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古代耽美>

濯缨(32)

作者:唐酒卿 时间:2023-08-14 09:22 标签:情有独钟 年下 布衣生活 天作之合

  时寡妇本站着,忽地追上几步,道:“先生!”
  钟攸回首。
  时寡妇看得清楚,这先生虽从来对她都是客客气气,但也只是客客气气。他那份温和揭开了,就是隔了好远的疏离。她看得到先生笑容下边的淡漠,虽然未曾相谈,但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时寡妇缓停下步,雪掉在她发鬓,白的不突兀。她素容失色,早已不再是当年人人口间盛传的颜色。她抬手扶了发,能让人从这一番动作里窥探出点风华。
  她又顿了顿,才颇为艰涩的开口:“……是不是受了寒。”
  钟攸平静的看着她,道:“着凉起了热。大冷天也没记得换厚衣,十九的人,若不是今日这一回,我还只当他跟我一个年纪呢。”
  时寡妇哑然,她束手站雪里,竟不知该回什么话。
  “如今夫人不归院了,他也独个住,人又不会照顾自己,我让他以后都搬我院里来。”钟攸缓声:“我本觉这么近不好,他才这个年纪,跨出这长河镇,还能看几年风月佳景,遇几个适龄良人。既不必背人口舌讨伐,也不必承我一介废人。只我今儿个突转了主意,因我前边儿想得再美,也是想有人撑着他往前走。我原先不知前尘,自信夫人苦衷。可我如今。”
  他一顿,才沉沉道:“我如今明白,不论是什么苦衷,我大都谅解不了。我旁观至今,只觉除了我自己,信不得任何人待他。”他抬袖长俯礼,认真道:“该与您讲一声,日后时御风风雨雨,我自以身前挡。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就这般,告辞了。”
  说罢转身上驴,吊着那半剩的小白菜,青衫飘袂,自去了。
  时寡妇站了许久,那里边的苏娘子找出来,见她站着,赶忙来给添衣,道:“您怎地站外边?这天多冷啊,婶子随我入屋去。”
  可人不动,苏娘子给她拢了衣,抬头一愣。
  那水浸了白鬓,往日所有固执狠色都化了泪,流不尽的湿了襟。
  她当年痛失幼子,人已认定自己疯癫无望。时亭舟一死,刘千岭胁迫,她里里外外都死了个干净。每每被逼到尽头,都会在长夜里哭湿枕,纵然她撕咬挣扎,也挡不住这腌臜满身,恨意长浸。
  时御是唯一的发泄口,她恨死时亭舟,也恨死时御。这两双眼都看尽她的绝望,却没能探手拉她一把。每一个痛哭的夜都在厮打中度过,她的愤怒憎恨,时御都承了。
  可谁能料到那一年暴雪,时御满手血污归家。她站门里边看他打水,站在风雪寒冷里将一双手洗得脱皮通红。
  他擦了把脸上的伤,对她道:“刘千岭死了。”
  愤怒变成惊恐,绝望变成无望。她既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伸手拉住时御,她只麻木的叫道。
  “小畜生。”
  从此时御再也未叫过一声娘。
  时御喉中干涩,他闷在被里咳了几声。这屋里黑暗,他探手出来,却什么也没摸到。他渐渐醒过来,脸蹭在了这枕上。
  这一双手一浸入黑暗,就仿佛还带着血红污秽。
  时御脑中昏沉,精神不好,也懒得抬手看到底是不是血红。他只躺着,心道先生去哪里了。
  那外边响了脚步,门一推,钟攸就进来了。他不知人醒了,端了药往床边来。屋里没点灯,他看不清,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往过去靠。人才到床边,就有只手摸过来,拉住了他的衫。
  “怎么不出声?”钟攸俯身,一手探摸下去,摸到了时御湿汗的脸,他道:“往过来,喝了药再闷汗。”这人不动,钟攸只得戳他脸颊,道:“休要装睡。”
  时御抬手按住他的手,贴在颊边,哑声道:“先生偷袭我。”
  钟攸顺着坐在床沿,他就撑身过来,在黑暗中低声道:“我能抱你吗。”
  钟攸端着药静了静,手忽地顺着他的颊滑到他后颈,往自己怀里压了压。时御被闷压在他胸口,他揉了揉时御的发,温声道:“抱了,快喝药。”
  时御呆了会儿,陡然抱紧钟攸腰身,深埋进他胸口。钟攸一手抬着碗,指尖细细揉在那发中,他道:“喝完药我有事要与你说。”
  屋里烛火一亮,露出钟攸白皙的侧脸。时御盯着人老实将药喝了,钟攸摸出糖,给他塞了一块。
  “等病好了,就搬过来住罢?”钟攸自己也塞了一块,盯着那烛火,“天太冷了,就住这儿。”时御还是愣愣,钟攸等不到回答,只得回望他,缓声道:“好不好?”
  时御含着糖,在他身边盘腿坐,望着人道:“先生?”
  “诶。”钟攸应声。
  时御靠近,眸子漆深,他认真道:“可以吗?”
  钟攸抿了下唇,反问道:“不是觉得家里冷吗?”不等时御回答,先逃开目光,轻声道:“反正我这里不冷。”
  时御低笑出声,他嗓子哑,这么一笑又跟着咳了一串,忙掩唇道:“那来年天热了怎么办?”
  钟攸陡然探手捏住他两颊,快声道:“住住住,一直住。”
  时御凑过来,和钟攸抵额。这一次他什么也没问,盯着那桃花眼,侧头倏地吻了吻。
  钟攸半阖眼,又吻回去,轻点在他还带苦涩药味的唇上。时御环紧他,埋头在他脖颈,珍重的用鼻尖蹭了蹭那滑腻的颈。钟攸痒到抽气,时御顺着颈滑回那唇上,这一次是狠狠地压住,唇舌侵略,席卷钟攸的口腔,将其舌尖纠缠,不依不饶的吮。
  屋里热,他烫得钟攸也出了汗。
  这一吻吻得钟攸险些不会说话,等时御松开时,两人都喘息不定。时御躺倒在被褥间,一点碎发挡在他眼上,他闷闷不乐道:“忘了正起热。”又滚了一圈,抬手遮眼,“我明日就好!”
  钟攸趴一边,笑不停。时御又转回来,握了他的手,压在唇边一下没一下的啄。
  钟攸道:“才煮了药,还没净手呢。”
  “嗯。”时御依旧啄不停,只道:“走着去的?”
  钟攸指尖抚着他虎口,“借了驴子去的。”
  时御移过来,将钟攸抱了,道:“受累了。”
  “驴子受累了。”钟攸反手握了他的手,道:“我见着令堂了。”
  时御没吭声,只抱紧人。
  “你上次给的布料已经穿身上了,想来是挺喜欢的。”钟攸说着闷头撞了撞他胸口,“快松手,我才记起来灶上还煮着汤呢!”
  时御松了人,看他翻身下去,只躺那看着。钟攸都穿好鞋了,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俯身飞快的在时御鬓边亲了一下,调头去厨房。
  时御舔了舔唇,笑出声。
  还把他当小鬼呢。


第24章 雪声
  饭后钟攸烧了水,屏风一竖,浴桶加水。时御今儿在被里闷了一身汗,他自个也踩了一腿泥,总不能就那么挤一块睡。
  只是这大浴桶里冒了半响热气,两个人一远一近的站着,竟都意示对方先洗。
  僵了半响,钟攸背身面对着浴桶,缓慢道:“就这么些热水,谁后洗都得凉……”
  “那就一起罢。”时御快速接口,用挂脖子上的巾帕擦了把额前汗,“再呆该凉了。”
  钟攸嗯声,回头一看,时御已经靠边上等着了。他指尖拉了拉襟口,老久才道:“好。”
  白气一腾,热水微晃。
  深色的浴桶边沿横上了钟攸的手臂。他被蒸得眼角绯红,无力地趴在边沿,道:“时御,腿让一让。”
  时御后仰靠在桶沿,湿帕盖在眼上,他闻言侧靠开长腿,让钟攸坐到他两腿间。但很快他就发觉这姿势更加不好,让他隐约的兴奋暴露在水下,几乎贴在钟攸臀后。
  他扯掉湿帕,往后蹭了蹭,贴在背后的桶壁上,结果正入眼的就是钟攸鱼白的脊背。那极其优美的肩胛骨顺滑线条,到腰上一点时没进了热水中,但时御这会儿眼力极好,他甚至能从晃动的水面看见底下钟攸的细腰,以及再往下弧度弯翘的地方。
  时御低叹,又仰回头,把湿帕掏了水,重新盖在眼上。

上一篇:万人嫌师弟失踪了

下一篇:谢青岩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