地一声,门窗都被关严。
闻清徵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虽看不见,却能感觉空气中冷凝的气氛,有着危险的前兆,“沈昭……”
“现在想起来要叫我了么?之前不是还一直叫着你的褚先生?”
沈昭攥住他双手的手腕,用了力气,握得很紧,几乎可以看到青年白皙皮肤下细细的青筋,“可是,晚了。”
“你说的什么混话?”
闻清徵又气又羞,他说什么是他的褚先生,这样暧昧不明的话显然是在怀疑他和褚先生的关系,“我和他分明没有关系,你何必总要提起。放开!”
沈昭却不语,阴沉着脸便吻上了他的唇。
但这次的吻不太像吻,更像是撕咬,青年狠狠地堵着他的唇,霸道地侵占了他每一分的空间。
被紧紧握住的手腕动弹不得,双腿也都被压下,只能感觉到身上的沉重和青年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
唇齿间强横不讲理的吻,几乎让人窒息。
沈昭以往吻他的时候,总是轻轻柔柔地,像片云朵落在唇上,闻清徵就算是想着伦常纲理,但到最后总是不自觉地沉湎其中,有些情动。但这次他这样粗鲁的吻中没有一丝以往缱绻的情意,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害怕的占有欲和愤怒。
他是疾风骤雨,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青年身上。
但闻清徵亦不是任由雨打风摧的柔弱菡萏,他亦是元婴期修士,只是不如沈昭修为高。他成日被沈昭囚在这里,本已不愿,又见沈昭的动作越来越不合规矩,根本就是在发泄,也不免动怒。
口中被堵着呜呜难言,闻清徵只觉心头郁结难舒,下一刻都要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咬咬牙,强行冲开之前被点上的穴道,经脉逆行,没忍住呛出一口血。
沈昭尝到他唇间的血腥气,心中一震,正要放开他,却蓦然被他抬手打下一记,往后倾着,肩头剧痛。
“咳,咳……你清醒一点。”
闻清徵止不住地在咳着,喉中全是腥甜的血腥味儿,让人想要作呕。强行冲开穴道的痛楚让他感觉浑身似乎都被车马碾过,没有一处好骨头,但身上的痛楚亦不如青年这样无端的猜疑和泄愤让他更加不能接受。
沈昭捂着肩,刚刚被闻清徵打下一记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痛,但这痛却不会让人清醒,只会让人愈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呵,清醒?有什么用?”
他双目赤红,眉间的古老纹路因这怒气变得愈发耀眼,像是紧紧依附在皮肤之下的藤蔓一般,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
沈昭似没觉到痛,刚刚受的伤不算重,但他的动作却比以往更加强势,狠狠地制住闻清徵的手腕,双膝压着他两条长腿,用了九成的修为,将青年紧紧地制在身下。
闻清徵唇间划过一丝血痕,强行冲破穴道让他心头发疼,一阵阵地,耳边也轰鸣作响,如同雷声一般。但最让人震动的不是这些,而是,青年强横地扯开他衣裳的手,和那双炽热的烙在他脖颈间的唇。
他极力地挣扎着,却是再怎么缩好像都无法从那张宽大的榻上逃离,徒然激了青年几分怒气。沈昭手上现出一根长长的朱绳,将他两手手腕绑着,在最尾端系一个死死的结。
鲜红如朱砂的细绳将青年细白如脂的双手捆着,随着青年的挣扎,那朱绳只是越捆越紧,几乎要勒如皮肉,弄出一道道红痕。
“沈昭,别这样。沈……”
闻清徵双手被缚,只能用两条长腿极力地挣着,但是连双腿也被紧紧压着,整个人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一般,身体都不属于自己。
‘刺啦’,很清脆地一声,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闻清徵身前一凉,冰凉的夜气如雾一般,瞬间将温热的皮肤裹挟,慢慢带走温度。
闻清徵骇然,微张着唇,竟没想到他居然会把自己的衣衫撕裂,是真的要做到那般地步了。一时间挣得更紧,但是腕间的朱绳却像是深扎如皮肉中,带来无尽的痛楚,让闻清徵几乎要以为下一刻自己的手腕便要断了。
“别动。”
沈昭紧紧压着他,大手顺着那被自己撕裂的衣衫往里,抚过他身上细腻的皮肤,感觉那皮肤像是豆腐块儿一般,好像他稍微用一点力气,身下的人便碎了。他努力压抑着自己暴戾的欲念,但动作还是重了些,抚摸揉捏之下,很快就把青年身上弄得一道青一道紫地,在那白皙如玉的皮肤上看着格外显眼。
“这是锁仙绳,越是挣扎,便会捆得越紧。要是想不疼的话就放松点,不要动。”沈昭含着那片薄薄的耳垂,在他耳边扑着热气,喘息着说道,“不是最怕疼的吗?嗯,别乱动。”
“啊……”
闻清徵侧了侧头,想避开,但避无可避,耳边湿腻温热的触感让人神智昏昏,但还是勉强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分意识,“不是说,不会勉强我的吗?你别,别啊……”
青年在他身上重如千钧,让闻清徵抬抬手都困难,更不要说是要逃走了。
元婴期每一阶的修为差距都是惊人的,闻清徵近乎绝望地发现他无论在哪里都敌不过沈昭。昔日那个认真在殿前听他讲习,一脸崇敬地说着师尊修为好高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的沈昭让他感到陌生,可怕的陌生。
但沈昭却像是因为他这一句话变得有了怒气,重重地咬了他一口,在他耳边留下半圈深深的咬痕,“勉强?”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讥诮,还有一丝隐秘的凄楚,“我哪里想勉强您?若是您真的愿意的话,沈昭求之不得。只是,一直以来都是您不愿意接受我。”
“……”
闻清徵鼻尖酸涩,只是疲倦地摇摇头,“不,不可以。”
他们不能这样,他虽喜欢沈昭,但却不能接受真地和沈昭一起做这种事,更何况,沈昭这根本不是喜欢他,而是在发泄他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是被欺骗了吗?还是觉得他辜负了他的诚意?
可闻清徵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回应,不能确定的事情,他就不会去想。如果早就想过不能在一起的话,那么他连试探都不会试探一步。
沈昭早就猜到他的回答,却还在心中希冀着一个不那么冷漠的回答。
一次次地失望背后,迎来的又是一次失望。
他嘴角冷笑的弧度都僵硬了,脸色沉得吓人,一言不发,却是强横地把青年转了个身,让他背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