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87)
少女会说人族话,但和赐翎一样磕磕绊绊:“我爹娘在,我哪里,也不去!”
剑修们束手无策,求助地看向身后的问泽遗。
问泽遗闭了闭眼,极力让视线保持清楚。
他还没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由远到近。
“小阿姐!”
赐翎浑身湿透,一边哭一边喊。
他喘着气拨开剑修们,隔着树林,和少女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看到他,少女脸上露出丝惊喜,随后又连连摇头,要把赐翎推出去,推到安全的地方。
赐翎吸了吸鼻子,哭得涕泪横流,朝着少女伸出手。
“阿姐,走!”
少女犹豫了下,还是搭住他的手,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她刚出来,赐翎就和个藤蔓一样死死抱住她,两人哭成一团,越哭越大声。
问泽遗:.......
没想到上古神兽的后裔,居然各个都这么爱哭。
他耳边全是哭声一片,哭声引得其他修士纷纷侧目。
“别哭了。”问泽遗被吵得眼冒金星,费劲拍了拍赐翎,“干得好。”
赐翎打着哭嗝,胡乱拨开被弄湿的耳羽,接过旁边修士给的伞替少女打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狠狠蹬着问泽遗,声音却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要不是他和家人有血脉间的感应,又央求谷雁锦让他走,他根本都回不来。
“事发突然。”
问泽遗靠着兰山远,才没瘫软下去。
“你来得正好,把跑出来的苍雀都接到外头,山里的火暂时灭不掉。”
赐翎眼神黯淡,不住地焦急瞄着山林:“爹爹,阿叔,他们要救火。”
因为家族出事,他明显心不在焉,连问泽遗的话都没听个完全。
“要救火的暂且不谈,先把不能参与救火的老弱妇孺带出来。”问泽遗咳嗽了几声,手掌刺目鲜红。
“他们在里面待着,就算绕着火走,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去,我去和他们说!”
他这副样子吓惨了赐翎,赐翎又哭了:“你别吐血啊!”
他印象中的问泽遗素来都是游刃有余。
阿爹说问泽遗是个大魔头,可大魔头哪会这般虚弱。
他一跺脚,急匆匆冲向山林。
问泽遗说得对,总不能待着送死,这火实在是太蹊跷了。
要是真有固执的族人不肯出来,大不了他把他们拖出来。
等救出他们,他再进去和阿爹、阿叔们一起救火。
大家都得活着,一个也不能少。
看着赐翎的背影,问泽遗若有所思。
苍雀们不傻,没有劳动力的老弱妇孺知道躲着火走。也没他一开始想得那般冥顽不化,至少多劝几句,还是能劝出来的。
那为何在书中,他们会全部被烧死在山中。
是所谓的规则作祟,还是因人为?
四周乱作一团,徒留问泽遗和兰山远以一个极其亲密,又诡异地合理的姿势贴着。
得亏他们运气好,修士们忙得脚不沾地,居然没人有心思关心他俩胸贴着背的动作。
兰山远是标准的狗血文主角受身高,比问泽遗稍微矮些,却稳稳撑着他。
疼痛总是一阵来一阵无,耳根子一清净,问泽遗感觉到好多了。
他赶忙往前站了站,勉强和兰山远分开。
对上兰山远的双眸,问泽遗抹掉嘴角血迹,心虚地笑:“若我说我刚才咳血是苦肉计,师兄信吗?”
兰山远的表情太反常了。
他从没见过兰山远这副模样,书里自然也没写过。
兰山远不语,只是掏出块帕子,动作温柔地替他擦拭血迹,却没管自己身上蹭的灰。
问泽遗自知理亏,微微低头,任由他动作。
师兄伸出来的手很稳重,可藏起来的手却在发抖。
他脸上一点笑意也没了,原本温和的面相,却显出丝阴郁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从兰山远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恐惧和不安。
貌似还有依恋之类的情绪,可问泽遗无法确定。
擦拭过血迹,兰山远似乎还嫌不够,帕子强迫症般被叠成四四方方,棱角处没一丝过多的波纹。
他将问泽遗衣袖上的褶皱也抚平,动作看似有条不紊,实则毫无章法。
问泽遗的心跳得砰砰跳,被兰山远的手划过的地方,原本发冷的四肢百骸重新回暖。
“师兄。”
他满心愧疚,轻声呼唤着兰山远。
听到他的声音,兰山远缓缓收回手,露出个略带担忧的表情:“若是撑不住,千万要同我说。”
问泽遗呼吸一窒,冷气又回流到皮肤表面。
就在刚刚那瞬间,他从兰山远身上感知到的情绪全都消失了,一丝也不剩。
也许是因为虚弱的缘故,他思维略有涣散,又想到些过往的旧事。
那只他救过,却没救活的黑猫,曾经钻过一个涂成卡通玩具的纸箱里。
那日路过的五六岁孩子,他们兴奋地指着会动的纸箱喊新奇,可从纸箱里面出来的黑猫,其实沉闷又安静。
他怕生,更怕五颜六色的东西。
就在刚刚,他看到那个藏在持明宗宗主壳子下面的兰山远,短暂地出来了。
不过可惜,好像缩回去得也很快。
问泽遗眼中闪过丝笑,身上渐渐回暖了。
只要他还在,总会从壳里出来。
第52章 扑火
有了赐翎帮忙,劝服苍雀变得容易了许多。
只见妖族少年动作极快,灵巧地进入山林之中,带出来一只又一只苍雀。
脚底的靴已经被磨破,泥地上带出血痕,衣角也不知何时被烧得焦黑。
可他仿若未闻,再次冲入山林之中。
“这是第十位苍雀族人。”
问泽遗吃了颗止痛的丹药,但在场药修手中的丹药品阶太低,对他效用并不大。
见吃了和没吃没区别,他干脆放弃浪费丹药,靠着放缓呼吸缓解疼痛。
“出来的都是老弱病残,看来青壮年的妖仍还在救火。”他拢了拢袖子,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回暖。
“倒真是固执。”
他的手一动就生疼,兰山远在旁支起结界,挡住天上落下的雨丝。
期间有不少修士想来替兰山远,都被他礼貌地回绝了。
“少说些话。”兰山远轻声道,“你的劫难将至,存留好体力。”
问泽遗默默点了点头。
渡劫前会再次出现感召,问泽遗眼下虽然还没收到感召,但是越来越大的雨证明他的时间所剩无几。
兰山远几次渡劫都中途就被迫停下,雨都是还没下大就停了。
“师兄。”
过了会,他小声问:“你说雨这般大,我不会真能渡劫成功吧?”
“师弟根骨奇佳,理当能成功。”
兰山远隐去复杂神色,脸上带着极淡的,宽慰的笑。
问泽遗心里十分清楚,这电闪雷鸣其实更像规则给他的下马威,但听兰山远安慰,还是心情明快了些。
“宗主,副宗主,有人被烧伤了!”
莫且行急匆匆跑来,浑身沾满雨水和泥泞:“深山中业火阴毒,我们无法再往里进。”
他们是人族,不可能真为妖族豁去性命,自然要更关心同族的修士们。
“伤得严重吗?”问泽遗关切。
“还行,只是伤到皮肉,但仍需要休养。”
情况还不算坏,他松了口气。
“不管是受没受伤,从现在开始,所有修士不必再往深林处探。”
“把受伤的修士带给药修,其他人继续在外围搜寻。”问泽遗沉声。
“遇到苍雀便劝其离开,遇到任何你们认定可疑的妖或者人,一律不得放过。”
放火的一般不会存心想把自己也烧死,而教唆纵火者的魔或人,肯定也会想办法来检验成果。
修士们若是手忙脚乱,极易给他们脱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