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夫子科举日常(151)
“咱们这有识字班?”周自言惊地从炕上下来,“可是就在村子里?”
“就在哩,从咱家往南走一里地,就是识字班。规模还挺大哩,附近的小村子都知道。娃娃们有空就过去认字。”老村长呵呵笑,“多亏了县令大人,不然这十村八店的娃娃,都没个读书认字的机会。”
周自言抱着拳,在房间里走了两趟,“成!明天我就去瞧一瞧。”
识字班,上河村的识字班!
他没想到这一趟,竟然有机会去亲眼看看自己创办的识字班,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啊!
周自言这么好说话,老村长对他更喜欢,“好后生,多好的后生!”
“那你们休息着,休息着,有什么需要的,叫老汉我或者大年,都行!”
老村长挨个摸了摸小娃娃们的头,背着他的烟杆子,又走了。
老村长走后,王小妞松了口气,趴到窗户上朝外看,“这里可真好看,到处都是镇子上见不到的大山。”
“咱们东西也放好了,去找豆丁玩?”周自言提议道。
这个提议瞬间得到所有娃娃们的赞同。
他们和村长说了一声,便往宋家走去。
还没走到宋家,就见宋家门口围了一圈村民,正热闹着呢。
这里的房子都是低矮房檐,更没有什么高墙小院,所以村民们一围,那是直接能从篱笆外翻到宋家里。
宋豆丁被一帮婶娘伯娘团团围住,任谁都能摸上一把,“哎哟,这就是咱们村的小秀才啊,真俊哩。”
“豆丁啊,你小时候尿布都是婶子帮你换的,你还记得不?”
“豆丁,豆丁,你能来姨娘家里,教教你两个弟弟认字不?”
宋豆丁好好一个小发髻,被揪得再不复整洁,他终于烦了,大吼一声,“都让开!烦不烦啊!”
“你这小孩,脾气咋这么大?”被宋豆丁吼叫,几位长辈失了面子,脸色立刻拉下来。
宋豆丁才不在乎他们什么感觉,他指着揪他头发的那个婶子说:“我记着你哩,就是你说我哥是野孩子,没爹没娘!”
“别瞎说。”被指到的婶子偏开身子,不想被宋豆丁指到。
“还有你!”宋豆丁又换了一个目标,“别以为我不记得了,你偷偷在背后和别人说我哭闹不休,在家闹腾,就是你!”
“……”这个人也背过脸去,想来是没有脸面,面对小秀才的指责。
宋豆丁一个一个斥责过去,竟然把他周围的人都责备了一遍。
最后,宋豆丁搬出家里的大笤帚,“滚滚滚,快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快滚!”
大笤帚扫到土地,带起阵阵尘土。
尘土飞扬,弄得这些人咳嗽不止,“宋豆丁,你这么不尊敬长辈,你考中秀才真是瞎了眼了!”
“县令大人怎么会让你这样的小孩考中秀才,没天理啊!”
“……”
宋卫风一直坐在屋中,就是不想听外面那些人说他的是非。
此时再也忍不住,从门内走出来,护住小豆丁,冷声道:“豆丁考中秀才,那是凭他学问考中的,连京中的学政大人都夸赞小豆丁文采斐然,你们凭什么在这里说豆丁的不是?”
“哟,宋卫风,俺们还以为你没回来呢。”看到宋卫风,那几个妇人又站住了,“咋着,听说你也成了秀才了?”
“是又怎么样?”宋卫风扬头,毫不畏惧。
宋张河揣着手走过来,笑话道:“哥儿还能考中秀才了,可真有意思。”
“哥儿凭什么不能考?”宋卫风一看到宋张河就厌烦。
“婶子,你说这哥儿和女娃考科举干啥,到最后还不是得嫁人。我看啊,还不如把名额让出来,让汉子们考中功名,回来成个亲,立个业。”宋张河故意恶心宋卫风,说的话极为难听。
可宋张河旁边的几位长辈听了,竟然点点头,觉得宋张河说的有道理。
“卫风啊,你这都考中秀才了,也差不多得了,现在是不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咱们村二麻不是一直喜欢你嘛,你这次回来,就好好和他聊聊,说不定就成了。二麻以前是混了点,但只要成了家,肯定就稳重了。”
“就是哩,到时候自己成了家,也就不用住在宋家了,自己有一个小家,日子多舒坦。”
宋豆丁真是气笑了,“二麻?你们说的是村头那个正事不干,整天游手好闲的二麻?他哪点配得上我哥!”
那二麻是喜欢他哥,可是二麻配不上!
“二麻家里可有祖产啊!有那几亩上等水田,好好种种,日子不就过起来了?”提到二麻的人,是个嫁了人的哥儿,苦口婆心道,“咱们哥儿要那么多本事做什么,嫁人嫁对了才是真的。卫风可是个来路不明的外姓人,和二麻也算相配——”
他和宋卫风同是哥儿,与宋卫风不同的是,他早早嫁人,嫁的还是村中人士。
日日劳作,脸色发黄不说,现在已经有了许多疲态。
本以为宋卫风去镇上也不过是混日子,肯定学不出什么东西,谁能想到宋卫风竟然考中了秀才!
现在宋卫风还是如此水嫩俊秀,而且还有了秀才功名,而他却已经老了。
如此一对比,眼中和话语中,藏着他自己都感觉不出来的嫉妒。
“相配个屁!”宋豆丁狠狠啐了一口,“我告诉你们,你们再去告诉二麻,我哥永远不可能留在村里,永远不可能!”
他哥要继续考乡试,会试……
一路考到京城去,到时候,再也不回这个让他伤心难过的地方!
“你急啥嘛!你哥还能永远不嫁人?这不是闹笑话吗!”几人接连被豆丁挤兑,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宋卫风,你这做哥哥的,就看着村中长辈被豆丁这么呛声?”
“……”宋卫风按着宋豆丁,不说话。
周自言本在门外,想听听宋家和村子到底有什么事,可现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推门进入,摇起折扇,虽然穿着交领短衫和袜裤,却还是一派风流自怡,“宋卫风可是朝廷记在名册上的秀才,诸位长辈在这里对卫风冷嘲热讽,可是不满意朝廷的决断?”
“宋卫风秀才功名傍身,又一身风骨,是马鸣书院今年唯一一个考过童试的哥儿,还是本县近几年唯三考过的哥儿,县令大人都不敢说让他现在成亲嫁人,断送前程。几位长辈,已经看得比县令大人还长远了?”
“不如周某现在就与县令大人说一说,让县令大人过来瞧一瞧,咱们村这里出了好几位计谋学问堪比朝廷幕僚的长辈呢。”
不说宋卫风是他特殊之人,就算宋卫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哥儿,女娃,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苛待。
什么叫找个人家成亲,然后日日在村子里种田?
当然,种田并非不好。
只是明明有机会去完全不一样的未来,凭什么要一直守在村子里?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用自己狭隘的目光去判断一切,从而把人禁锢在这个村子里。
这种行事,周自言不耻。
周自言一番话,阴阳怪气,又极有自信。
言辞中与县令大人的亲昵不似作假,让听到的人心中慌慌。
这人,莫不是真与县令大人关系很好?
再说那宋卫风,难不成真的见过县令大人了?!
钟窍一又想拎着衙门的牌子站出去,周自言眼疾手快,把他压下。
这里不是镇上,天高皇帝远的,万一钟窍一出点什么事情,钟知县都来不及救他,还是老实待着吧。
“……”钟窍一收好牌子,乖乖退下。
周自言走过去,摸摸宋豆丁的脸蛋,“宋伯父呢?”
“我爹被老族长叫走了,要是我爹还在,肯定拿笤帚把他们都赶出去。”宋豆丁皱着一张小脸,看起来非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