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重生做什么(52)
随后糯糯亦笑道:“我家小姐同雁宗主过些时候就回来了,这小少爷是雁宗主的人,不如叶公子也一道在营中等候?”
叶凤持道:“他不是雁宗主的人,他隶属问道宗、炼香居门下,是香大师的亲传弟子。不过此计可行,就叨扰姑娘了。”
竟答得刻板呆滞,毫无半丝情趣。糯糯也不同他争辩,只命属下重新搭建了帐篷,安置二人。
那叶凤持言出必行,做到了极致,将昏睡的小孩放入营帐软榻中,自己则坐在一旁,寸步不离守着。有人送茶水餐果,也是半点不沾,只一心警惕照看,半点不分心。
待天明时分,沈雁州同李君一行人抵达了营地,糯糯便将营中发生的大小事宜一一细说分明。
提及铁城犁宗的七小姐放肆屠杀竹林宗弟子之事,夏祯便沉了脸,皱眉道:“这丫头,往日里纵然使些小性子,然而素来心地善良,连花鸟也不忍伤害,怎会说取人性命就取人性命?也不知这些时日里不见,受了什么宵小蛊惑。”
李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转过头去不做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位宗主千金行事狠辣张狂,她早有所耳闻,只是这位夏左护法一叶障目,不肯置信罢了。
糯糯又往下说,便又提及了紧那罗王法相降临一事,这次连程空也抬起眉来,细细问过后,难得沉吟不语。
沈雁州便问道:“他人在何处?”
糯糯迟疑道:“如今在营中安歇,我叫人为雁宗主领路。只是……叶凤持公子在守着他,不让任何人近身。婢子请了医师想要为小沈香师查查身体,也被他挡住了。”
沈雁州失笑道:“这呆子,倒是认真得有些迂腐。带路,我去瞧瞧。”
便有两名侍从听从吩咐上前,为沈雁州引路。
沈雁州进了营帐时,就见叶凤持端坐在床榻侧边的椅子上,波澜不惊地看着他进来,床榻中安睡着沈月檀,容色沉静、气息平和,看来并无大碍。
沈雁州便放下心来,只笑道:“我家这小孩多亏叶公子照料。”
叶凤持仍是语调清冷淡然道:“不过受人之托。”
他才要上前,叶凤持突然反转剑鞘,横在他胸前。
沈雁州愕然道:“叶凤持,你做什么?”
叶凤持连声音也不曾变一变,又重复应道:“不过受人之托。”
沈雁州不禁失笑道:“你怕我伤他不成?”
叶凤持道:“沈月檀于危难之际求助于我,莫让任何人近身。我既然应承了,纵使他父母再世,我也不容其近身。”
沈雁州笑容渐渐散去,又问道:“连我也不成?”
叶凤持道:“不成。”
沈雁州一指趴在床榻角落,靠着沈月檀脚边睡得人事不省的童子兽,“为何它就可以?”
叶凤持道:“它不是人,靠近亦无妨。”
沈雁州又大笑起来,摇头叹气道:“罢了,那我就看一眼。”
叶凤持道:“好,你看。”
仍是寸步不离,只盯着沈雁州的举止。
沈雁州便隔着数尺距离不动,凝目打量那小孩,又问道:“月檀可曾受伤?”
叶凤持道:“不曾。”
他见沈雁州当真关切,不似作伪,难免心中恻隐,迟疑些许时候,又道:“强以微末境界施展高阶术法,虽无凶险,却耗损迫巨,只怕往后也要长时期将养,不可再伤脉轮,否则……唯恐道种破裂,得不偿失。”
沈雁州沉吟道:“素闻九重香能召请食香之神下界,莫非这小子阴差阳错,炼出了九重香?”
叶凤持道:“我不曾见到九重香。”
实则九重香若是点燃,百香萦绕、天花乱坠,待食香之神离去后,亦会残留满地伽罗花,如今营中清净,连花瓣也不曾留下一丝半分,自然不是九重香的效力。
只怕这小孩又有了什么奇遇。
他又问道:“叶公子可曾见到月檀用了什么法子召请巡查使?”
叶凤持垂目道:“不曾见到。”
沈雁州只得扶着下颌仔细回忆,何时同这小孩分开过?然而正思来想去时,叶凤持却道:“恕我直言,修罗界中人寻道之法各有奥秘,纵使亲如夫妻、父子亦不敢泄露。雁宗主欲窥探隐||私,未免不妥。”
沈雁州一愣,又道:“我、我不过是……”
叶凤持缓缓抬起眼睑,一字一句道:“沈月檀叮嘱我,莫让任何人近身,言下之意最想阻止的人,只怕就是阁下。”
第42章 分飞
紧那罗王头生独角, 名为猜疑之角, 故而这位食香之神又名疑神, 与乾达婆王豁达、平和性情截然不同,生性多疑、最好猜忌。
传言正因其性情如此, 总疑心五界五道众生有异心, 时常巡查五界, 亦最爱应召请降下法相,以此为慑,倒远比乾达婆王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得多,从而颇得天帝喜爱。
是以召请其法相,需当固守本心、谨慎防卫, 唯恐被猜疑之角误伤, 亦跟着生出猜疑心来。
然而话虽如此, 沈雁州却连自己也不能认定,究竟沈月檀是被食香之神所惑,还是当真对他起了疑心。他有事隐瞒, 就难免推己及人, 正所谓做贼心虚, 也不过如此。
他沉吟片刻, 不答反道:“前头的事我已有耳闻,叶公子固然得罪了宗主千金,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亦可派人去劝说那小丫头, 往后你还安稳做你的首席大弟子就是了。”
叶凤持却偏移视线, 去看了眼那昏迷不醒的小孩, 缓缓合上双目,一时间神色复杂难辨。
过了少许时候,方才低声道:“不必了,多谢宗主好意。夏祯对那娇滴滴的大小姐并无半丝绮念,又何必为了我虚与委蛇,平白欠下人情。更何况我如今修行迟滞,难有突破,正可趁此机会,请缨赴南疆守关。”
沈雁州却对他种种迟疑、与饱含深意的视线一律视若无睹,只柔和笑道:“边疆苦寒、魔兽环伺,叶少爷可受得住?”
叶凤持道:“宗主说笑,在下出身贫寒,什么苦受不住?”
沈雁州笑容不变,说道:“月宗主被亲生叔父所害,我生父被他多年挚友所害,此非技不如人、亦非势不如人,不过背信弃义四字而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苦,堂堂宗主也受不住,你算什么?凤持,你如今得罪权贵,纵使远遁边疆,毕竟孤掌难鸣,又能撑到几时?倒不如从了我。”
叶凤持沉吟片刻,却仍是摇头道:“我独来独往惯了,唯一的嫡亲师弟今日也同我刀刃相向。往后……自然一身轻松。不信人便不需疑人,宗主无需操心。”
沈雁州招纳未果,亦不强人所难,只再望一眼沈月檀,便告辞自营中退了出来。
营帐外夜色疏朗,星光璀璨,四处有毁塌帐篷与藩篱,竹林宗弟子来来往往忙碌,许是察觉到山雨欲来,个个屏息静气,偌大营地里竟悄无人声。
程空正静候在外头,见沈雁州现身便迎上前,奉上了一卷黄绢。绢帛上以应龙王血调和的紫墨写满了结盟之约,庄严厚重、浑凝端肃,沈雁州只匆匆一扫,见李君已署了名落了印,便颔首道:“她倒是果敢,信我至此,竟先署名了。”
程空道:“如今她地位摇摇欲坠,急求援军,自然没有矜持的余地。我们若要害她,何必费这等周章,此非信也,不过审时度势罢了。”
沈雁州便也随程空进了一旁营帐,取笔署名,取印鉴盖上,一面捧着绢帛待墨迹干透,突然若有所思笑道:“信则生疑,不信则不疑,那叶呆子倒难得说了句箴言。”
程空闻弦音知雅意,心中雪亮,却连眉毛也没动一动,淡然应道:“你要带他回宗?”
沈雁州叹道:“瞒不过程先生……他如今出身卑微,又不过稚龄,举步维艰,我岂能坐视。”
程空道:“只是他如今受降魔圣印所累,有朝一日若被印主驱使,轻则狂性大发、重则沦为傀儡,于宗主不利。元苍星一日不除,宗主身侧便一日难容此子。除非……”他略略迟疑,仍是下定决心续道:“废道种、毁脉轮,一世做个凡人。宗主尽可将他纳入羽翼,照料他一世周全,为他娶妻纳妾,往后开枝散叶,子孙绵延,也算是报了青宗主夫妇养育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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