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46)
喻商枝一门正经道:“打赤膊虽然凉快, 可也容易晒伤,到时候更严重, 倒还不如热上一阵就罢了。”
“就你有理。”温野菜见自己一时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想了想还是收了手。
喻商枝脸皮薄,他不能把人逼太紧。
“行吧, 那你自己来。盆就在跟前,小心些,可别绊倒。”
可虽然温野菜退了一步,但喻商枝知道他还在屋里,无非是从帮自己脱, 变成看自己脱。
……
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喻商枝还是决定坦荡一点, 不然以后这日子可没法过了,大不了等挣了钱, 在家修一个浴室好了。
他慢吞吞地解开绳结, 先脱去了外衣, 正犹豫该放在哪里时, 一只手伸过来将其接走。
喻商枝轻咳了一下,动作顿了顿,又去解中衣。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他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了。
索性蹲了下来,感受到了水盆旁升起的热乎气,就着热水,把上半身快速地擦了擦。
布巾偏长,他抖擞开,斜着搭到身后,也擦了擦后背。
耳旁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而来的是温野菜那边的哗哗水声。
喻商枝的注意力很快从“自己没穿上衣”这件事,转移到了“温野菜很可能也没穿上衣”这件事上。
他的心跳甚至因此哽了一下,随即才哐哐跳起来。
温野菜给自己擦完,看向喻商枝时,发现对方的脸好像更红了。
真是不知这年头怎么还有脸皮这么薄的汉子,以后要生娃娃,该不会还要自己主动哄着来吧?
小哥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还有下半身呢,你把裤头换下来,我正好一起搓了去。”
喻商枝这回简直是脱口而出,“不用,我自己洗!”
温野菜不答应,“又不是头一回帮你洗了,快别废话了,何况你眼睛瞧不见,哪里看得出洗干净了没。”
喻商枝只好换了个策略,向温野菜解释,哥儿和汉子的内衣最好不要混在一起。
“如果可以,你和二妞的最好都单独拿开水烫一下再晾干。”
温野菜知道这又是郎中的讲究了,但听他的总没错。
“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又向前朗声道:“我分开洗就是,你快脱吧。”
……
等到温野菜端着一盆子脏衣服出门时,换了一身干净中衣坐在床头的喻商枝,已经是一脸生无所恋。
他是看出来了,温野菜这哥儿在这类事上是没有害羞这种情绪的,导致自己在对方面前的一切闪避,都仿佛在扭扭捏捏故作矫情似的,教人牙酸。
不过在喻商枝的认知里,至少如厕和沐浴这两件事,哪怕在家里人面前还是要讲究点隐私的。
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默默在心里把 造浴室提上日程。
他浅叹一声,扶着床沿站起,拽过叠放在一旁的棉被铺开。
过了一会儿,温野菜又重新端了泡脚的水进来。
里面洒了晒干的艾草,味道被热水一蒸变得更加浓郁。
艾草可以静心安神,也有助眠的作用,所以睡前闻一闻这味道也不是坏事。
两人肩并肩坐下,把脚放进水盆里,齐齐发出一声安逸的喟叹。
现在温野菜学聪明了,他不太能接受得了偏烫的水,所以兑泡脚水时,自己这盆会比喻商枝那盆少半瓢开水,如此两人都觉得刚刚好。
喻商枝本以为累了这两日,跑一泡脚温野菜就该乖乖睡了,哪知耳边又听到熟悉的铜钱碰撞声。
“闲着也是闲着,我想把今天带回来的银钱点一点。”
喻商枝先是一愣,随即勾起唇角。
的确没有什么事比数钱更适合睡前做了,知晓家里还有多少钱粮,梦里也踏实。
况且这次在镇子上,家里有进项也有出项,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我和你一起。”
喻商枝侧了侧身,改为面朝温野菜的姿势。
事先被温野菜搬过来的钱罐子放在一旁,另外还有一个单独的钱袋子。
温野菜先将钱袋子打开,把里面的银钱都倒了出来。
这回去镇上,他们先是卖了猎货和春菜,得了五百一十文。
后又卖了草药和喻商枝的那粒麝香,草药五钱银子,麝香六十两银子,
额外的,他们也在百济堂抓了十四副药,花费三两九钱零二十文。
周掌柜做人情,把零的二十文钱抹了,两数相抵,最终从百济堂的柜台里支出来的银子是五十六两六钱。
加上前头摆摊的五百一十文,便是五十七两一钱零十文。
其中五十两都是十两一个的银锭,其余的都是碎银和铜钱。
至于花销,同样不少。
“最早买鸭雏花了五十文,托医馆大娘看顾鸭雏,花了五文,这都是小钱。大钱则是,买牛花了二十两,板车花了一两,药碾那一套工具,连带单独买的乳钵一起,一共花了二两九钱,油纸三十文,桑皮纸五文。”
因温野菜有些记不清,这些花费都是喻商枝回忆的,而小哥儿掰着指头,已经算不太明白了,最后一甩手,冲喻商枝抱怨道:“我脑子都乱了,你算一算是多少。”
这几个数字对喻商枝来讲,心算起来并不难,他很快报出一个结果。
“一共是二十三两九钱零九十文。”
进项减去花销,余下的数额是三十三两一钱零二十文。
再加上钱罐子里之前有的二十二两三钱,这个小家里的存款约莫是五十五两半左右。
温野菜开心得嘴都合不上,兴致冲冲地扯出一根麻绳,“咱们把散钱都串起来,到时候也好清点。”
铜钱是每一百文称作一吊,或者一贯,也就等于一钱银子。
两人一人拿了一根绳,摸着铜钱往上串,喻商枝虽然看不见,可动作也很麻利。
两人忙碌了一会儿,一人串出了五吊钱。
剩下的就零散地收了,平日里买点什么方便拿取。
待到把钱都搁进钱罐,温野菜拍了拍那罐子,眼神里情绪翻腾。
遥想以前爹娘都还在时,家里的日子蒸蒸日上,钱罐子都没这么沉过。
现在家里有五十多两银子不说,后院还有牛和鸡鸭。
有喻商枝在,三伢的病不用愁了,有这些钱压箱底,二妞的嫁妆也有保证了。
而无论是帮三伢治病,亦或是这五十多两里一多半的银钱,再加上牛车,都是伴随喻商枝而来的。
因温野菜半晌不出声,喻商枝不禁问道:“可是又想起了什么事?”
温野菜回过神,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
奇了怪了,明明遇见的都是好事,自己为什么反而觉得眼眶烫烫的。
“一会儿泡完脚我就收。”
他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双脚在水盆里荡了起来。
“水这就快凉了。”
这两句话的语气,温野菜自觉掩饰地很好,却不知在喻商枝听来并不寻常。
喻商枝不好揣摩温野菜实际的心思,可唯独能断定,小哥儿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或者说……是感伤。
他想了想,能令温野菜感伤的事,大约和已经去世的父母有关。
思及这一点,喻商枝微微垂下眸子,算了一下日子,启唇说道:“阿野,过几日就是清明了,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拜见一下岳父岳母?”
温野菜还正对着水盆里的倒影发怔,不料喻商枝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想去见我爹娘?”
喻商枝莞尔道:“我既都是温家的儿婿了,自然要去见一见的。”
清明节去坟上祭扫的意义是不一般的,更是家中大事。
现下喻商枝与自己把什么都说开了,再去给爹娘烧一炷香,就等于是正式告知父母,自己把自己“嫁”出去了。
方才心头那些复杂的情绪,顿时都一扫而空。
温野菜忍不住张开双臂,扑上前一把将喻商枝抱住,还把脑袋放在人家的肩头蹭了蹭。
“商枝,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