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大人+番外(12)
梁思眉目一动,抬头。
此时,郭盛又道:“而且,我相信你。”
梁思心蓦地一停。
郭盛一笑,穿起衣服。
白天发生那样的事,闲云楼晚上生意依然火爆,底下人津津乐道的讨论着今日锦衣卫和都察院出丑之事,大力赞扬张永运筹帷幄,气势逼人。
此时,两道身影从城中飞过,最后了落到了闲云楼屋顶上。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挨的极近,一个人手还搭在一个人腰上,两人蹑手蹑脚掀开一片瓦,向下望去。
一人顿了顿,遂转过来了头,仰面躺在屋顶上,道了一句:“腐败。”
而另一个人望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活色生香和污言秽语,脸变的颇为尴尬,一阵红一阵白,过了一会,他也实在撑不住,移开了头,也学身边人仰面躺在屋顶上,目光却不知放到何处。
梁思:“今天的夜景真好看。”
郭盛将目光放到了天空。
夜空中星星缀满整个天际,一轮皓月仿佛近的就在头顶,凉风阵阵的吹来,将院中浓烈妖娆的花香味吹散了许多,只余下恬静安然之氛。
梁思突然道:“好像有脚步声。”
郭盛一转头,望见他面容,月华如水,面色清俊,气度雍容,绝无仅有的气质,郭盛一瞬在脑中闪过刚才迤逦画面。
心中一惊,身体就要滑下去,蓦地发现腰间那只手一直紧紧的抱着自己。
梁思低语:“是掌柜。”
郭盛忙将心绪扯了回来,注意屋檐下。
掌柜左顾右盼进入厨房,梁思用着郭盛跳到了厨房的屋顶上,掀开瓦片,掌柜正拿出一把钥匙,对准地窖钥匙口处。
这地窖,白天的时候查过,是闲云楼用来储存一些珍贵的品种,一般人享受不到,只有特别有身份的人,闲云楼才会将地窖里的东西拿出来,做上一顿美味的食品奉上。
另听说当今天子酷爱到民间“查访”,每次出巡,必带上张永,也不知道这闲云楼的地窖是否只是为了那经常心血来潮出巡的天子准备的。
两人这么想着,那掌柜进入地窖约莫有一刻了,一刻钟的时候,掌柜才从地窖中出来,神态餍足,步履飘忽,手舞足蹈。
这掌柜不仅没有转移,还在地窖中吸食了乌香了,胆子真大!他是料定了今日羞辱后,锦衣卫和都察院再也不敢来此?!
等掌柜走后,梁思揽紧郭盛的腰,两人一同落入院中。
梁思随便向乌香花地里扯了一朵乌香花,将花扯掉,拿着一个细细的茎,随郭盛进入厨房,掀开崭新的一块地板,进入地窖通道,地窖有铁门上锁,梁思就拿出那乌香细细的茎对准那锁眼。
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梁思推开门。
郭盛望了他一眼。
地窖里人参珍草集满一世。
梁思走到一处空地,弯下腰,一边道:“我怀疑这是一个窖中窖,许多贩毒份子都喜欢这么搞,后来都不稀罕了,像什么肚脐藏毒,肛|门藏毒,消化道藏毒,这才费劲。”
郭盛惊奇的望向梁思。
梁思一顿,刚想要解释一下,手下的敲的地板传来清脆的回声,梁思道:“这里有暗室!”
郭盛一怔,赶忙上前,在附近敲起,确实有回声。
梁思指着面前的巨大顶缸道:“入口在这个缸下面。”
缸中游着数十条黄唇鱼,梁思心中啧啧了一声:这闲云楼真是暴殄天物,国家二级动物用来养殖做吃的。
两人移开了缸,露出一个洞,梁思从伸手摸出火折,手伸到一人宽的洞下。
火光将洞下照的通明,也照着两人阴晴不定的脸。
梁思吹灭火折,将地板上的灰烬用手扫到了洞中,道:“现今只有我们二人,不宜打草惊蛇,明日我带人抄了这。”
郭盛点头。
梁思与郭盛再将大顶缸移到原位,走时,梁思顺便带走乌香茎,整个地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两人消无声息的消失在闲云楼彻夜的欢声笑语中。
☆、第15章 搜查证据
清早天空鱼白刚刚露出,都察院和锦衣卫在街头汇合。
众人听说要再去闲云楼,皆是心中发怵:“头,这张永不是那么好对付,只怕我们……”
郭盛:“昨夜我与原同夜探了闲云楼,已经找到他们藏乌香粉的明确位置,而且现在张永在宫中,一时半会回不来。正是我们抽查的大好时机。”
梁思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朝闲云楼走去,掌柜在柜台招呼客人,老远眼瞅着这队人马,轻轻哼了一声,有样学样的道:“锦衣狗。”
掌柜料想他们没脸过来,却见他们已然走到了门前,掌柜嗤道:“真是狗皮子脸,死皮赖脸。”
锦衣卫闻声欲动,却是忍住,一个个手背青筋暴动。
梁思道:“不用忍,动手。”
锦衣卫一听此,各个激动起,顿时抹袖掀袂。
掌柜惊道:“你们要……啪——!啪——!”
苏顺甩了他两巴掌:“仗着张永狗仗人势,谁他妈是狗?你说啊?”
周围的锦衣卫也对掌柜拳打脚踢,都察院看此,一贯文雅惯了,此时也觉得解气,有些壮硕的还上前踢了几脚,后来发现没有锦衣卫力气大,倒是便宜了掌柜,便心甘情愿让出位置给其他锦衣卫。
周围客人惊吓不已,纷纷避开,伙计们踌躇不敢上前,一人要溜出去,被曹炎彬挡住了身体,伙计立刻吓得退了数步,再也不动。
良久,掌柜哭喊道:“我是狗,我是狗,别打了,别打了……”
梁思让他们住了手,问:“地窖里的钥匙。”
掌柜头发糟乱,衣衫褴褛,面容大变。
曹炎彬蹲下身,直接拽过他腰间挂着的钥匙串,掌柜抢夺不及。
有官员想要出去,梁思道:“各位皆是同朝为官,不随下官去看看这闲云楼中到底藏了些什么,你们每日吃食皆是什么东西?”
官员们面面相觑。
梁思带着锦衣卫,锦衣卫押着掌柜,郭盛带着都察院,众人走向后院厨房。
闲云楼各个门口皆有锦衣卫驻守,那些官员出不得,一人提议去看个究竟,便所有人都来到了后院厨房。
梁思正打开地窖,锦衣卫和都察院进入后,其余既是客人也是官员的纷涌而入。
掌柜的目光紧紧瞧着那大顶缸。
曹炎彬一直注意他,此时道:“头,证据是不是就在这大顶缸下面?”
梁思勾着冷笑,点头。
掌柜立刻汗如雨下
曹炎彬和苏顺上前搬缸。
掌柜急道:“总旗,梁总旗……我有话、有话要说……”
梁思望向了掌柜,曹炎彬和苏顺顿住。
掌柜环视了一圈,颤声道:“还请能和总旗单独说上几句?”
梁思径直走到角落一边,掌柜立刻躬着身过去,小声在梁思耳边耳语,众人分毫也没有听见两人说了什么,有什么动作。
不过一会,梁思回来,面容挂笑,走了几步,蓦地从身后拿出数十张银票,面容倏冷,转身:“贿赂官员,罪加一等!把缸移开!”
掌柜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自知再无希望。
众人的目光全都由银票转向了大顶缸,心中惊诧:竟然有如此不为钱财所动的人。
苏顺和曹炎彬移开洞,果真缸下有个洞。
锦衣卫各个从怀中抽出面罩带上,下洞,不一会将装有乌香粉的十几袋麻袋扔了上来。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什么?”
梁思:“这是什么还得问掌柜。”
一名官员似乎熟客,道:“王英卓,这是什么?”
掌柜病急乱投医:“礼部员外郎,你救救我,这些锦衣卫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查闲云楼,张提督若是知道,定不让他们好过,你今日救我,帮了闲云楼,张提督绝不会亏待你。”
礼部员外郎还是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加重了语气:“这到底是什么?”
掌柜顿了顿,道:“面粉。”
苏顺:“呵,面粉藏的可真隐蔽啊。”
礼部员外郎面色不悦:“你莫骗我,这到底是什么?”
苏顺道:“乌香粉。”
礼部员外郎和其他官员皆是一惊,不似在场富贵子弟一脸茫然,但他亦也只知晓乌香是治病止痛之药,其他的也知之甚少,此时也不知道这乌香粉在这里到底是何用处?甚至有些一知半解的人自以为闲云楼用这等上好药粉,真是良心酒楼。
梁思开口:“乌香止咳镇痛良药,但是大家可曾记得御医也说过,此药不能多食。”
有些吃过此药的人点头,同时对身边人说道:“确实说过。”
梁思道:“此物就出在此问题上。见效越快的东西往往都有他的弊端,是药三分毒,而乌香当然也有他的毒性。”
众人七嘴八舌,急道:“有何毒性?我从来没有什么身体不适。”
梁思:“乌香能够令人身体亢奋,大家当然感受不到,初期会觉得身体愈来愈好,但是一旦上瘾,长年累月,就如吸食慢性毒|药,甚至不用一年,只用六个月,刘奕就是这么死的。”
众人大惊。
“我会不会已经上瘾了?”
“我平常都在闲云楼吃,现在怎么办?”
……
众语纷纷,梁思道:“如果大家信任过本官,等查抄了闲云楼,大家可至北镇抚司,我教大家如何戒毒。”
众人惊疑:“戒毒?”
梁思点头。
众人立刻揭竿而起,纷纷道:“立刻查抄了闲云楼!”
群情激动,各个帮着锦衣卫和都察院查抄了闲云楼,正好众官员再次,各个往自己身上揽事:此事我做了,你放心。
就此,霸占一番的闲云楼彻底卸下了自己的牌匾。
而远在皇宫的张永,直到闲云楼被查抄了数个时辰后,才在一名同僚口中得知,而那同僚原本跟张永尤为亲热,现在却只是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既不得罪他,也不热情,态度一下子冷了许多。
张永此时侍奉在皇帝身边,拳头握的几乎咯咯作响,不远处是一个铁笼,几个刚成年的豹子在笼中相互撕咬,发出凄厉的叫声,小皇帝朱厚照在一旁拍手称快。
张永重重压下心头怨气,给小皇帝递上了一块桂花糕和清茶,面容温和带笑:“陛下,您还记得您前些日子出宫,臣带您去的酒楼?”
小皇帝目不转睛的望着笼子里的豹子,淡淡点了个头。
张永突然跪在他面前,朱厚照为之一惊,道:“爱卿,这是作何?”
张永面容凄美:“陛下,臣有罪。”
小皇帝心头一震,陡然升起爱怜之意,他欲扶张永双臂起来,张永却没有起来,泣声道:“陛下,那酒楼有问题。臣原本想着陛下您爱出巡,每次在民间也可吃到山珍海味,所以在那里投了股,臣也是刚刚知晓闲云楼竟然私自在饭菜中掺杂乌香粉。”
朱厚照望张永雨带梨花,泪珠盈在眶中,一副楚楚无害之姿,心疼道:“爱卿起来,起来,你为朕着想,有何错?只怪那些女干商简直太可恶!”
张永顺了势起来,却仍是郁郁不欢。
小皇帝扯着他手,忧道:“你还心中有何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