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大人+番外(17)
高修平赧笑。
郭盛笑言:“修平对自己要求高也是应该的。”
梁思不满:“敢情你们都是大才子,要考就考天下第一,都挤兑我一个粗人。”
郭盛和高修平知他仍是开玩笑,哈哈大笑。
三人往人少的地方走,高修平道:“会元是谁?”
梁思:“杜征,是上次我见到的那个人?没想到他强词夺理,文采倒是不错。”
高修平面露惊讶。
梁思道:“怎么了?”
高修平沉默了一会,道:“他与我同窗,一直以来文采并不出众。”他说完似是觉自己小心眼,尴尬一笑,“不过,也许是我一直小看他了。”
郭盛岔开话:“既然高中,做兄长的理应庆祝。”
高修平刚要摆手,郭盛言:“莫要推辞了。”
三人去往赏心楼。
这赏心楼自从最大的对头倒闭后,水涨船高,价格一路飙升,堪比昔日闲云楼啊,梁思看到价格时,内心骂了一句:万恶的封建主义!
“恭喜义弟一举高中。”这时,郭盛站起来,手拿一杯清酒。
高修平站了起来,面色酡红,激动道:“义兄一直以来的照顾,修平没齿难忘。”
“自家人怎么又说这些话?”郭盛笑道。
高修平点头称是。
两人一饮而尽坐下。
郭盛指了些菜:“这是赏心楼的招牌菜,你尝尝。”
高修平忙不迭点头,伸筷子。
郭盛沉默了一会,又言:“这殿试不比其他考试,当今圣上也未弱冠,平时不爱看些文人的书,你殿试的时候还得注意。”
高修平目光一顿,点头。
郭盛提点到此,也不便再多说,再多说便有违他的身份了,对其他学子不公。
过了一会,两人闲下来,便开始玩起文人的游戏——行酒令。
梁思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夸一句我赞一句,惺惺相惜,聊的甚欢,酸涩的想起小皇帝的话:“无聊无聊,太无聊。”现今大为认同。
梁思不动声色摸了摸怀里,一看,只剩十两,他心中一叹。
又过了好一会,郭盛望两人吃的差不多,道:“我先下去付钱,你们慢吃。”
高修平过意不去,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面色赧然:“义兄,不能总是让你付钱,我这里……这里的钱虽不多,还是问郭老爷借的,但是……”
郭盛知他要说什么,笑着开玩笑:“你留着吧,免得不够我还要给你,你高中后,受了赏赐,再还我不迟,到时候还得仰仗状元多多提拔。”
“哪能中状元?”高修平失笑。
郭盛笑了笑,出了厢房,转身下楼,却见梁思过来了。
郭盛:“怎么?”
梁思递给他十两银子。
郭盛望着白花花的银子躺在他掌心,目光闪了闪,道:“怎么今日都抢着付钱?”
梁思道:“这几日外出游玩都是你付钱,你我虽是好友,我也知你家境富裕,但也不能你一个开销,我倒是成了蹭吃蹭喝的酒肉朋友。”
郭盛笑容微敛:“既是朋友,自然竭力帮衬,不管是君子之交,还是酒肉朋友,有何区别?原同太过计较了。”
梁思摇头:“这钱虽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郭盛望了望他,目光微闪,接过银两下楼。
梁思在楼口等他,郭盛望了他,却将找来的数十两银子给他。
梁思一愣,蹙眉。
郭盛笑着往回走:“我那天看见你了。”
“嗯?”梁思一时没有明白。
郭盛望了他一眼:“这月初三,辰时三刻。”
他的记的尤为详细,显示那时对他的印象尤为深刻。
梁思顿住,想了想,没有想起来。
郭盛提醒:“你在西城二街,陈记旁边,问一个锦衣卫借钱是否?”
梁思顿的醒悟,面上升起尴尬,刚要说。
郭盛又言:“我不管闲言碎语说些什么,我只知你梁思是值得相交之人。你我既为好友,我钦佩你为人,你一时钱财周转不灵,我为自己的朋友花些钱有何妨?事事顾忌他人言语,倒是失去了乐趣。”
梁思哑声。他知都察院部门身份特殊,自古以来任何监察部门都是独善其身,避私交。郭盛又身居高位,更是会惹的人闲言碎语,只怕对他名声不利,自己已然与他相交,虽不至于绝交,但也不能事事拜托,要懂得避嫌。
他却猜中了自己心思!
梁思微微一想,便想出来这几日他频繁约自己外出的所以然来,只怕是那日他看到自己借钱,有些帮自己,又怕自己固执不接受,所以故意约出来缩减自己的开支,只是到了今日,无可避免,才说出来。
梁思心下感动。
☆、第21章 勇救圣上
文武会考放榜已久,却迟迟没有听到任何殿试的消息,京中学子议论纷纷。
一说圣上崇尚武术,不喜文学,想要废止文人考试。
一又说皇帝想要将武举增加到一年一次,改文举五年一次。
这两种说法虽不同,但都说了当今圣上重武轻文,对文人不利,京中学子整日惶惶不可终日,榜上叮叮的功名竟还有疑。
过几天,众学子又流传当朝内阁大学士杨廷和被皇帝调往南京,明升暗降,只因杨廷和带头反对皇帝的改革,并说皇帝违背祖制,于理不合。皇帝盛怒下将自己恩师派遣南京,无诏不得回京!
梁思与郭盛经过一处文人聚集的地方。
梁思问:“圣上真将杨学士派往南京?”
郭盛一叹,点头。
“就无旁人劝?”
“今时不同往日,谁敢劝?”
两人沉默许久,郭盛涩然道:“都察院还有事,我先回去。”
梁思点头。
那番热闹的西城主街出现一个小人儿,身着花素绫云锦衫,秀雅竹叶花纹滚边,再外披一件小散花锦鹤氅,腰间松松地绑着一根鸦青色祥云纹锦带,乌发束起的白玉簪通透亮白,端是名贵的很,这一番穿着将这位小公子衬托的华贵非凡。
“张爱卿,朕要吃那个。”小公子的声音嚅嚅脆脆。
他身后紧紧跟着、寸步不离的人,模样也极年轻,约莫只比这位小公子大一两个岁数,眉宇间却了无小公子的稚嫩,隐约掩着厚厚的心思,让他的穿着举止也偏老派,只是他容颜太过秀丽,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并不会让人感觉不适合他。
他朝小公子手指的地方一望,眉眼闪过一道厌恶,却了然一逝,对着小公子笑道:“公子,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我带你去吃其他好吃的。”
“我不!”小公子嘟着嘴,“上次你也这样说,结果那闲云楼的东西更不干净!”
身后的人一顿,无奈,对暗中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走向那吹糖人的铺子。
吹糖人周围聚集着许多孩子,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吹糖人嘴中的变着各种花样的糖。
他上前,目光锋锐,声音低沉:“来两个糖人。”令所有人一下子心头一紧,连小孩都不敢在多说话,可是瞧他那模样却是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怎的如此令人畏惧?
吹糖人赶忙将口中的糖吹给他,旁边的小孩也没有异声,他两只手各拿着一个糖人准备回去的时候,目光陡然一紧,左右寻找了起来。
灵敏的耳朵一动,听到马蹄声响,他下意识的望去,心蓦然一紧,奔跑的马蹄直冲过去的地方,正是他寻找的小公子!
小公子蹲在地上,浑然不知,好奇的用手指拨弄着地上一个蚯蚓,脸上嘻嘻的笑着,因为他个头小,那高坐马上的人并没有发现他。
张永率先奔过去,马蹄一抬一落,近在迟尺,却离小公子更近,小公子听见张永的声音,蓦地抬起笑脸,却见马蹄就在头番,立刻吓的面色苍白,跌倒在地。
电火雷鸣间,一人冲进了马蹄下,快的人们都没有看清身影,只见是一个身着暗蓝色的曳撒服的人,腰间配着一把绣春刀。
马呼哧而过,张永停了下来。
梁思低头望小公子,小公子惊吓不已,脸色苍白,梁思检查了下他并没有受伤,柔声问道:“你爹娘呢?怎么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玩耍?”
“朕……”
“梁思!”一个声音传来。
梁思转头,见来人是张永,而怀中的小公子望见张永,立刻撒开了抱住梁思腰的手,朝张永奔去,紧紧的环抱在他腰侧,眼中含泪。
张永低声询问了一番,小公子摇了摇头,张永才蓦地松了一口气,抬头正眼瞧梁思。
梁思疑惑道:“你的孩子?”
张永刚刚缓和的脸一下子黑了,双眼犀利如刀,透出怒气。
梁思蓦地想起张永是太监,自己这句话戳到了他痛处。只怕这孩子是他兄弟或者亲戚的孩子。
张永见他救驾有功,不与他计较,冷声道了一句:“你送我们回府!”
梁思不欲与张永多有接触,拱手道:“刚才只是意外,张提督武功盖世,应该无碍。”
“我让你送我们回府!他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们俩谁都担不起!”张永发怒,每一丝每一毫面容都是极怒,从未有过。
梁思一怔,无奈护送二人回府。
到了门口,梁思准备回去,张永冷瞟了他一眼,道:“你在厅中等着。”
梁思:“……”
张永去了许久,梁思喝了三盏茶,才看见张永从门外黑着脸过来。
梁思起身正要告辞。
张永道:“全部自裁!”
梁思一怔。
蓦地,门外出现一排暗侍,梁思还未瞧见各个脸,全部捅腹自尽。
梁思望着门口一排的尸体和血迹:“……”
张永面无表情、自顾的坐于高坐,道:“你知道你刚才救的是何人?”
梁思这时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道:“圣上。”
张永冷哼了一下,默认。
他掀开一盏热茶,平复了下心情,徐徐优雅问道:“你可听到外面学子流传的话?”
梁思不明所以,不言半响,张永也不急,梁思无奈点了点头。
张永将茶放到了桌上,徐徐道来:“圣上一直以来都重文轻武,前几日因为殿试的事情,朝中大臣把皇帝逼急了,圣上想要废除文举,杨廷和听说后,就上书谏言,一开始圣上没有听,杨廷和死谏,说话也直,把皇上惹恼了。不过皇上一向重视和杨廷和的师生情谊,一直以来杨廷和对圣上多有劝谏,圣上也从未想过把他派往南京,只是多是不听而已。”
“那为何杨廷和又会派往南京?”梁思问道。
张永双眼透过一道锋利,笑言:“有人觉得杨廷和挡他路了。你觉得陛下真是一时兴起想要废除文举?”
梁思一惊。
张永指关节敲着桌面,又反问梁思:“你觉得天下学子能挡谁的路?”
梁思惊悚,默然沉思,在脑中思索了半响,只出现一个人最可疑,这一人却代表了一个团体,也包括面前的人。
张永见梁思望自己眼神有异,知道他猜出,笑然:“正是他。”
梁思疑惑:“提督与下官说这些是为何?”按理说,这件事对那人有利,也对他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