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78)
清酒道:“前辈是说燕悲离想让鱼儿继承名剑山庄?”
解千愁愁道:“今日你也看见了,云惘然对鱼儿的态度,这老家伙轻易不出来的。是八九不离十了。”
清酒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她平白得了这么大一助力,日后行走江湖,谁敢欺她。”
解千愁抖抖胡子,说道:“你是真看不懂,还是跟我装傻?古往今来,为了追名逐利,以至于血肉相残的事可少?近在眼前的就有那九霄山庄内乱!”
“你看看今日比试上那小子,哼!妒性大,功利心强,又骄又躁,到时候倘若燕悲离没处理好,燕思过这孩儿品行倒还好,不会说什么,就怕燕翦羽这小子又起什么恶心,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又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是给你提个醒,你心思剔透,聪明的紧,能了敌机先,要有个防备,倘若这名剑山庄真出了个逆子,为了名利地位要手足相残,我那徒儿日日跟着你,你得护好她。”
“喂!坏丫头!老头子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在听没在听!”
清酒轻轻的笑道:“在听!在听!晚辈记住了,一定不负前辈所托。”
第76章 天下会武(二十一)
晚来风急,呼呼刮个不停, 鱼儿躺了大半天, 待到晚上的时候却睡不着了。也或许是换了地方,身旁没有那人在, 反而是不习惯了。
鱼儿轻叹了一口气, 叹息声在空荡的卧室中回转, 听得外边的风声,更觉得萧瑟。
鱼儿穿了衣裳起了身,推门出来, 只见空中散淡的阴云飘过,像一抹灰烟遮住月亮。
外边四下还有灯火亮着,名剑山庄怕再有人失踪, 整晚都派了侍卫提着灯笼巡逻。
鱼儿漫无目的的信步前行, 待得回神,已经离无为宫住处有些距离了, 藉着黯淡的月光能辨明路径, 原来自己走的方向是去宁清园的。
鱼儿:“……”
鱼儿轻叹了一声, 又转身往来路去。
还是回无为宫住处去罢,半夜三更跑到那边去, 害他们担心。
往回走没几步,耳朵一动, 听得一旁灌木丛中一阵轻微的耸动,鱼儿眸光一暗,手已经按着腰上的上生。
待得那声音一近, 一道黑影出来,鱼儿身形暴起,倒握上生,带出一道寒光。
鱼儿匕首抵住那人脖颈,一手捉住那人右手上的命脉。
来人声音微颤,道:“鱼,鱼儿姑娘……”
鱼儿一怔,松开手收回上生,离远了些,微皱着眉看着来人,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子夏摸了摸自己脖颈,还在,他才松一口气,听见鱼儿问话,兀自红了脸,好在天黑,也看不大清,他道:“我,我,睡不着……”
鱼儿道:“是在担忧七弦宫失踪的那两名弟子的事?”
子夏点了点头,他道:“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我……我,看到你一个人走在路上,现在那些人失踪的缘由没查出来,夜晚一人在外流连不安全,所以我……”言下之意是担心鱼儿一人深夜在外游荡。
鱼儿浅浅的笑了出来,说道:“该担心的人是你罢?”
子夏脸上更红了些,是了,前两天比武才输给她:“我看你今日比武被燕公子打伤了,可有大碍?”
“轻伤而已,烦你挂怀。”
子夏道:“这里风大,我先送你回去罢,莫要染上寒邪。”
鱼儿本要回去的,心想七弦宫和无为宫住处也在一个方向,点头答应了。两人往无为宫住处去,路经名剑山庄花园时,遥遥的传来打斗之声。
两人神色一变,寻声潜行过去。
待得打斗声越来越近,两人摒气息声,躲在一株大榕树后,看是何人深夜相斗。
只见暗月之下,那假山石上,湖心亭上,路径石灯之上各立一人。
石灯上的是一个女人,抱着一张瑶琴,衣裙翩然,墨发由两根玉簪束在脑后,眉尾抹红,眸光冰冷,嘴角带着笑意,却叫人感觉不到丝毫善意。
那立在湖心亭上的是个男人,轮廓锋利,持一把柳叶刀,腰间还有一把短刀,眸色死水一般的沉静。
这两人是面向着鱼儿和子夏的,所以能瞧清面容。另一人却是背对着鱼儿和子夏的。那两人鱼儿是都不认得,但那背对着她的人,她只瞧个背影,也能看出那人是花莲。
夜风呜呜作响,三人甫一分开,顷刻之间又出手了。
那拿柳叶刀的男人似要离开,花莲却缠住不让他走。那抱着瑶琴的女人却不是跟那男人一伙的,两不相助,只在两人稍显破绽时,便拨动琴弦直攻而上,瞧着所使功法,竟与七弦宫有八/九分相似。
鱼儿回头去看子夏,问道:“那人所用的像是你们七弦宫的功夫,她是你七弦宫门人。”
子夏双目紧盯着那抱着瑶琴的女人,面色严肃,摇了摇头。
鱼儿还要问他时,忽见一边又先后来了两人。前一人大袖招展,看清那拿柳叶刀的男人,当即叫道:“花莲兄弟,别放跑了他,这人是飞絮,先前助烟雨楼一事中,在流沙帮砍伤唐姑娘的人。”
鱼儿一看来人,竟然是阳春。阳春将将到,便从他身后传来刺刺破空之声,几道暗器直取飞絮。阳春身后一道黑影飞掠而来,原来他身后就跟着唐麟趾。
鱼儿大感诧异,这几人明明都该在宁清园才对,怎么会跑到名剑山庄中围来,还与别人打了起来。
山庄巡逻护卫的队伍还没个踪影,不知是没巡到这处,还是被人悄无声息的干掉了。
那抱着瑶琴的女人见花莲援兵已到,笑道:“人多就不好玩了,你们继续闹罢,我先走了。”
说罢,一拨琴弦,峥的一声,悠扬清越。
鱼儿蓦然间便觉得脑海里一阵恍惚,连那女人的身形都模糊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这女人的功底与子夏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子夏而言,这是同门武功,他内力虽不及花莲几人,但功法同宗同源,这声琴音对他影响自然要小的许多。他见那女人一走,神色立刻一肃,连忙追了上去。
鱼儿神思本是迷迷糊糊,只感觉身边起了一阵轻微的风,她连忙抓住,叫道:“去不得。”
子夏道:“我必须去。”
子夏挣开她的手,追着那女人去了。鱼儿一咬牙,不及多想,也跟了过去。
花莲几人也似受了影响,待得回神,那女人早已远去。
花莲皱眉道:“阳春,你去追那女人。”飞絮和这女人都在找封喉剑,那便都不能放脱。不想这名剑山庄藏剑之所刚刚探清,剑虽没摸到,却意外的钓到两条大鱼。
阳春一惊,往后缩了缩,笑道:“我可不敢惹那女人,花爷,你就别为难兄弟我了。”
花莲叫道:“谁让你跟她交手了,你远远在后跟着,探听她的行踪就是,打不过你不知道跑吗!”
唐麟趾已经与那飞絮交上手了。花莲想着上次唐麟趾身受重伤,心知唐麟趾不是飞絮对手,而此时此刻又不能贸然开赤霓弓刀,他须得在此处留下做个照应才好。
阳春胆子这才稍微壮了些,恍然道:“花莲兄弟说的有些道理。”
阳春飞身而去,身子轻敏,飞身行步之间如风一般潇洒自如,他声道:“唉,我就是劳苦的命,不要忘记告诉清酒姑娘,我可是为她好一番奔波!”
声音还未远散,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另一边子夏和鱼儿一路追着那女人出了山庄,那女人还未有停留的意思,竟是要直接离开虎啸山一般。
鱼儿神思恢复之后,暗中觉得跟下去不妥,他们与这女人功底相差实在悬殊,倘若一被发现,怕连性命都难保。
鱼儿提气向前,与子夏并肩,一把抓住他手腕,将他带停。
子夏回头来,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鱼儿道:“不能再继续追下去了,这女人功底不俗,倘若是个心肠歹毒之人,我俩被她发现,难逃毒手,还是先回去禀明师门长辈,让他们出手才好。”
子夏点头,说道:“鱼儿姑娘,你说的对!是我有欠考虑,你快快回去禀明燕庄主,我继续追踪那女人,免得跟丢了她。”
鱼儿拧着眉,说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她的行踪是小,你我性命是大。”
子夏摇头,看向鱼儿时,满是感激,他道:“鱼儿姑娘,那女人或许与我同门师兄弟失踪有关,我不可能置之不理,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得弄个清楚,这事本不该将你牵涉其中,叫你涉险,你快快回去,去通知燕庄主为要。”
鱼儿一怔:“她与你师兄弟失踪有关……你是不是认得她?”
子夏道:“我……”
话未尽,树林深处传来那女人笑声,那声音虽然好听,笑声却犹如冰水浸体一般,让人浑身战栗:“怎么了?不想玩老鼠追猫的游戏了么?”
鱼儿和子夏悚然一惊,大感不好。原来自己一早就被这女人发现行踪了。
鱼儿依旧拉着子夏躲在树后,恐对方是诈他们出来。
然而那女人一挥琴弦,几道劲风疾来,将她们身前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拦腰截断。
子夏一额头的冷汗,低声道:“鱼儿姑娘,是我拖累了你,待会儿我先出去拦住她,你趁机离开!”
那女人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一声轻‘哼’将尾音拉的悠长。
她道:“好沉得住气。”
女人再待拨弦,子夏已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说道:“前辈请住手。”
鱼儿仍旧俯在灌木丛中,她见那女人动作一顿,目光掠在子夏服饰之上,又一眼扫过他的竹笛,似笑非笑:“原来是七弦宫的人。”
女人目光骤然亮起两道寒芒,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暗瞧宫商是否也跟来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子夏向她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前辈,前些日子我门中有两名弟子失踪,不知前辈可否瞧见过?”
女人眸子一觑,冷然道:“我怎么觉得你在质问我。”
“不敢。”
女人仰天清笑出声:“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
“倘若前辈见过,还请告知我那两位同门去向。”
女人忽而勾出一抹柔媚的笑意,声音也变得格外轻柔:“叫宫商来跟我谈。”
“这……”
“怎么?他缩着不敢见我,连门中弟子也不管了?”
鱼儿俯在灌木丛中,听得一切,观得一切,只觉得那女人喜怒无常,行止比常人多一点癫狂,心想:“这女人与宫商宫主熟识,又会七弦宫绝学,但子夏却说她不是七弦宫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