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替(70)
小季升扒着柜门发抖,不可闻地发出啜泣。
隐约的男欢女爱的交*声从另一个房间传来,盖住了小季升发出的微弱求救。
季升那时候还太小,两到三岁的年龄,记不清具体事情,也弄不明白成人世界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妈妈一出门,父亲就会把他锁到衣柜顶端的柜子里,然后不论他如何哭喊,都不会来开门。
小孩的顿悟能力到不弱,无用的哭闹小季升早不做了,但与生俱来对高度的恐惧却怎么都无法消除。
小季升挪动两下,颤抖着离那缝隙远了些,缩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相比黑暗,深渊似的高度更让他害怕。
小季升在衣柜角落抖了半天,哭累了也颤累了,眼皮耷拉,不安定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尖锐的争吵声叫醒。
男人的嗫喏,女人的尖叫,摔砸东西的声响……起了片刻,又静下去。
小季升竖着耳朵听着,忽地,世界亮了。
柜门大开,一双手伸过来,把无意识颤的小季升托出来。
那人手指细长白皙,光看手便让人心间一颤,觉察是个美人,但她指腹却有着厚重的茧,手腕相接的胳膊也较一般女性粗犷,结实的肌肉线条上,字母汉字组成的纹身斑斓。
拥有这么一双矛盾的手的主人抖着把季升抱下来,见他双眼红肿、表情惊恐便瞬间崩了情绪。
季月明一把把儿子搂入怀中,平日天塌下来都不酸涩的眼睛此刻进沙子般止不住滑出泪珠。
她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幼年的季升不知她在对不起什么,他只知道从那日起他便再未见过那位名义上的“父亲”,也再未有男人被母亲带入家门,告诉他日后他们要一起生活。
父亲和黑暗,一同在季升的世界里消失了。
只留下对高度的恐惧和战栗,至今如影随形。
早上,季升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起来,梦魇的缠绕让他有些恍惚,直到下床踩到地面才松一口气,恢复回到现实的几分清明。
他出门去洗漱,路过走廊时见衣冠整洁的谢轩铭坐在餐桌边,面前放着两份早餐。
一份吃过,一份完整。
季升打个哈欠,走进洗手间,抬手摸摸自己干瘪的胃。
他希望不要是自己自作多情。
季升很快就洗漱好,回到房间,衣柜里放着件运动装,尺码有点大。
季升换上,走到客厅,在餐桌边坐下。
“我的吗?”他有些明知故问地说。
“嗯。”谢轩铭头也不抬。
季升这才满意地开动,他喝一口豆浆,被齁得呛住,咳嗽两声。
“不合口味?”谢轩铭平淡问。
“有点……”季升咽下那口,“太甜了。”
“我按我的口味点的,放的糖多了些。”
季升拿餐巾擦擦嘴,又擦擦洒出来的豆浆,心中暗想。
这不是“有点多”了,简直就是蜂蜜加糖霜,齁到没边了。
谢轩铭是熊吗,吃这么甜。
不过他好像是从小时候就偏爱甜食。
“今天节目组拍摄有卷棉花糖的内容,你要过来拿一个吗?”季升忽地想起节目录制行程,随口问。
谢轩铭正在看手机,闻言顿一下,幽幽抬眼:“你为什么要觉得我会主动提出参与没必要的录制……就为了一个棉花糖?”
季升被问住了,他也意识道一个封神影帝为了棉花糖跑一趟确实有些夸张。
他艰难地说:“因为你喜欢吃棉花糖。”
“我不喜欢。”谢轩铭面无表情。
“啊这样。”季升讪笑,“那您,好好休息吧。”
谢轩铭又看了他一会儿,看到季升头皮发麻地移开视线,才又垂下眼,敷衍又嘲讽地发出一声“嗯”。
季升被司机送回了录制场所。
大概是昨日他不鸣则已地怼了节目组,而谢轩铭则大鹏展翅压得官方低头道歉,所有工作人员都听说了谢影帝为小情人怒怼节目的(伪)事实,见到季升,他们轻者和颜悦色,重者点头哈腰,很是谄媚客气。
季升便也哭笑不得地享受了一把狐假虎威的快乐,一路直接被互送到了花絮录制现场,与涅盘合流。
“小洄来了!快过来看,棉花糖机!”键盘手第一个注意到季升,一把把他楼过去,指着前方喊。他年龄小,孩子心性,见到好玩的东西就兴奋,“节目组真是大手笔。”
季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到一排棉花糖机。
这是要开棉花糖纺织厂吗?季升嘴角抽两下,说:“是挺大手笔的。”
黄思哲不爽地把季升从键盘手里扯出来,没好气拍拍键盘脑门:“幼稚,注意点形象成不。”
“切!”键盘冲他吐了吐舌头。
此刻节目组宣布了开始录制,键盘欢呼一声,带着吉他手先一步冲出去了,黄思哲吼两句跟上,陆浩仁和季升则慢吞吞跟在最后。
KUZI不愧是选秀综艺大户,就这么个卷棉花糖的欢乐花絮,都要搞竞技。
“第一名单独录制宣传视频,二三名官博宣传单曲!”
导演拿着大喇叭喊话。
现场给面子地一片躁动。
有奖励就有动力,至少涅盘这边是火力十足地开动了。
季升当年打零工攒的一身技巧,自然也包括街头手艺人必备的卷棉花糖,他三两下操作,看得其他成员一愣一愣的,自动自觉把操作位置让给他,退居二线去指挥了。
“加点粉的,粉的好看。”键盘眼巴巴看着。
“绿的绿的,绿的也加上!”吉他七嘴八舌。
“黄的黄的。”
“黄个鬼,黄的是芒果,不知道季洄芒果过敏啊!”黄思哲大怒。
“这种事除了你谁记得住……小洄自己都记不住,是吧?”键盘嘟囔着。
“啊?我还是记得的。”季升笑笑,不动声色收回伸向黄色糖粒的手。
在季升肆无忌惮的展示下,涅盘凭借一个五颜六色的半人大棉花糖毫无意外夺得了第一,当然当他们举着棉花糖录制视频时才发现被那玩意实在挡脸,五个人被挡了三个,宣传乐队的视频直接变成了棉花糖推广大会。
录完视频,涅盘歇息一会儿,被送去补妆。
他们还要再录一次昨日的舞台。
由于升降机故障导致鼓手意外升空。
KUZI在道歉之余,给出补偿方案,让涅盘补录一版正常的表演视频,以弥补因为意外而造称的舞台失误。
虽然季升的表演并没有因为升空而出差错,但节目组多给一次展示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涅盘便是欣然答应了。
录制安排在傍晚,地点在还未拆卸完的一次公演舞台。
谢轩铭在晚上有录制行程,他刚到现场,一下车就被塞了个棉花糖。
谢轩铭握着裹着重重糖丝的小棒,面无表情问:“这是?”
“这是季洄给老师您留的。”工作人员说。
“哦。”谢轩铭无言看着白色尖尖一小块粉红色爱心,真挚地疑惑,“他觉得我喜欢粉红色?”
“可能觉得粉红色可爱?”工作人员极力找补。
“可爱吗?”
“可爱……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谢轩铭终于放过那瑟瑟发抖的棉花糖传递员:“行,麻烦你了。”
棉花糖传递员如释重负,麻利地开溜了。
谢轩铭一个人站在原地,举着棉花糖严肃地思考,自己是拿着这玩意去录制,还是把它放到什么地方再去录制。
他正纠结着,身侧忽然急匆匆跑来几个工作人员。
“舞台那边出事了……有个乐队彩排时,顶棚塌了!”
“怎么会出这么大事!没人受伤吧!”
“不清楚,坍塌范围在后半区,听说鼓手给埋下面了。”
谢轩铭右眼一跳,两步上前拉住其中一人,厉声问:“出事的是哪个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