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替(7)
他让季升等着,可没料到这人会是这么个仓鼠筑窝式的随性等法。
“停车。”谢轩铭冷冷道。
他拉门下车,走到那意味不明的一团边上,忍住伸腿踹翻的欲望,俯身。
季升正抱腿在脑内复习着排练改动,忽地发觉自己双脚离地。
他转头,望向一身冷气把自己拎起来的谢轩铭,礼貌道:“早上好。”
镇静看一眼时间,道歉:“哦对不起,我以为已经凌晨了。”
谢轩铭无视他的阴阳怪气:“你要愿意蹲到凌晨,我不介意。”
“我介意。”季升伸直腿落地,拍拍裤子,对保安笑着打招呼,“接我的人来了,我可以进去了吗。”
保安觉察他这话有几分歧义,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见那谢影帝啧一声,头也不回往车边走,蹲了许久的男孩匆忙挥手道别,转身追上去。
两人上了车,车驶入小区。
保安收回视线。
人长得挺得体,但无论哪个都看起来真不大对劲。
奇怪的有钱人世界。
季升进入别墅,似曾相识装修和设计风格让他脚步一顿。
他肯定自己没来过谢轩铭家,至少在前世没来过,那这种隐约的既视感,只可能来自现在这身体的主人,季洄。
谢轩铭把季洄带回到家里过。
季升有些意外。
谢轩铭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会轻易允许人入侵私人领域的性格。
季升一直东张西望,谢轩铭在开放式小厨房倒杯水,冷不丁道:“又打算把情报卖给谁?”
季洄卖过情报?
季升捕捉关键信息。
什么情报,和谢轩铭有关吗?卖给谁?
这是他惹恼谢轩铭的原因吗?
季升大脑飞速转动,却又很快选择忽略接踵而至的一大串疑惑,专注在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某个问题上。
他温吞朝谢轩铭走两步,伸手:
“130。”
“什么?”
“130,报销打车钱。”
“你们宿舍到这顶天70。”谢轩铭冷冷道,“是有多爱钱,60都骗。”
“65是单程,如果您没有金屋藏娇的打算,我明日还得回去。”季升冷静算账,“您应该不缺钱,不至于60都赖。”
气氛凝固。
过了两秒,季升摸出手机,试探晃两下:“微信?”
谢轩铭不轻不重放下杯子,转身进房。
门板轰一下关上,非承重墙颤抖。
季升被滞留在原地,他收起手机,耸耸肩。
那就是现金。
谢轩铭进了房,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出来。
季升没想到进了别墅还得等,他站不住,谨慎找个位置上坐下,祈祷谢轩铭别因为自己玷污了他的皮沙发而精神失控把他赶出去或者打一顿再赶出去。
零点多的时候,谢轩铭出来了,他十分吝啬地分给季升一个眼神,言简意赅:“过来。”
季升不知道要过哪去,只能起身,尾随他上楼。
上楼梯时,季升匆匆扫一眼别墅布局。
谢轩铭刚才待的房间应该是书房或者工作室,现在走向的方向——
是主卧。
“你坐那。”
季升不动声色瞥一眼主卧中心摆着的大床,按照谢轩铭的指示,在大床边上长沙发上坐下。
季升刚坐稳,谢轩铭朝他走来。
被高大身影笼罩,季升不动声色往后微仰。
床不睡偏要选沙发。
什么奇怪癖好。
谢轩铭迫近两步,手撑上沙发靠背,居高俯视季升:“你知道要干什么吗?”
季升停滞一秒,一言不发开始脱上衣。
他今天穿的是衬衫,扣子多,穿时煎熬,解开更煎熬。
季升慢吞吞解着纽扣,动作迟缓真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那件洗得发白的破旧牛仔衬衫。
谢轩铭于上方发出一声冷笑。
第三颗扣子解开,季升终于维持不下平静,他敞着领口抬头,自暴自弃问:“有润滑剂和保险套吗?”
“没有。”谢轩铭冷笑更甚,“我不用那玩意。”
很好,季升面无表情。
他妈的狗日老天爷,让自己死,让自己重生。
让自己疼死在男人床上。
真尼玛行。
季升正在疯狂咒骂命运之不公,谢轩铭没耐心等待,直直压过来。
季升吓一跳,被他逼迫着往后,躺倒在沙发上。
谢轩铭锋利的喉结直直怼入眼帘,季升条件反射闭眼,感官中只剩浓烈的草木香。
一片混乱中,季升忽地走神。
谢轩铭以前分明不喜欢用香水。
至少在酒吧那次,他压过来,唇齿间气泡酒酸涩浓烈,身上却意外干干净净,只带着沐浴液的残存清香。
不像出道的明星,更似青涩的高中生。
不过,那毕竟是好久之前了。
人是会变的。
季升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闭着眼,躺尸一般放弃挣扎。他自暴自弃躺了好一会儿,那草木香却忽地散去,眼皮也由昏暗色彩转变为橘黄亮色。
季升听见窸窸窣窣声响,试探睁眼。
第一眼看见主卧明亮的水晶灯,视线下移,谢轩铭站在沙发边,臂上挂着毛巾睡衣,仰头将眼药水滴入眼眶。
他滴完右眼,又换去滴左眼。
两只眼都滴完眼药水后,谢轩铭再次俯身,把眼药水小瓶放回床头柜上。
他快速略过季升,态度敷衍得像是看不到沙发上还坐了个人,又或是压根就把季升看成了类似枕头一样不重要的,可以忽视的生物。
长得像白月光的人形抱枕。
一比一还原的精美手办。
季洄,或者季升,在他眼里大概是这样的东西。
谢轩铭放好眼药水,起身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水声隔墙传来。
他全程没给季升一个多余表情,只嘴角那抹上挑弧度,怎么看怎么带有嘲讽意味。
季升坐在沙发上,衣衫褴褛、风中凌乱。
他无心去恼谢轩铭的嘲讽戏弄,满脑只被一个信息点覆盖。
季升想,他大概知道季洄泄露的信息是什么了。
谢轩铭,新人影帝,票房支柱,话题度之王。
无数少女的黑马王子,无数基佬的梦中情一。
就这么个大众情人,他,不行。
季升无比严肃地得出结论。
花大价格买了个楚楚可怜还和白月光长得有七八分相像的年轻男孩,只为了让他坐在床边,给自己讲三只小猪的睡前故事。
在如狼似虎的大好青年如此禁欲。
要么是柏拉图坚定拥护者。
要么是伟哥狂喜的潜在客户。
季升觉得柏拉图大概不大乐意收这种,一言不合把人牙揍出来的不孝信徒。
所以谢轩铭必然只能是后者。
想到这,季升忽然有点理解谢轩铭的愤怒了。
不举这种私密事被枕边人(字面意思)爆出去,哪个男人又能忍呢?
季升觉得自己不能。
所以谢轩铭应该更不能。
谢轩铭洗完澡,给季升个原地待着不动的指示,上床躺下。
他的动作是习以为常的熟练,季升想类似的事大概发生了很多次,自己身下这个与卧室装修风格严重不符的简陋沙发,在谢轩铭眼里,估计就为XXXXL的“手办座”。
季升肃穆片刻。
再次肯定了谢轩铭不举这一信息的真实度。
谢轩铭不知道,他不过洗了个澡,季升便已在心中搞出如此误会。
谢轩铭拿手机回了些消息,瞥一眼老实待在一旁的“季洄”,暗想从刚才的应激反应看,他所言的失忆大概并不是撒谎。
这让谢轩铭对“季洄”勉强产生了几分信任。
谢轩铭关掉手机,侧身躺好。
他睡下了,季升反而有些傻眼。
不用出卖身体当然不错,但难道自己就得这样在沙发上傻坐一整晚吗?
这想法一出,季升感觉腰上酸痛,瞬间飙升几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