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食客不是人(80)
赵时节迅速收拾好情绪,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哪怕是B角,他也是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
伪装是本能。
赵太太随意寒暄了几句,又向他们介绍牧鱼和师无疑。
“……这两位可是有真材实料的玄学大师。”
阴阳大师什么的,突然对外说起,难免有些突然,所以她现在都这么跟人介绍的。
反正就是通过一些玄而又玄的手段帮人解决困难,正经的玄学大师没错了。
牧鱼:“……”
哎不是,您是不是把我的主职和兼职弄混了?
赵太太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在他们一家人看来,牧鱼那家小饭馆微薄的收入和辛苦付出的劳动完全不成正比。
根本就是个兴趣爱好嘛!
雁回显然对玄学了解不深,听了之后就似懂非懂的问:“去算卦,看风水之类的吗?”
牧鱼含糊道:“差不多吧。”
说真话的话,可能吓着你们。
倒是赵时节的眼睛亮了下,主动道:“我一直都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方便加个微信吗?”
此言一出,雁回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的?
他们的演出服生意还挺好,就在交换微信的几分钟里,也时不时有人过来问。
牧鱼不好过多打扰,略寒暄几句之后就和师无疑离开了。
一直走出去老远,师无疑才回头看了一眼。
牧鱼问:“怎么啦?”
师无疑道:“他可能很快就会联系你。”
牧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师无疑道:“因为我从他眼中看到了野心。”
当人力无法改变,人们往往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只是没想到,他们没等来赵时节,却先迎来了秀芬阿姨和她男朋友。
秀芬阿姨照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上去简直比之前还年轻。
她好像有点羞涩,又夹杂着点幸福,最终还是大大方方道:“我跟老晏和孩子们商议了一下,觉得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想着腊月初一日子不错,请你掌勺摆几桌酒。”
晏安拍了拍她的手,“是的,既然决定了在一起,总要过过明路,”说着笑起来,“让她给我个名分嘛。”
牧鱼他们听了,又惊又喜,都真心祝福。
没想到老房子着火,还挺快的嘛!
似乎看出他的揶揄,秀芬阿姨有点不好意思了。
倒是晏安那个帅老头始终坦坦荡荡。
“我们年纪大啦,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过,拖不起啦……”
秀芬阿姨就去捏他的手,嗔怪道:“说什么混帐话呢。”
晏安笑了笑,没有继续说,却也没改口。
人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能在死之前遇到真心人,着实不容易。
既然认定了对方,那就坦坦荡荡在一起。
又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没名没分的混着像什么话?
第52章 仙鹤(三)
睡前,赵时节和雁回照例先练了一套基本功。
雁回去洗澡时,赵时节点开了牧鱼的微信。
听着那边传来的哗哗水声,他的指尖虚虚悬在对话框上空,心思翻滚,却迟迟落不下去。
玄学真的存在吗?
也许吧,不然我怎么运气一直这么差?
可……能行吗?
如果非但办不成事,反而把对话传出去了,自己岂不是要变成个笑话?
可如果能办成,我该求什么呢?
想到那几种可能,赵时节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想要超乎一流的天赋!
我想当a角!
我不想继续窝在这一座城,一个省,我要去首都,我要去全国最大最知名的舞团,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
他想得入了神,似乎只要一闭上眼,就已经能看见自己被鲜花、掌声和喝彩包围的场面。
洗完澡的雁回出来,就见男友在客厅翩翩起舞。
他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微笑,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时节?”
赵时节瞬间从美梦中惊醒。
鲜花、掌声、喝彩,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徒留一室寂寞。
“怎么了?”雁回擦着头发问。
赵时节摇摇头,“没什么,我去洗澡了。”
搞艺术的人大多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偶尔这样情绪起伏是很常见的事,雁回也没太过在意。
而当浴室门关上,赵时节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A角啊……
晚上赵时节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记得赵太太说,那位年轻的大师开了一家夜间餐厅,肯定还没睡吧?
若在往常,现在还不到正经上客的时间。
但托野道士的福,小饭馆每天一开门就人潮汹涌。
大部分都是为了来算卦的。
虽然大师如今不大算卦了,但万一呢?
好歹是一家饭馆,来都来了,许多人也就顺便点点吃的喝的。
生意倒是好了不少。
牧鱼就帮忙做了很多号牌,让他们错峰出行,避免拥堵。
他刚坐下来休息,就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示。
点开一看,“师无疑,你说的真对呀!但又不完全对。”
是赵时节。
正如师无疑所说,其实赵时节一开始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他总觉得依靠玄学这种事本身就有点玄乎,就想着先弄点难度不那么高的试试水。
如果对方算卦准,或者算出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有转机,也就不用做额外工夫了。
他先礼貌地客套了几句,然后就询问牧鱼能不能帮忙算一卦?
师无疑暼了屏幕一眼,“投石问路。”
牧鱼瞅了眼正侃大山的野道士,酸溜溜道:“我可不会算卦。”
那是人家的专长。
哼!
看到回复后,赵时节微微有些失落。
本身牧鱼就是赵太太介绍的,还没建立起信任呢。
若让他再介绍别人……赵时节有点接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赵时节照例和雁回去了舞团。
刚换好练功服没多久,团长就进来了。
“时节,你过来下。”
把赵时节叫到外面去之后,团长才说:
“阿星从昨晚开始发低烧,后天的剧大概率上不了了,你先准备下,有问题吗?”
“嗡”的一声,赵时节脑海中炸开一片烟花。
他完全听不到团长在说什么,满心满眼只剩一个念头:
我要跳主角了!
“时节?”团长叫了几遍,“不行的话我就让小秋……”
实力雄厚的舞团内,主角备选也不只有一个。
话音未落,赵时节自梦中醒来,立刻大声道:“行行行,我行的团长!”
他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团长能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准备,去吧。”
直到回到练舞室内,赵时节还有些飘飘荡荡的。
他好像走在云端,身心激荡,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切。
时隔两年,我又能跳主角了?
“时节,团长叫你出去做什么?”雁回小声问道。
赵时节定了定神,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阿星生病了。”
雁回秒懂。
她差点叫出声来。
“你,”她四下看看,“让你上了?”
赵时节点头,又矜持道:“不过上台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有时主角情况突然好转,又坚持上台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话虽如此,但阿星从来都是轻伤不下火线,而且这次的表演真的很特别。
如果不是实在熬不住,肯定不会向团长告病假。
虽没有十分把握,却也差不多九分了。
雁回顿时红了眼眶,用力抱住了他。
“时节,我真替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