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我的猫谈恋爱(52)
糜知秋已经习惯了他间歇性笑点低,看到他好多缕头发都粘在了脸上,有点无语地帮他撩了下刘海。
明明盛夏的时候感觉他都没这么出汗,快到秋天了却总是这样。
糜知秋问他,“你是干了什么,每次都一脸汗。”
夏炘然说,“因为我是跑着来见你的。”
第61章 酒
春天是玄米气泡,夏天是德国黑啤,秋天是桂花酒酿,冬天是姜丝黄酒。
糜知秋不怎么喝酒,但却很喜欢酒,好像分门别类,用四季来划分会显得很有仪式感。
巨蟹座就是很有仪式感。
夏炘然听完他的总结有些疑惑,“你靠日历决定秋天什么时候开始还是靠温度决定?”
这座城市如果真的靠温度来算的话,秋天有时候可能只有一周。
糜知秋回答,“靠什么时候桂花酒酿变好吃来决定。”
桂花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秋天,于是自己决定盛开了。
可是这一天糜知秋买回来了桂花酒酿,夏炘然本来说中午会提前回学校,却难得要加班,很晚才能回来。
于是糜知秋把酒酿全倒在杯子里,趴在窗口喝。本来是想自斟自饮,敬天敬地,结果用着粗吸管,一下就变得像在喝珍珠奶茶。
秋天很香,从六月起栀子花就奠定了这个季节是芬芳的。
糜知秋喜欢在走廊这边的窗户发呆,是因为这里背朝着主道,被围栏和树丛包围,几乎不会有人,今天却突然发现楼下居然有两个人站在阴影里。
糜知秋眯了一下眼睛,发现那是大黑和少瑞。
大黑一直是泪失禁的体质,考砸了都会哭嚎,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却完全没有声音,如果不是脸朝着糜知秋的方向,他大概都发现不了大黑在哭。
他几乎没有表情,只有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涌出来,汇聚到下巴。
糜知秋看到少瑞伸出双手,就像祈祷雨的人捧住甘露一样,也没有声音地接住那些掉落的泪水。
糜知秋背过身去,看着走廊在视觉上一路收缩,变成一个小一圈的正方形,轻轻叹了一口气。
酒酿是甜的,桂花也是甜的。
人们每天都可以摄入那么多那么多的糖,但依旧有苦涩的人。
既然夏炘然没回来,糜知秋本来想翘的课就没必要翘了。
他趴在桌子上,细数着之前无聊的人在课桌上留下了什么大作,甚至有人写了首诗的开头,剩下的人就一路编了下去,糜知秋没有在笔袋里找到铅笔,刚遗憾不能也参与一下,就突然感觉周围安静了好多。
他以为是老师来了,结果抬头看到了阶梯教室下面站着夏炘然。
糜知秋没有来得及疑惑他怎么来这里了,因为他先想到的是,大家都只是认识他。
而糜知秋却知道他在找自己。
糜知秋看着他的视线一点点扫过来,本来应该挥手示意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这样,甚至有些刻意地趴得更低。
直到夏炘然的眼神靠近这半边,然后立刻找到了糜知秋。
然后笑了一下。
和那种客气的笑不一样,夏炘然朝糜知秋笑的时候,总是温柔得让人明白自己是特殊的。
糜知秋知道周围又变吵了,比一开始还要吵,这一次他却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
夏炘然没有和在校门口一样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有背着装了沉重电脑的包,他白色的衬衫似乎被日光灯照得耀眼,笑完那一下又冷淡得只看着脚下,糜知秋猜想周围的视线大概都落在夏炘然身上,却不敢看周围也不怎么敢看他,盯着桌上连韵脚都不对的诗数着拍子,就好像在数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大概是酒酿那可能连一度都没有的酒精偷偷在他胃里发酵了,变成了醉人的秋天。明明天天和夏炘然呆在一起,这一幕却好像有背景音乐,其他的人都是群众演员,而他们是见不得光的主角,只有一方可以拥有聚光灯。
糜知秋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宿舍门口经常难舍难分的情侣,吵架的情侣,大声说笑的情侣。又想起了楼另一侧阴影里,没有声息的眼泪。
糜知秋觉得自己好奇怪,千思万虑,一边因为受人瞩目的夏炘然是特地来找自己的而感到开心,一边又知道自己并不能得到那些虚荣,别人是不会误解的。
即使是真的。
他就是夏炘然喜欢的人。
这个舞台小到只有一点嘈杂的声音和好奇的目光,糜知秋甚至没有看到夏炘然是如何靠近的。
他还在内心里翻滚着各种奇怪的想法,就感到一只手轻轻落在他的头上。
“你都看到我了,还不让我一下嘛?”
糜知秋抬起头看他,夏炘然正微微弯着腰示意他往里坐一个座位。
他按下隔壁的椅面,顺滑地平移了过去。
夏炘然也学他趴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呀,回来晚了。”
糜知秋侧着头小声和他说,“还不晚,逃课来得及的。”
于是他们两在千钧一发之刻离开了教室,在走廊里和老师擦肩而过。
明明是一个平常的夜晚,但翘课总是让人觉得不能回宿舍平凡入睡。
夏炘然问糜知秋米酒喝完了吗,糜知秋想了想被他留在盟主桌上的那一份,觉得八成已经没了。
于是他们两跑去超市买了啤酒,明明是九月末了还理直气壮“天气热就是夏天”。
糜知秋不是因为酒而喜欢上酒的,他是因为关于酒的文字喜欢上酒的。可惜他品尝了很多次还是没能得到品酒师用的那些词汇。
他没有喝出那些酒香不香醇,丝不丝滑,只是能喝出这酒甜不甜。
没有成年的时候,糜知秋家里人就会给他尝尝酒,那时候他对酒的印象就是分为苦和很苦。
这大概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社会和成年人终归是要在这些事上去保护未成年人的。但是糜知秋的父母似乎从来不觉得,人是从成年起才可以做某些事,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去过酒吧,尝过烈酒。
他没有感受到乐趣,所以成年后也没有再去过。
“你父母真的思想很开放。”夏炘然家里属于很严格的家庭,即使成年后烟都是偷偷抽的。
糜知秋倒不觉得这算开放,“应该说他们在满足我的好奇,我对什么感到未知,他们就带我体验什么。人如果从来不被压榨好奇,其实就不容易沉迷于一些事情。”
夏炘然笑起来,“好像有一点,我初中的时候长得太快了,担心以后太高,就整整三年没喝牛奶。”
他起开了啤酒的盖子,“所以我变得比不能喝牛奶之前爱喝牛奶多了,大概就是因为曾经不能喝,积累了太多执念。”
糜知秋抓住了新的重点,“你还好当时怕长高,不然就该有一米九了。”
夏炘然递给了糜知秋一瓶,装作遗憾地说了一句,“但是我看网上说最好的身高差是十三公分,我感觉当时不该戒牛奶。“
“你又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糜知秋吐槽,“你比我高十三公分就能做房梁了。”
他对此总结,“大可不必。”
糜知秋想起很久以前他看过一本书,因为名字太少女差点错过。
那本书的作者森见登美彦有着奇妙的电波,他说喝鸡尾酒如同拾取颗颗宝石,还说出了比一切专业的品酒师更容易打动人的描述。
“太平洋如果是朗姆酒形成的就太好了。”
啤酒也是苦的,但长大后的糜知秋似乎终于能在那有些奇妙的味道里找到大麦的香气。
故事里的少女找到了李白一起比酒,李白胜券在握认为少女不堪一击,结果她一口酒下肚,身体里全是翻飞的蝴蝶,可是李白一口酒下肚,却只有寂寥与暗淡。
“伪电气白兰乃人生虚无之味”
少女却回应,“我尝到的是宛如从内心深处温暖人生般的丰润滋味”
李白又质问,“你这小丫头懂得人生吗。人生孤独而空虚,转瞬即逝。互相掠夺。”
少女笑着回应,“相互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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