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夫子科举日常(291)
也就是说,国子监这怪异的教学方式,或许真的有用!
既然有用,那官学的夫子们便坐不住了。
他们也效仿国子监,根据自家官学的情况,开始有的放矢的改变教学策略,争取让他们的学生们也能在短时间内做做改变。
三年一次会试,回回都能让整个京城沸腾。
上一次,周自言还是背着行囊入贡院的学子,今年,他便背着手站在外面,和辜鸿文等人一起目送国子监监生进入贡院。
“周弟,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辜鸿文瞧着周自言一脸凝重,忍不住开玩笑道。
周自言摇摇头,实难说清内心的复杂情绪,“有开心,也有惶恐,甚至还有些害怕。”
“你这真是当爹的心态了。”辜鸿文笑话周自言,“还不曾成亲呢,就开始当爹,你说你那些学生们,岂非幸运儿?”
“胡说八道,哪个做夫子的不是我这样?”周自言甩袖,让辜鸿文去看周围,“你自个儿瞧瞧,外面站着的这些人,不都是各大官学的夫子。你看他们脸上神情,不比我好。”
辜鸿文顺着周自言指出来的地方,一一看去,确实如周自言所说,这些年迈的、青壮的夫子们,不论年纪,不论性别,全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紧紧盯着贡院,生怕待会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大概也像周自言那样,开心,惶恐,和害怕。
都说天下爹娘是一条心,他看呐,这天下夫子,说不准也都是一条心。
一条为学生操劳的心。
一声鸣炮,贡院大门缓缓关闭。
周自言看着贡院,却冷不丁想起了在马鸣沟的考棚。
那时候,他也是站在外面,送这帮孩子入考场。
眨眼间,多年时间已过,他现在又站在外面,送他们入贡院。
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小小的宋豆丁,现在长成更加灵动坚韧的小少年,爱哭的王小妞也成了拥有如初生穗禾般璀璨的姑娘。
二棍靠双手养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大山也坚定地撑起了自己的门楣。
钟窍一比他们都想得远,这孩子已经打定主意,考完科举就回镇子上,争取能捞一个可以和钟知县共同处理政务的官职。
他现在觉得,官无大小,皆有责任,在他看来,一朝上天不如脚踏实地,所以他更想回那个小小的镇子。
其他人……周自言还没问过。
不过也快了,待会试结束,便是殿试。
殿试考完,这些孩子也要被派官……
周自言恍然发现,原来自打他们进京,每个快乐的日子,其实都是在进行离别的倒数。
“教书育人……教书育人,待到教无可教,人也长大,别离,也来的太快了一些。”周自言感慨。
感觉并没有多少时间,可这些孩子,却像小树苗一样,‘刷刷刷’地成长,眨眼间,便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辜鸿文知道周自言在学生们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他只能宽慰友人,“人各有志,人各也有命,他们虽然不能陪你一辈子,但你教给他们的学问,肯定会被记一辈子。”
那么多新奇的课程,足以让人铭记终身。
周自言突然想起钟知县,“说得也是。”
钟知县都这把年纪了,还记着他的座师张翰林。
当周自言把钟知县这事告诉张翰林后,张翰林心中感动,立刻修书一封,拖驿站送往马鸣沟。
随后,周自言便收到了钟知县的来信,信上三行字感谢周自言,剩下十几行,全都在夸张翰林。
周自言虽觉好笑,但还是触动更深。
钟知县能把一份师生情记一辈子,这是何等的忠诚与惦念。
他倒不指望那帮孩子能记他一辈子,但只要他们能记得他说过的话,好好传承下去,让更多人能读书识字,知礼明理,那他这个夫子就算没白当。
第131章
贡院内的情况, 周自言等人在外面,是无法得知了。
他们只能看着贡院大门缓缓关闭,然后坐车回国子监。
国子监内, 众多监生集聚一堂, 在上课之余,都在押今年会试, 会是何人高中。
上一回的会试,他们本以为是林鸣息博士头名,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周博士,现在这两个人才都在国子监教书,说不准下一个头名,还是他们国子监的监生!
外城各大赌盘又纷纷开启坐庄,赌哪个读书人能摘得桂冠。
周自言站在学堂外, 看着里面一帮监生熙熙攘攘, 忍不住摇头轻笑。
他可还记得他考试那年, 他突然爆冷,让辜鸿文这人大赚特赚了一笔。
辜鸿文显然也想到这件事,笑道:“今年他们运气可不好, 不知道押哪个。哪像我押你那一回,那么多考生, 我独独就相信你能高中, 这不,让我狠狠赚了一大笔。”
“投机取巧。”周自言翻了个白眼,回屋去准备殿试的考纲和新一届的举人提纲。
率性堂监生们来了又走,有的人在这儿只待不过三四年, 有的人可能直到考中才会离开。
人走了,人又来。
年年都有新的学子入监, 进入国子监,开启他们的会试之旅。
周自言若是送走现在手上这批监生,不出半年,就要再迎来一批新的监生,到那时,他的教学方式也要跟着改变一些。
会试几轮考试,足足考了一个月。
几家欢喜几家愁,所有难熬的日子都在放榜那一天倏然结束。
监生们就好像一摞越堆越高的草垛,现在终于倒下来。
许多参加会试的监生看完自己的成绩,一回国子监便病倒了。
大夫们来看过,全是一个原因——操劳过度,精神太崩,现在极为突然的松懈下来,他们身体受不住,晕了。
也无需用药,多睡两天便是。
郑祭酒和辜鸿文这才放下心来,却又觉得好笑。
这帮监生,着实柔弱了一些,以后的骑射课,还得让锦衣卫的大人多让他们运动运动才是。
周自言也十分无奈。
因为,他那几个小学生,包括宋卫风,也在这帮柔弱监生行列中。
别人生病,周自言还能理解。
可宋卫风一直习武,每天早晨都会晨练,怎么也会这样?
宋卫风斜靠在枕头上,眼睛疲惫地睁不开,“不知道……感觉体内好像被抽走了什么似的,只觉得疲惫,困倦,好想睡觉……”
小哥儿摇摇欲坠,最后还是从枕头上滑落,直接倒在床上,爬不起来。
干脆就那么趴在床上,闭眼睡觉,憨态尽显。
周自言一杯茶还没倒完,宋卫风已经睡着了。
深重的呼吸声,证明这人睡得极沉。
那道绷紧近一年的弦,现在终于松下来,看来真是累了。
周自言帮宋卫风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
又去豆丁等人的号房看过,那几个孩子,无一例外,此事全都在温软的床上呼呼大睡。
别的监生是面色苍白,睡也不安稳,这几个孩子却脸颊红润,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睡着时,脸上也带着一点笑容。
一一看过他们的情况,周自言便放了心。
刚出监生号房,郑祭酒便拿着一份名单急匆匆找到周自言,狠狠拍着周自言的肩膀,“大喜,大喜啊!今年会试,咱们国子监共去了一百八十五人,现在有一百五十六人通过了!一百五十六个啊!”
“今年总共通过了多少人?”周自言接过郑祭酒手里的名单,在看到他熟悉的那几个人的名字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郑祭酒背着手道:“今年报名的总共有两千三百多人,但是实际参考的不过两千出头。最后榜上有名的,足足有四百人!”
“比上一届多录了一百人。”周自言看过名单,心中有数,“说不得下一届又会多一百人。”
郑祭酒无限感慨道:“谁敢想啊,以往会试录取人员总是飘忽不定,有一年竟然只录了一百人!现在每一届录取人数都比上一届多,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照这么发展,天下间会有多少读书人出头,真是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