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17)

    很巧的是，今日恰好简三芝说有事要办，路过大苍，便顺道进来见一见岑云阔。
    燕厉下楼时，两个人正喝着夏日解暑的冰镇羹汤，谈笑甚欢。
    燕厉下楼下到一半，突然恍惚起来，盯着岑云阔的笑容失了很久的神。
    等有客人不耐地喊他让让时，他才反应过来，接着往下走。
    然后一脚踩空了。
    他众人惊叫声中，燕厉摔了一大跤。
    岑云阔也立刻就发现了他，跑过来将他扶起来，然后拍掉他衣服上的灰尘，问道：“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燕厉根本不敢看岑云阔。
    他一张脸通红，往后退了两步。
    他方才在想，平日岑云阔脸上常有的神情就是微笑，他是个亲切的人，涉及修道的事时会严肃些，但在梦里，燕厉见到了岑云阔从未露出的神情。不仅如此，在梦中，他还品尝到了岑云阔的柔软与坚硬，甘甜和可口。
    岑云阔离他太近了。
    燕厉呼吸稍乱，一旦把这个真实的岑云阔与梦中的岑云阔联系在一起，他的心便狂跳起来，几乎要跃出胸膛。
    他挣开岑云阔扶住他胳膊的手。
    燕厉在小调香的两个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个清楚。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己会对大哥起那种心思，真是对大哥的亵渎。
第20章     入门
    这一片暧昧的僵持最终是被简三芝打断的，她向燕厉招呼：“小燕，快来吃早饭吧。”
    燕厉其实不喜欢别人叫他小燕，但这会儿，听到简三芝叫他，却着实松了口气。
    他在桌边坐下，吃了一片夹肉的馒头。
    岑云阔见他已经没事，也没有多想，叫小二又上了一分甜汤。
    甜汤端上来，燕厉接过，然后察觉到自己抖得厉害。
    他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来，模样可怖，伴随着颤抖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汤洒了大半，燕厉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放回桌面。
    “怎么了？”岑云阔问他。
    燕厉把手背到身后，站起来，嗓音干涩：“我先回房了……”
    他要走，却发现腿也不太利索。
    燕厉被长凳绊了个趔趄，眼前一黑。黑暗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紧接着是骤然炸开的璀璨光华。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忽然就不一样了，灵气的光芒在流转，从他的每一根经脉冲刷而过，遇到那些顽固的黑色部分，则反复撞击，试图疏通。每一次撞击都让燕厉觉得痛。
    燕厉攀着桌子站起来，四面八方的疼痛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只知道他现在能“看”见的就是黑暗中无数的光华，他看到桌椅，看到青青客栈的每一个人，有的人身上的光亮浓郁到刺眼，简三芝和青青客栈昨晚救的那三人都是，有人身上的光华是一种孱弱无力的淡，还有人身上的光华也很淡，但均匀、温和、游刃有余，那是阎青青。
    伴随着一条又一条的经脉被冲通，燕厉又“听”到了一些东西。
    首先是呼吸，他自己的呼吸，岑云阔的呼吸，简三芝的呼吸。他们两个人离他最近。然后是话语，燕厉听到大哥在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简三芝在看他——燕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可以清晰肯定地察觉到别人的目光。简三芝说：“这是要突破了？”
    “这么快？还不到一年？”岑云阔十分惊讶。
    燕厉竟然有些想要笑，想要讨赏。
    他每天都在努力，所以才能这么快。
    很快他又恍惚起来，思绪飞得很远。他听到客栈里每一个人的窃窃私语，他们在议论他。燕厉知道自己这时候肯定很失态，很狼狈。心法中，有讲过冲脉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也讲过可能出现的反应。燕厉一开始没意识到，但简三芝说可能是要突破，他便立刻了悟了。再过一会儿，他可能会更狼狈，更不受控制。他爬起来，想回到自己房里，独自一人经历这个时刻。
    眼前是一团混乱的光亮和大片的黑暗，燕厉有意识地避开发光的地方，跌跌撞撞走了两步，结果还是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刹那间，燕厉闻到了他衣襟上兽血的味道，他颈间皂角的清淡香气，他的心跳平缓有力，他声音从容温柔，“小燕。”
    “哥？”
    燕厉脑子里闪过一念：大哥身上怎么没有光？
    “哪里不舒服？是要回房间吗？”岑云阔问了他两句。
    燕厉“嗯”了一声。
    “好，我牵着你，你跟着我慢慢走，不要着急。”
    两只手握到一起。
    燕厉用的劲有些大，他太疼了，因此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岑云阔的手与他的手差不多大，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厉总觉得大哥的手要比他的柔软一些，他练剑以来手上磨出一层茧，摸上去粗糙坚硬。
    他们一阶一阶上楼梯，走得很慢，燕厉在眩晕中流汗。他仿佛刚开始蹒跚学步的婴儿，即使是在岑云阔的搀扶之下，也常常腿软、磕绊。
    终于到了三楼，有人打着呵欠推开门。
    燕厉只觉得眼前光芒乍亮，但这光芒如烟花一般，只在瞬息时璀璨无匹，他下意识躲了一下那光，再去看时，光已经暗淡得几近于无了。
    “大哥！二哥这是怎么了？”陆饮虹刚睡醒，还有点儿迷糊，一出门就见到岑云阔扶着大汗淋漓的燕厉，顺嘴就这么一问。
    岑云阔说：“好像要突破了。”
    陆饮虹：……我操！
    他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闪身就躲回了房里啊，“砰”得把门关上了。
    张锦帆正一丝不苟地给自己束发，陆饮虹跑过去一顿摇他的肩膀，压低嗓音叫道：“燕厉那小子今天入门！”
    “哦？”张锦帆神色未变。
    陆饮虹捶胸顿足，“我刚出门在他眼前晃了一圈，他这不是一下子就看出来我修为不浅？我是不是要暴露了？”
    张锦帆挑眉问道：“你气海修复到几成了？”
    “七成。”
    “不错。”张锦帆说着，双指从陆饮虹衣领间夹出一根打结的草茎，茎叶上刻着细密的符咒，“简三芝送的，能稍微挡一挡灵气外溢，你今早穿衣服没发现？七成功力恢复到哪去了？”
    陆饮虹大喜，从张锦帆手里夺过草茎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正要出去看看燕厉的情况，又被张锦帆叫住了，“小心点，别在他面前动用灵力。忍过今天就好了。”
    “放心吧。”
    燕厉房中。
    入夏以来，扑通嫌两个人挤在一起睡太热，早就叫小二给他支了个小床，这会儿还呼呼睡着。
    进了屋，燕厉能听见扑通小小的打呼声，但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扑通本应该在的地方，也是黑色的。燕厉眨了眨眼。他现在知道自己是睁着眼的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见到的却一律是黑暗和光。
    疼痛如潮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燕厉直接席地而坐。
    这个时候，岑云阔却忍不住走了个神。
    燕厉今天若是成功入门，他就将进账三百积分。暴富啊！他多久没见过这么多的积分了！
    “小燕，不要紧张，大哥陪你。”
    听了这句话，燕厉心情震荡，与此伴随着，气海也一阵动荡。
第21章     心音
    入门的意义，在于彻底区分开修道者与凡人。
    除了五感的提升，经脉的通窍，最重要的是，入门之后会开额间灵台，能内视识海。从入门开始，所有的修道者都会困扰于一个问题：心音。
    气海中灵气呼啸，席卷过丹田与经脉，直冲燕厉额间。
    识海是比气海更宽阔的海洋，充满惊涛骇浪的未知。那一瞬间，燕厉只觉得脑中“嗡”得一响，过往十六年他仿佛是个瞎子聋子，直到这一刻才看到这个世界，听到这个世界。直到这一刻，他也才听到识海中源源不断的声响，有的声音大，有的声音小，有的欢喜，有的哀怨，每一道都是他的声音，每一道说的都是他的心声。
    这就是心音。
    每一个修道者都要面对心音，然后选择，是顺从心音，还是抵抗心音。
    燕厉听到自己的声音，最大声的那一句，饱含残忍、嫉妒和疯狂：“我要大哥永远是我的大哥，我要大哥只能是我的大哥，我要大哥不止是我的大哥。”
    环绕在这句话旁边的，是更细致的残忍与妒忌，“杀了他们，大哥就只有我了”、“好想打碎那把灯摇夜”、“要是我和扑通一样大，大哥也会捏捏我的脸吗”、“太慢了太慢了，我太弱了”、“想要尝一尝大哥的味道”、“会像梦里一样甜美吗”、“他本应该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听说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可以为自己造梦，我想要……”
    燕厉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那是他的真实想法。
    那些话语涌上来，疯狂上涌，像真正的海洋没过他的头顶，淹没他，窒息他。
    岑云阔记得原著里，燕厉入门之后，很快打开识海。第一次听心音，燕厉满脑子叫嚣的都是离开青青客栈，醒来后他看到母亲留下的玉佩闪闪发光，为他指引出一条路，这条路通往大苍深处，洗心域边缘，燕厉便捏着玉佩，听从了心音。
    这一次听从，奠定了后来整部小说在岑云阔看来作者强行推动剧情的基础，一路上，燕厉像条狗，听着心音，照着玉佩的路线，从青青客栈到大苍，从大苍到洗心域，从洗心域到万松门……他一路走到中州至尊，却仍受心音困扰。
    心音变成了心魔，将他困在参悟境几千年，他疯癫狂傲，喜怒无常，偏偏又总能遇到遗留在中州最好的功法与武器，绝境之中总能破后而立，故而难逢敌手，直到迎来小雷劫。
    作者对雷劫的描述不同寻常，他写了整个天都被蛛网般的闪电布满，雷声阵阵仿佛天要崩地在裂，燕厉一身血衣，持刀而立，漆黑瞳孔映出怪异天空，他沉默，但心音在吵嚷，他在怒骂，在挑衅，在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