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236)
群起而攻之下,绕是有祂借的修为,尘堰也无法再前进半步。
而祂此刻正被问泽遗和兰山远钳制,甚至分不出心探查尘堰的情况,自然不能继续借力给尘堰。
随着灵力流逝,尘堰的身形开始踉跄。
他的瞳孔缓慢地散大,最后无力躺倒在地,逐渐没了呼吸。
而沈摧玉的情况,也就比尘堰好一点,勉强剩下半口气。
“为什么?”
祂依旧不明白,透过沈摧玉的皮囊,锲而不舍地问着问泽遗。
依照祂的设想,分给尘堰的灵力足以让他挟持住谷雁锦,扳回局面。
可现在,尘堰居然被一群本该没有戏份的蝼蚁给联手制服。
这些不重要的修士,祂甚至从未放在过眼中。
“你凭什么觉得只有我会反抗你?”
眼见时机差不多,问泽遗喘着粗气,用尽全力拔出生和。
知晓谷雁锦的名字消失在剧本时,正是问泽遗将生和悬在沈摧玉的胸膛之上的时候。
他落剑的底气不止来自自己。
也来自兰山远,来自持明宗的所有人。
世界的规则当属于天下万万人,而非万万人属于规则。
祂自以为给了尘堰足够多的修为,尘堰就能帮祂瓦解那群在祂眼中仅是蝼蚁的修士。
祂从未想过千百次轮回来一成不变的修士们,也有改变和反抗的可能。
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是非观念,会在关键时刻挡在同门身前。
没有生和堵着血窟窿,鲜血开闸般肆意涌出,成了压垮沈摧玉的最后一根稻草。
持续用力过猛导致问泽遗眼前阵阵发花,起身时因为严重虚弱,险些栽倒在地。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就同以往数次那般。
问泽遗没力气往后看,却陡然安心了许多。
仅存的生命从沈摧玉身上抽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他四肢百骸处冒出的黑雾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沈摧玉吞没。
他挣扎呻吟着,面上是难以言表的痛苦,眼睛死死地睁大,眼珠暴凸,四肢因为疼痛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折叠。
“不......不......”
眨眼之间,他出尽了之前无数轮回都没出的丑态。
他快死了。
随着记忆走马灯般掠过,沈摧玉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恍惚间,殉情看着自己从小乞丐拜入持明宗,再得到兰山远,再同他殉情。
如此反复无数次。
高度重复的过程,却让沈摧玉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他想见兰山远最后一面,就一面。
只要兰山远看他一眼。
沈摧玉卑微地想,很感动于自己的想法。
瞧,他多爱他,死前都记得他。
兰山远就算不爱他,也会同情他、记住他。
可问泽遗恰好挡住了兰山远的脸,也断送了沈摧玉最后的希望。
他极力伸着脖子,可笑地挣扎着。直到浑身冷得像坠入冰窖,沈摧玉也没看到心心念念的人。
只看到兰山远的一只手,正扶着问泽遗的肩膀。
沈摧玉摇着头,发出痛苦的呜咽,一声比一声小。
他会死不瞑目!
呜咽声逐渐停下,连带着静止的,是沈摧玉的心跳和脉搏。
擅长折磨人的恶人,终究是死在折磨之中。
直到沈摧玉停止抽搐,也没合上不甘又怨毒的眼睛。
噼啪。
问泽遗的识海之中传来清晰的碎裂声。
剧本之上,沈摧玉的名字黯淡、消逝。
他再也不是天选之子,甚至没了活着的痕迹。
数据构成的废墟一片死寂,冗长的狗血文彻底消失。
伴随着主角退场,原本明亮的光屏失了颜色,曾经束缚所有人的既定前路,自此不复存在。
【宿主,尘堰和沈摧玉死了......】
系统呆呆地道。
他知道尘堰在被控制前就死了,否则祂没法控制已经脱离掌握的角色。
可沈摧玉也死了,这让系统始料未及。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问泽遗三年来的目标看似达成,实则没画上句号。
它颁布的生存任务却显示还没结束,这意味着问泽遗依旧不安全。
一定是哪里还差了一环。
沈摧玉的尸体被黑烟包裹,随着黑烟迅速散去,尸体居然凭空消失。
黑烟涌动,落下飘渺的,没头没尾的话。
“问泽遗,你是罪人。”
沈摧玉被毁,祂的微压不足之前的十之一二。
祂似哭似笑地低语着。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亦会毁了你的一切。”
语毕,黑雾终于学聪明不再恋战,朝着四方散开,打算逃离此处。
问泽遗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背,逼迫自己不晕过去。
“追。”
眼看着拦不住,他只能吩咐莫且行领人跟上祂。
“是!”
莫且行得令,领着剑修转瞬间没了踪迹。
喉头一阵腥甜,问泽遗费劲呕出血来,彻底体力不支,往后倒去。
他身体很热,热得不正常。
搭上他的脉,兰山远的脸色未变,扶着他的手却紧了紧。
趁着众人未曾留意,他带着问泽遗,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药寮之中。
“.......周遭,好像有魔气。”
过了会,不知是哪个术修弱弱地说了句,刚才安静些的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是真有!”
一个修士抽出符来,替术修作证:“有魔来过这附近。”
可这魔气似有似无,弱到多数高阶修士都感知不了。
遇到棘手的事,他们自然而然想到了兰山远。
可不光是兰山远不知所踪,连另个能管事的问泽遗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们离开了,怕是有要紧事。”
听到谷雁锦的话,众人也不好强求两人来主持大局。
眨眼间功夫,四周的魔气已经消失殆尽,无法追根溯源。
“已经没有魔了。”
术修们提心吊胆排查过药寮角落,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没人会怀疑魔可能生在问泽遗和兰山远中间。
沈摧玉死后,挣脱束缚的谷雁锦身体开始迅速恢复。
休息了会,她的眼睛居然已经能看到清楚的轮廓。
“师兄和师弟不在,劳烦各位听我一言。”
药寮被毁得乱七八糟,万幸存放药草、丹药和丹炉的地方结界稳固,没有受到劫难影响。
眼见着没人管事效率不足,素来懒散的她主动挑起了责任。
言卿也开始帮着谷雁锦协调,修士们稳定心神后,也没心思管不知存不存在的魔,马不停蹄地投入清理之中。
而发出魔气的始作俑者,早已远离了是非之地。
只是微弱的魔气不断地从问泽遗的关窍中冒出,并没有消停的意思。
在解决沈摧玉时,问泽遗已经隐约有了入魔的迹象。
关窍处封印本就随着时间推移松动,猛烈的灵力波动不光震伤了脆弱的内脏,连带着让封印裂开道口。
他的身体极度虚弱,已经不能再随意动弹,兰山远将他安置在药寮附近。
修士们进出忙碌,却无人在意药寮后山处那片人迹罕至的小竹林。
竹影斑驳,极好地掩盖住了两人的行踪。
兰山远的手拂过他身上各处,替问泽遗修补着伤口。
伤口还能愈合,情况尚能控制。
稍微回过些气的问泽遗抓住他的手,哑着嗓子轻声问:“师兄可有受伤?”
兰山远沉声:“没有,你先躺下。”
察觉到身上重新出现灵力,问泽遗也意识到了异常。
出现灵力,意味着魔性也会出现。
因为疲乏,他的眼睛逐渐失去聚焦:“我这魔性......没让人发现吧?”
“没有。”
兰山远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不自然蜷缩起来,面色紧绷,嘴唇抿成条线。
问泽遗的声音很小:“.....让师兄担心了。”
他体力透支,无法自主压抑魔性,只能放任身体忽冷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