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23)
他当真这么做了。
叫了两个小弟,夜色浓时,要对燕厉痛下杀手。
燕厉警觉,没让他们一击得手,四人缠斗在一起,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打。打架间隙,陈文昂看到不远处的白鹿崖,心中一喜,朝小弟使眼色,意图将燕厉逼迫至悬崖,让他摔下去。悬崖下就是洗心域,筑基期掉进去,必死无疑。
陈文昂得手了,代价是燕厉掉下去时,把他也拽下去了。
但掉下去之后,两人的境遇可就是天壤之别了。陈文昂掉进洗心域,爆体死了;燕厉却误打误撞,摔进了一处山洞。
岑云阔还记得自己看这段的时候笑了,心里还想,果然是主角,跳崖不死必奇遇嘛。
山洞深处,是大能墓界的入口。
岑云阔郁闷地想,他穿书而来,没穿成买燕厉初夜的嫖客,没穿成害燕厉掉下山崖的陈文昂,结果到头来,这要命的事他还是全都得干。
“阿和?阿和!”
萧冉鸣激动的声音唤回岑云阔的思绪。燕厉在他背后的手已经拿开了,乌云正在散去,凝霜正缓慢消融。空中是个隐约人影,沉进祁和的躯体。片刻后,祁和睁开了眼睛。
萧冉鸣和祁和报成一团,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们。
岑云阔看得也很欣慰,唇边有浅浅的笑意。
事情其实不对。张锦帆预感很不好。
祁和死了七天,魂魄怎么会没被幽冥海收走?
别说七天,别说他才雕琢境,就是渡小雷劫的参悟大能,若是在雷劫下身死,魂魄要夺舍,最多也只有一刻钟可以把握。
好在等祁和恢复一些精神后,便讲了他的遭遇。
他的确死在魔潮。
魔,是一种别于人类的生物。它们是一团团滚动膨胀的血肉,无有面目,但是所到之处,山崩地裂,江海断流。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尸味道,想要拥抱每一处鲜活,然后每一处鲜活在它怀抱中腐烂。千年前的魔潮,怀着对人类的巨大恶意,倾巢而出,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但祁和说,如今的魔潮在发生变化。他跌入魔潮,但魔潮并不是想杀他,而是想占据他。一开始是想占据他的身体,结果大概没把握好,他还是死了。他死后,魔潮抛去他的尸体,转而裹上了他的灵魂。七天来,他没有被幽冥海吸收,是因为灵魂被魔潮禁锢在原地。他充满惊惧,看着这七天里,魔潮为他重塑了一具躯体,狰狞可怖,只能看出一点点人形。他像是被关在一座血肉铸就的牢笼,变成了一个怪物。
直到方才,南疆上空乌云密布,他感觉到冥冥之中有声音在唤他,他挣脱出那具畸形的躯壳,看到云、山、城、人在他眼下闪过。然后他到了这里,见到了自己的原先的身体,见到了自己的爱人。他活了过来。
等两人情绪平复一些,岑云阔斟酌了词句,问萧冉鸣:“你说我是大妖,为何会有这种说法?”
萧冉鸣迟疑道:“……大家都这么说。况且,除了大妖,还有谁能招魂,令人死而复生?”
岑云阔满心疑窦,“大家?”
“几年前,中州便有风声说大妖出世。我原先只是听听罢了,没想到……实在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又是一段原著中绝对没有提到的剧情。其实刚穿来时岑云阔想过自己的身份问题,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后来接到关于燕厉的主线任务,他想,主角的升级之路时间那么漫长,或许他会跟燕厉一起修行?结果他试过,并不能。后来他又想,自己现在这具的身体的这张脸与自己原先的脸是一样的,他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没有社会关系,或许就是系统给他捏了一具身体用,而系统拥有的超凡之力,会让他活到燕厉攀至修真界顶峰,完成任务之后,他便能顺利回家。但现在看来,这或许并非一具普通的躯体,它其实有身份,身份是“大妖”。
“那‘大家’都认识我吗?”岑云阔需要确认这一点。
萧冉鸣摇了摇头,“见过你,且知道你是大妖的人,应当不多。”
岑云阔稍微松了口气。他最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日后任务要去的地方很多,并不都是大苍山脉这样人迹鲜至的地方,还会有繁华城市、人头攒动的集会和凶残混乱的秘境,他的身份若是一眼就被人知晓,那也太麻烦了些。岑云阔忽然顿住了,他抬眼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萧冉鸣,开口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妖?”
萧冉鸣愣了一下。
“简三芝。”一道灵讯及时传来。
萧冉鸣眨了眨眼,平静道:“我认识简三芝。”
岑云阔呆了呆。心想,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除了几个小孩就是简三芝了,看来她是看出了什么。他一时间心情复杂。
片刻后,岑云阔说:“我的身份,务必帮我保密。这句话也请转告简三芝。”
萧冉鸣点头道:“当然。”
接下来的任务是去小雨墓,然后正式进洗心域。
洗心域混乱无度,是最适合躲藏的地方,人一进去,跟消失了没两样。岑云阔希望他在洗心域的百年间,外面的人能赶紧把大妖这档子事忘了。
第二天,萧冉鸣就带着祁和离开了。离开前他同岑云阔告别,交予他一枚螺铃,说以后若有要事,可随时唤他。
岑云阔收下了。
花谢却如今已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他不像刚夺舍时一般虚弱,现在差不多是能引气的程度。这具身体最多也就能支撑入门的修行,还是靠他的魂魄之力强行打通的经脉,筑基是不要想了。清晨,他坐在一棵树上,小孩儿一样晃着腿,旁边就是陆饮虹,两人排排坐着啃果子。花谢却看着萧冉鸣带着祁和离开,突然开口道:“你说我若是下去,直说让大哥也救救我,他会救吗?”
他现下已觉得当初阎青青和练银茶那时的想法错了,装作小孩混在大妖身边,得到的无非也就是小孩待遇。若是当时他直接亮出身份,求他一救,依照岑云阔的性格,会出手相助的可能性很大。而他现在装“小谢”这么久,已有些骑虎难下。
“听说大妖能通晓过去,预知未来,你说我要是去问大哥,当初是谁将这一盆脏水扣我头上,他会告诉我吗?”陆饮虹也颇有几分惆怅。
花谢却皱了下眉,“没有通晓过去这一条吧。”
“那看看我未来能不能报仇雪恨也好啊。”
张锦帆轻蹬两下上树,脚尖点沾在枝头,神色也不好看。
“你愁什么?”陆饮虹问他。
张锦帆撩开衣摆,轻轻巧巧地坐下来,低声道:“我们先前在客栈,现下在山里,都是没什么人的地方,才能一直瞒着大哥。但总有一日我们要出去,要去宁城,丰城,昭阳城。不说全天下,至少常在络绎间往来的,都知晓我在大妖身边,我的身份瞒不住。你们的身份也难说,尤其是前辈,夺舍之身,修为微末,萧冉鸣就看出来了。”
“世事难料,”花谢却笑了一声,“谁知道大妖是个这样的好心人呢。”
张锦帆声音又低了些:“我当初不该……”
他言辞中的未尽之意,大家都能体会二三分。
这边三人正觉得当日以小孩姿态待在大妖身边实在不是个上上策,另一边却有人逮着萧冉鸣兴奋地一问再问:“你方才同祁哥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大妖?在山里?路怎么走?都怪我爹不把示灵图给我,不然我早找过去了。师哥,你跟我说一遍路怎么走嘛。”
祁和醒来后不久又昏睡过去了,一路睡睡醒醒,刚才他精神好些,萧冉鸣便跟他讲了这七天来发生的事情,又与他商讨如何报大妖的恩。谁料好巧不巧,闻思扬恰在此处,他披了件隐匿气息的灰袍,萧冉鸣没察觉到他在,还是闻思扬自己跳出来,连声问大妖的消息。
萧冉鸣知道闻思扬没有坏心,但想到自己答应过岑云阔要替他保密,便缄口不言。
闻思扬撇了撇嘴,抬手在萧冉鸣肩上拍了一下,“你不说,我也寻得到。”
他手掌中飞出一只荧紫色的蝴蝶,粉末聚成,在萧冉鸣袖口转了一圈,停在闻思扬指尖。
“我有追灵香。”闻思扬欠揍地扬唇一笑。
闻思扬,万松门小少爷,门主闻御的第三个孩子,不到两百岁,筑基期。
他爱好收集各种有的没的,乾坤囊不够用,便自己裁制了一件乾坤袋背心,容量堪比数十只乾坤囊,背心外层缝了一张软鲛绡,鲛绡上刻着护身咒。护身咒是阵法的一种,闻御特地请玄阵门门主钟尔雅亲手刻制。
闻思扬把追灵香蝴蝶放到肩上,先从乾坤袋里翻找片刻,再抬头时,两只手握着五六瓶药。白山出品的易容丹,种类不同,有的吃了变男有的吃了变女,有的变绝色美人有的变平凡路人,有的变小有的变老,最高级的是随心所变,想变啥样变啥样。最后一种,十分罕见,挂在九易楼,那可不是能用灵石买到的,得以物换物。而闻思扬手里有一瓶,也不多,一瓶五颗。他又低头,翻出一枚玉简,用灵气使它浮在空中,铺开五张告示模样的纸张虚景。那是曾在络绎间火爆一时的“大妖攻略”,只出过五期,闻思扬看过许多遍,觉得只有第一期最实用,后面都是扯淡。
他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从“随心所变”的那瓶里拿了一颗,塞进嘴里,然后就地打坐,在药效发挥时,用灵气塑造自己想要的模样。他就是变成小孩子,也要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
萧冉鸣在他身边说着什么,他已入定,听得模模糊糊的,也没有在意。
正午时分,太阳很烈,又是入夏的时节。
燕厉架起锅灶,倒满水,把今日猎的山鸡肉清理好、切成块,丢进烧沸的水中。他面无表情,手法纯熟。只有岑云阔走近时,脸上才露出一点笑意。
陆饮虹瞥了两眼燕厉,在树荫下直叹可惜,“心音这事,有时遂了愿,反倒过去了。他压抑自己这么些年,用情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