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123)
“苍巽山,赐翎。”他搁下笔,大声喊着。
他要还苍巽山彻底的安宁。
其他宗门的修士们被氛围感染,也纷纷承诺签字,原本黯淡的卷轴登时发出耀眼的银光。
卷轴转了一圈,落在兰山远怀中。
“今日在此,我为诸位作见证。”
兰山远垂眸掐诀,宛如出世谪仙。
“违天契者,将受天命责罚。”
卷轴上覆盖着灵力织成的锁链,锁链缚紧,将天契彻底密封。
签了契,原本踟蹰犹豫的各个宗门没了顾忌,情绪反倒高涨起来。
“多谢诸位。”
北穹剑阁的修士眼眶微红,朝着众人行一礼。
上下一心,万难皆平。
其他宗门的修士先行离开,偌大的议事堂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四人。
“现在,我们走!”
赐翎兴致高昂,巴不得马上收拾行李直捣魔族老巢。
“臭小子,哪能说走就走。”
莫且行瞄了眼他,恭敬地问兰山远:“宗主,请告知我们该何时出发?”
遇到不好定夺的大事,向来都是让宗内修为最高的术修进行卜算。
“我卯时已问过卦,后日最合适。”
“这么快?”
问泽遗收敛住脸上公式化的笑。
“才不快,我还想马上走。”赐翎反驳,“早点走,早点抓住他。”
“师兄说后日,那就后日走。”问泽遗不理他,只是示意莫且行先带着赐翎离开。
早些走也好,能提早适应北境苦寒的天气。
莫且行得令,干脆地拎着赐翎出了门:“走了,出发前我再教你个刀法。”
赐翎闻言,果然不挣扎了。
“真的?我要学!”他眼睛发亮。
重重闷响过后,两人的大嗓门被隔绝在外。
“我给你备了纳戒,放在桌上。”兰山远全然不在意刚才的巨大动静,只是看向问泽遗。
“纳戒里面灵石足够,你们到底不是同族,一路上住店挤在一间屋,终归不合适。”
问泽遗心领神会:“我知道了,到时候要是得住店,我们单独住一间。”
虽然他只听说过男女不能住一间,没听过不同族不能住一间。
“路上当心。”
兰山远把情绪收敛得很好,就像只是单纯地关心问泽遗。
问泽遗环顾了圈四周。
议事堂早已无人,外部嘈杂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他往前了半步,轻轻抱住兰山远。
兰山远面上温柔又公式的表情骤然碎裂,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会早回来的,也会多给师兄写信。”
温热的怀抱很快抽离,问泽遗笑得眉眼弯弯:“我会想师兄,师兄也记得想我。”
“嗯。”
兰山远像是忘了接什么词合适,连着嗯了几声。
“那我先走了,还有行李要收拾。”
“好。”
等到眼前人离开,兰山远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臂。
师弟刚才揽过,很轻很轻地抱着。
他的眼中全是欢欣,低着头都难以维系住表情正常。
与此同时,远在数十里外的水年镇里,男孩在暗巷中睁开眼。
他的瞳中漆黑如墨。
眨了眨杏眼,男孩整理好破旧的衣衫,控制着傀儡躯体,跌跌撞撞朝着阳光下走去。
问泽遗正在小筑收拾行李。
兰山远得去忙着和其他宗门修士打交道,所以这回只有他自己收拾。
因为是暂离,他没打算把自己的书和笔墨搬走。反正兰山远的隔壁屋是给他的,现在是往后也是,和沈摧玉没关系。
纳戒放在桌面上,被午后的阳光一照,刺目得极其显眼。
问泽遗拾起纳戒,看了眼其中内容。
饶是早知道兰山远有多少灵宝,他还是被纳戒里的内容惊到。
各种御寒和驱魔的法器琳琅满目,最低也有三品,最高甚至有九州都没几件的九品灵器。
而且兰山远怕他看不懂怎么用,还用正楷字写了厚厚一册说明,说明详细到来个赐翎都能看得懂。
而纳戒里藏的灵石,更是多到问泽遗都无法快速清点。
这不像是拿来给他住店的,倒像是给他盘下百来间客栈挣钱用的。
兰山远像是志怪书中带着宝石珍珠回巢的上古灵兽,把天材地宝都塞在了纳戒里面。
见不到兰山远,没法让他把灵石取出来。
问泽遗只能等着遇到兰山远,再和他商量。
可兴许是兰山远刻意不让他还纳戒,整整两日,问泽遗都没见到兰山远。
离开的日子如约而至 。
不知兰山远何时归来,问泽遗压了张道谢的字条在砚台下。
他也有小金库,到时候回来把灵石全数还给兰山远也不迟。
拿上笤帚,他最后替兰山远扫了次院子里的落叶,再给自己养的花浇了水。
灵鸟眼巴巴地从窗外探头,问泽遗撬开二三十个松塔,装在篮子内,满满当当放在窗外。
“等我回来再喂你。”问泽遗趴在窗口,看着灵鸟啄食松子。
“师兄就算不理你,你也不能和他生气,知道了吗?”
灵鸟忙中抬起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做完一切,已经是深夜。
问泽遗换了身夜行装,将银发收拢在斗篷下。他趁着夜色下山,朝宗门口去。
哪怕两日没见,问泽遗知道,兰山远今夜一定会出现。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外面万籁俱寂,只偶尔有蝉鸣风动,沿路上的小亭却点着灯。
灯下,有人在等他。
“师兄。”
问泽遗压低声音,面露惊喜。
兰山远冲他颔首,熄灭石桌上的灯。
“我送你一程。”
漆黑的夜里,两人并肩而行,亦如之前那般。
兰山远今夜同问泽遗一样束着发带,导致被风吹得青丝凌乱。
走到岔路处,问泽遗已经隐约看见山门处的两道人影。
是赐翎和莫且行。
“师兄,就送到这。”
松林恰好掩盖住两人的踪迹,再走几步,怕是就会让敏锐的莫且行察觉到。
师兄送师弟分明是名正言顺,可眼下硬生生被弄出偷情的既视感来。
兰山远停住脚步,摸出一块系了红绳的玉髓来,小心地别在问泽遗手腕处。
“这是何用?”问泽遗仔细观察着玉髓,好奇。
玉髓上也没灵力,应当就是块极其好看,又很值钱的玉而已。
“没用处,只是你戴着很好看。”兰山远看着他的眼睛,“别取下来。”
这块玉成色特殊,浅冰蓝色很像问泽遗的瞳孔。
只是要真是他的眼睛,制成饰品,还能再透亮些。
“又是赠纳戒又是送礼,师兄是什么意思?”问泽遗择下落在他耳畔的松针,脸上笑意加深。
今晚兰山远倒是诚实,没扯些报平安之类的幌子让他收下。
兰山远的喉结微微滚动。
他微仰起脸,在他唇角蜻蜓点水地碰了下。
动作小心翼翼,甚至没碰到唇瓣,更像是亲了脸颊。
问泽遗呆住了。
他们这是在山道上,前后随时可能会来人撞破两人的私情。
他的脸不住地发烫,但很快被夜风给吹凉。
“在外面离他们远些。”
兰山远避开问泽遗的目光,可问泽遗还是瞧见他眼中没收敛住的躁郁。
“他们?”
问泽遗看向远处黑黢黢的两道人影。
赐翎和莫且行像是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声音顺着风灌进他耳朵里。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赐翎急出鸟叫。
万幸,两人都在气头上,什么也没发现。
“......嗯。”
兰山远抓住问泽遗的手,数着他的手指,又缓慢地收拢。
“所以师兄是来贿赂我?”他压住狂跳的心脏,“其实你直说就行,我本就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