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56)
那时阿虹哥哥晃了晃手中短剑,比了姿势,耍帅道:“知道吗,这就叫出其不意。”后四个字咬了重音,透着股藏不住的洋洋得意。
他还对着在坐在树杈间观战的扑通说:“学着点儿啊彤彤。”
扑通记得自己那时候自己烦得要死,大声喊道:“不要叫我彤彤!”
唉,扑通垂着脑袋,有点儿恹恹。阿虹哥哥若是在这里,大概会笑着说,不错嘛彤彤,学到了我的精髓。锦之哥哥说不定会叫阿虹哥哥别教坏小孩。他在哥哥们面前永远是小孩。
但他已经快一百年没见到阿虹哥哥和锦之哥哥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天虞山的弟子在后面叫道:“诶,蒲彤修士,停一停停一停。”
扑通停下来,看到他刚刚比试的擂台上站着一个人。
“剑尊大人有意收你为徒,想试试你的潜力,你上去,与他比试一场。”
噢,那人是剑尊。当今中州只有一个剑尊,那便是断河剑尊顾平岚。
阿虹哥哥好像很推崇他。
那……那就,再打一场呗。
扑通深吸一口气,提着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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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洗心域,螺铃之间的联系就弱了,岑云阔试了好几次都没联系上扑通,便收起了螺铃。扑通在天虞山,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他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了。
王虔带路,岑云阔已经看到了那一方绿洲。
他想起邱登景,嗓音微哑:“圣魔阁在绿洲之中?”
王虔道:“是,也不是。”
他们站在绿洲边缘,没有踏进去。那只傀儡小鸟一头扎进黄沙里,很快整个身体都没进去了。黄沙开始往小鸟扎进去的地方陷。王虔道:“各位……不必挣扎,灵气护体便可。”
岑云阔点了点头。
花枝足再次感觉到了异样。他们这些修士,用的灵气都是自己气海中的灵气,但岑云阔的灵气,是就地取材,用的洗心域的灵气。
其他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不过都没有说话。
他们很快跟随黄沙陷了下去。
大家终于理解了王虔那句“是也不是”的含义。
圣魔阁的确在绿洲,但不是在绿洲之上,而是之下。
绿洲之下是广阔的洞穴,两块灵气萦绕的石碑倒垂着。石碑之下,是一片青青园地,在园间往来的,都是如王虔这般样貌很老的人。
岑云阔一想到自己原来曾经和圣魔碑这么近,便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他抬眼望过去,想从圣魔碑上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圣碑上的名字寥寥无几,魔碑上的名字密密麻麻,除此之外,竟再无什么特殊之处。
岑云阔伸手去碰,立即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斥力。
他一怔。
刚刚那触感……
岑云阔又去摸了一把,这次却无方才的感觉了。可他刚刚明明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心脏搏动之力,那不可能是错觉!
圣魔碑是活的?
王虔进了这“圣魔阁”,形容愈发苍老,说话都有气无力了起来,他道:“各位修士可以自己上去看一看,十几万年来,我们不将圣魔碑放到天下人面前,是因为没办法做到。若怀疑我们造假,你们可以自己去试一试,碑上萦绕的灵气极为排斥他人,因此没人能改变圣魔碑上的名字。名单与名字一一对应,你指尖碰那名字,便会出现人的影像,确保不会弄错人。总之,圣魔碑是公正的;圣魔阁是公正的。”
这边的动静引来圣魔阁的其他人,老头子们沉默地看着闯入的陌生人,无声地询问王虔情况。王虔的根本灵珠还被岑云阔捏在手里,只冲老头们摇了摇头,示意等会儿再说。
岑云阔在神魔碑前伫立良久,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燕、厉。
他伸出指尖去碰,半透明的燕厉虚影便出现在他眼前。是的,是燕厉,他认识的,熟悉的那个燕厉。
“这是以剑会后要宣布的名字吗?”岑云阔问。
王虔答:“是的。”
岑云阔捏紧了拳,“他犯了什么事?”
“碑上有记载,振鹭历八千七百四十二年三月,他烧了荒山薪城,致使万人因此而亡,罪大恶极!”
“确认无误?”
“确认无误。”
“你们看见他烧了?”
“圣魔碑从不出错。”王虔说着,双指在燕厉的名字上画了两笔,一段影像跳出来,是薪城大火。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影像中那人竟真是燕厉。
岑云阔气笑了。他道:“好,好啊!”
圣魔碑不可能没问题!如果这问题不是圣魔阁的人造成的,那就是圣魔碑本身有问题!岑云阔仰头望去,碑根扎在土中,似是牢不可破的样子。他看着那个名字,怒急攻心,一拳砸了上去。
那一瞬间,他又听见了那心跳声。
沉重,缓慢,“咚”。
“天下灵气,皆是你的膝下臣。”岑云阔想起这句话,他喃喃了一遍,变拳为掌,轻轻一挥。碑上的“灵气”无动于衷。
那如雾般萦绕的不是灵气。
岑云阔一瞬间福至心灵:是魂魄之力。
他想,若从表面上来看,圣魔阁没问题,圣魔碑也没问题,那么就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师云霓说,燕惊山曾对她说过一段话:“修士所凝界珠是一方小世界,界珠或大或小,有的只是一屋之大,有的却能纳山川大海。而这天下,下界、中州、上界,无边汪洋,山林雪原……何尝不是一颗界珠呢。”
那这名为“天下”的界珠主人是谁?在哪?所图为何?
岑云阔凝视着圣魔碑,仿佛凝视着一双深渊般的眼睛。
第60章 初试
天下人恐怕难以想象, 笼罩在神秘雾纱中的圣魔阁其实是一处地下田园。
圣魔阁的长老们在此处耕作生活,如在世外桃源一般。
花枝足兴致勃勃, 抓了一把土,择了两颗菜,似乎是想要研究研究圣魔阁的土壤与菜品和外面的有什么区别。
一同来的还有黎昌洛和齐霄,韦以舟顾平岚这些来过的,好像对这儿没什么兴趣。
齐霄拿了玉简, 不知从哪学了照影来的那套手段,四处走着,将这“圣魔阁”的场景一一印在玉简中。他神情兴奋,嘴里咕咕哝哝的, 张锦帆便知道他又要拿这去做络绎间招揽人的噱头了。
圣魔阁除了那两块倒垂的石碑, 和一大片田地,还有屋舍与书楼。
王虔带着岑云阔, 走进书楼当中,里面有许多外面看不到的典籍。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手稿日记之类的东西,跨越的年代很长。岑云阔在尘埃飞扬当中,缓缓翻看, 发现那些手稿最久的能追溯到十万年之前。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非常了不得的经典,但居然就在这书楼当中保存了下来。
书楼外是永远不会落幕的黄昏,那光透过纸窗落进书楼里,岑云阔在王虔的带领下继续往二三楼走,在三楼,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邱登景。
岑云阔沉默地看着老人, 邱登景在整理书稿,他穿着灰色的质朴衣衫,收敛了浑身的气息,仿佛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前辈。”岑云阔轻轻叫了一声。
他寻常叫邱登景都是叫前辈的,若燕厉和扑通在这儿,会唤他老师。可邱登景值得他们叫这一声“老师”吗?
岑云阔失神地想,自己早该想到,圣魔阁在那片绿洲之下,邱登景怎么会跟他们毫无关系。
邱登景抬头看到岑云阔,神色一怔,但很快,他苍老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你来了。”
岑云阔问道:“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邱登景笑了笑说:“你想听什么?”
岑云阔说:“一切。”
邱登景说:“我曾经对燕厉说,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小孩,但实际上这句话我对很多人说过,说过无数次。你觉得我活了多久,小岑?”
岑云阔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他想了想,说:“ 七千年或是八千年?”
这是他根据他的境界来推测的,他知道,中州最有名的参悟境修士活得最久不过八千年,还是因为他苦苦压抑着自己的修为。那人是白山花谢却,活了八千余岁,至今未死,已是中州众人津津乐道的奇人。听邱登景的语气,他活得大抵很长了,或许跟这个差不多。
邱登景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活了十万年。事实上,这里的所有的人都与我一般。”
“不可能!”岑云阔脱口惊道。
不论是邱登景还是王虔,或是一路上岑云阔见到其他的圣魔阁长老,都是参悟境的修为。参悟境不可能活这么久,他们白发苍苍,面容发皱,以修道者的目光去看,显然已应命不久矣,除非能发生奇迹、九死一生地扛过小雷劫,跨越到新的境界,再焕发新的生机。
“我们都曾做过某一个人的奇遇。”邱登景垂目说了这么一句。
岑云阔突然懂了。
故事。每一历重复一个核心的故事。在故事中,有一个人要做“龙”,他要历经奇遇,要飞速成长。邱登景是燕厉的奇遇之一。他编造的身份是一个将死的参悟境,不甘心把自己千年的修为与见识伴随着自己的死亡永远埋藏,于是悉数教给了燕厉。这只是故事的一环,是安排好的。什么狗屁师生情谊,假的,是重复了无数遍的套路,是谎言叠着谎言。
他眼尾微微发红,盯着邱登景,几乎咬起了牙,问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做?”
邱登景喟叹一声,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天道。天道令我们长生,要求我们依照上天之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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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剑会的初试进入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