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我装的(175)
“陛,陛下……”宗室弟子们个个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狼狈哀声道:“臣弟身体不适,想先行回行宫休息。”
“你们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看这些戏码么?”容怀噙笑睨着他们。
“我们不、不喜……”想到刚刚的场景,他们有几个连话都说不出来,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干呕。
“真是扫兴啊,”容怀又重新坐回软榻,长腿随意搁在软垫上:“你们平时和容苻关系最好,替孤看看他还活着没有,如果活着,你们边伺候他,知道他伤好为止,若是死了,便张罗一下他的后事吧。”
“毕竟亲兄弟之间就该互相帮助,是吧?”
系统:“……”你现在知道是兄弟了,刚才把人扔下去喂老虎的时候怎么没有意识到容苻也是亲兄长?
宿主真是……虚伪得坦坦荡荡。系统腹诽。
宗室弟子想起刚刚那血肉模糊的一团,还觉得恶心反胃,但又不敢反驳容怀,生怕落得和容苻一个下场,此次彼伏地砰砰砰磕头:“陛下说得是,陛下所说的话我等一定谨记。”
“下去吧,”容怀笑道。
宗室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就往外面逃,活像房间里面有恶鬼在后面觊觎他们一样,经过晏灼身边,半点也看不出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别说找茬了,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秦良齐手脚发凉,迫不及待也跟着宗室弟子后面离开。
等出了阁楼,风一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早就被脊背上的冷汗浸透了。
待人都散了一干一净,容怀无奈摇头道:“这些人就是不能理解孤的苦心孤诣,畏孤如畏柴狼猛虎,真是没意思。”
系统小声腹诽:“宿主你也太小看自己了,柴狼猛虎和你一比,都是小可爱。”
晏灼发觉自己不太愿意看到他黯然失神的模样,眉峰蹙起提议道:“陛下如果觉得没意思,不如早日回行宫歇息。”
“晏将军与孤同行吧,”容怀转然又笑起来:“这里的酒都洒了,索性孤行宫中还有一些。”
晏灼虽然嗜酒,却也不至于明知这昏君想要杀他,还贪那一两杯,但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不愿扫容怀的兴:“微臣遵旨。”
容怀乘上软轿,晏灼骑马随侍在侧,一行人浩浩荡荡从观赏阁前往行宫。
翻过半个山头,仪仗队走了近一柱香时间抵达巍巍奢华的行宫,容怀对吃穿用度只有一个标准就是豪奢,就连行宫一砖一瓦都是鎏金玉砖,里面早已烧上地龙,整个宫殿熨帖暖融,龛笼里袅袅升起的宁神香能够轻而易举舒缓人的情绪。
宫婢们跪在殿里恭迎,容怀身上穿着繁复厚重的祭天华服,一入殿便觉地龙散发的暖意蒸入领口,把寒意驱散,带来一股热意。
在宫婢伺候下,容怀脱下祭天华服,散开簪发金冠,发丝如瀑般散落在腰际。
晏灼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现在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只得不自然地瞥开眼,望向琳琅满目的置物架。
“看上孤什么东西了?”容怀转过身,肩上披着一层单薄的亵衣走过来,眉目笑吟吟的:“你开口,孤就送给你。”
“臣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晏灼沉声道。
容怀顺势问:“那对什么有兴趣?”
晏灼脑海里面下意识浮现出容怀的脸:“……”自己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正在这时,宫婢端着药碗低头走进殿里,一股苦涩腥甜的药香在殿里溢散开来,她轻声道:“陛下,该喝药了。”
系统又皮了一下:“大郎该喝药了。”
“我有办法卸载你的废话模块,”容怀在脑海中道,吓得系统迅速把头缩了回去,然后才对宫婢道:“搁在那里,孤一会儿再喝。”
宫婢应了一声,顺从地将药碗放在桌案上,行了礼低头退出去,容怀又将殿里随侍的宫婢都遣出去,才端起那碗汤药泼在盆栽里。
晏灼眉头一梢,只有一瞬,语气戏谑地道:“陛下为何不喝药?莫非还怕药苦么?”
“因为……”
容怀话音刚刚出口,脸色骤然一变,那药香竟又勾起了他的药瘾,浑身的力气仿如抽丝一般被一瞬间抽走,他直直朝前栽倒下来。
面前高大的人影不假思索伸手接住他的身体。
晏灼一改戏谑的态度,表情转为肃然,大掌扣在容怀腰际帮他撑住身体,低头注视容怀的脸:“陛下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
第129章 将军为我火葬场(九)
这已经不是容怀第一次在他面前倒下。
之前容怀告诉他自己得了病,晏灼相信了,但现在却不得不又开始怀疑,靠在他胸膛上的躯体微微发抖,不像是病重,倒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痛苦的渴望。
容怀在戒断药这段时间,至少断断续续承受了至少十多次药瘾发作,不仅通身绵软无力,脑海有如针扎一般,而且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冷意让他牙关发颤,他睁开眼睛,看见晏灼模糊晃动的表情,手指紧紧攥住晏灼袖口道:“带我去浴池里。”
晏灼低头看着他,他在想如果这个昏君疼死在这里,昏君也不会再有机会杀他。
或许他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脑海里的理智如此告诉他,晏灼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微弱,他还是心软了,把容怀抱到床上,转身离开:“我去请御医。”
“别去,”容怀清晰的思维被莫大的痛楚搅得粉碎,在模糊的意识中他听见了晏灼的话,伸手拽住晏灼的衣摆。
晏灼顿住脚步:“为什么?”
这也不是容怀第一次阻止他去请御医。如果只是单纯得了病,为什么不能请御医?
晏灼心里的疑窦丛生。
容怀倒在柔软的床垫上,眼帘虚弱地半阖,汗水打湿了发丝黏在脸颊,一阵一阵的疼痛,就像打钻机往他的脑海深钻,被卷入疼痛的漩涡中,他拽着晏灼的手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陛下?”晏灼喊了两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晏灼犹豫片刻,俯身把人抱起来,走向后面的浴池,正要把人放进去,容怀眼皮微微颤动,睁开眼睛:“帮我把衣服脱下来。”
晏灼僵了僵:“陛下的衣服已经脱下来了。”
容怀强调:“亵衣。”
说完,他又把眼睛闭上,晏灼整个人僵在那里凝滞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解容怀的衣扣,随着单薄的亵衣被剥离,里面玉白光洁的皮肤一寸一寸流露出来,胸膛在烛光映照下笼罩出一片柔和光晕。
晏灼清晰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剧烈,直到亵衣被完整得剥落下来,当他的视线落在容怀的手臂上,震惊和暴虐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容怀玉白纤细的手臂上竟然横呈着不止一道伤口,有的旧伤上面添了一道新口子,交错纵横触目惊心。
“这是谁做的?”晏灼牢牢把他的手腕攥在掌心,眼里的暴虐再也掩饰不住,脑海里面翻搅着无数血腥疯狂的念头。
“我自己,”容怀迷离地睁开眼睛,轻声道:“为了保持清醒。”
药瘾一旦发作就是用疼痛去刺激人的神经,然后在人体被折磨到脆弱不堪的时候,又会衍生出一种深层次对药的渴望,就是有人能坚持到这一步,在意识浑噩时也抵抗不住引诱,模模糊糊又会开始磕药。
所以每当意识浑噩时,容怀就会用这种方法维持清醒。
“在不依靠别人的帮助下,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容怀说。
晏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无法理解,还以为容怀以自残取乐,胸口像是有怒火在升腾,他抓起容怀,一把将人抛进浴池。
既然容怀本身都不爱惜自己,他还操什么心?
晏灼想扭头就走,刚迈没了两步,听见时候毫无动静,他转过头来,看见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容怀竟然从浴池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