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侦探(74)
“这也太过分了。”
就连是没参加过问询的,也被林藏转述的言论给震惊了。
宁远犹豫了一下,倒也没仔细说关于那小姑娘胳膊上的细节。
他简直是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胳膊疼。
等众人散尽,宁致见弟弟还扒着胳膊,以为是那会儿不小心把人伤到了。
“怎么了?”
“没事。”宁远回过神来,稍稍躲了一下,又才想起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来。
“因为不能做尸检,所以也没办法确认她生前是否有服用安眠药的历史,但是药瓶上的指纹,或许能查到接触过它的到底有谁。”
“盛放摇|头|丸的那个吗?”宁致的思维也跟着跳了一下。如果说怀疑服药自杀的事另有隐情的话,那么查一下指纹,很显然便能知道接触过它的到底是几个人。
只是……案发现场被收拾的那么干净,如果是嫌疑人有意为之的话,那么不留意到主要的作案工具上,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事。
即便想到了这里,宁致也不想在此时此刻就说出什么丧气话,只是表示回头会认真查一下指纹。
午饭之后,两人还特意回了一次大厅。
从单向透视镜看过去,宁远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场景。
骆时依旧是平常的模样,林藏也早已从愤愤中抽离了出来在准备接下来问询的事宜。
在他们对面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与昨天相比,他的鼻梁上多架了一副眼镜。
这是代表着疏离、隐藏的信号,宁远很清楚这一点。
而且他的表情平静,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信息。
“单看一眼的话,或许谁也不会觉得他在家里会是那种样子。”
收回了目光,宁远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宁致把打好的水递给弟弟,拉着人往外走,又道,“有些人在外面的形象确实会和在家里有很大的不同,毕竟在封闭的环境里,没有多少需要收敛的东西。反而是因为这个,有恃无恐,让事态愈演愈烈。”
“所以这就是哥哥回了家之后就不给我煮奶茶的理由了吗?”
宁远当然只是他哥在说什么,只是为了缓和气氛调侃了一句,紧接着,他就在人额际看到了一道黑线,是马上就要变成实质的那种。
这场小插曲以他被虚虚地拍了一下脖子而告终。
这个片区的居民委员会就在学府街上,距离公安局不过只是几分钟的车程。
两人干脆走着过去,一进到服务大厅,就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在走访人际关系的过程中,很多时候是离不开社区的。毕竟王老师他们家是这里的稳定住户,平时就免不了有些交集,更何况是遇到家暴这种相对特殊的事情。
宁致也经常过来,和里面值班的社工成员混了个面熟,因此在简短地说明来意之后,对方就表示要去拿接待记录的单子了。
来这里,目的就是看看为了第三方的客观的态度,但是也要王老师真的来这里求助过才行,充其量他们也就是碰碰运气罢了。
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回学校看看,但他们相互认识,或许言辞间有什么隐瞒也说不定。
“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宁远看着工作人员在里面忙碌,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有些期待家暴的石锤就此锤定,但又担心王老师是真的受到过严重的对待,以致于鼓起勇气来这种地方求助。
毕竟很多人即使是遭遇家暴,也会因为种种原因选择忍气吞声。
就在他犹豫的间隙,工作人员正好朝这边招了招手,“你们过来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蓝呀喵的灌溉
☆、091
“嗯。”
宁远应了一声就匆匆往过走, 一直到现在, 他都无法确定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到底如何。
工作人员并不知道他的纠结, 调出记录来了,示意两人自己看。同时, 自己的手也在屏幕上指了一下, “就是这里。”
“2月28日, 是这天吗?”
接待记录上清晰地写着日期和反映的情况。“家暴”的字样还被加粗、标红了颜色,显眼的很。
宁远看清楚了, 只觉得会心一击。
工作人员点头应是, 又道, “每月的十五和月末, 都会有居委会的成员值班,平时都是普通的社工成员, 所以每逢这两天, 前来求助的人也要相应地多一些。”
2月28日,距离遇害的3月6日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再之后,就是日益被重视起来的三八妇女节。可惜不管如何,受害人都没办法看到结果了。
宁远不免有些愤愤,宁致则翻出了照片让工作人员指认。
“对的, 就是王老师。当时看到她的时候, 我们都很惊讶,没想到居然这种有文化、又有独立的经济能力的女性也会遭遇到如此粗暴的对待。”
“虽然……在很多时候,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毕竟这种类型的女性相较起来更要看重脸面, 不到万不得已,或许根本就不会主动性地向外人透露相关的信息。”
说到这里,工作人员也是一脸的苦笑了。
这种被时常容忍的暴力在隐蔽的家庭内只会是愈演愈烈,还伴随着反复性。宁远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开始想象当初的情景。
她鼓起勇气走了进来,然而除了调解,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帮助。
“对的,这种情况只能调解。如果更为严重,就会建议她保留证据去街道办事处或者派出所。”工作人员也大致知道警方来了要问什么,便索性说了。
宁致把照片收起来,表达了谢意,便拉着人往外走了。
社区的工作人员以女性居多,因此在遭遇了家暴等不好的事情时,寻求帮助的话,女性也往往会来这里,毕竟同性之间要相对容易倾诉。但相应地,因为这里只是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因此也只能调解、提供建议,并不具备法律效力。
“即便这事当时闹到派出所了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大部分的女性都有勇气解开衣服让法医验伤以确认伤势的轻重吗?”
宁远一直到出来了,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宁致见弟弟眉眼都绷着,便拍了拍他的肩顺毛,却也不得不说出一个令人无奈的事实来。
“其实去了派出所很多时候也只能是调解,如果事实确实有些严重,施暴的丈夫不过也就是被拘留几天而已。等他回去了,还会因为觉得这件事丢了自己的脸面从而变得变本加厉。而相应地,女性也会因为已经尝试过一次失败而很难鼓起勇气再去披露这件事情。”
“说白了,还是因为犯罪成本略低,如果有行之有效的措施,即便从道德方面没办法起到作用,在法律法规面前总算是个约束。”
宁远颇为无奈地接了这么一句,又说,“不知道有些男人怎么想的,难道这样对老婆孩子施暴能产生什么变态的快感吗?”
“虽然我们都还没有成家,身上没有被加诸这些责任。但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保护家人不受侵害,才是最根本的出发点吧。”
宁致说着,又去旁边的饮品店里给弟弟买了杯鲜榨的果汁顺毛。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成家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保护家人,似乎是他们本该就有的责任和义务。相应地,也会得到“家庭的温暖”这一回馈。
果汁很甜,稍稍冲淡了胸中的郁闷感。宁远三下五除二就喝下去了一大半,把他哥看得忍不住咋舌。
不过剩下的一小半,一直到到了中学的校园里,宁远才堪堪喝完。
最近的垃圾桶在大厅出来左转的树下,宁远刚把东西扔了,一抬头正好和从里面出来的文老师来了一个对视。
虽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再过来的。
但眼下这样直接对上,宁远还是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尴尬。
相反地,文老师本人却面色如常,就像是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她是和另一位女老师出来的,对方见有事,匆匆打过招呼便要往外走,被宁致拦住了。
“刘老师好,我记得您应该和王老师是认识的吧。”
“嗯,认识。”被称作刘老师的女人和文老师年纪差不多,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眸光闪了闪,瞬间变暗了。
事情虽然过去了两个月,但是大家同住在一栋楼上,相关的议论自然还没有隐退,眼下见宁致他们过来,便也猜到了大致是什么事。
于是,还不待宁致开口,刘老师便主动道,“你是想问事发前后的一些事吗?我们也不太了解,但是知道的部分就一定会说的。”
“嗯嗯。”宁远应声点头,宁致则开始了问询,“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王老师他们夫妻关系的事,比如是相对和谐,还是时有矛盾。在3月6号之前,有没有听到她找你们倾诉或者抱怨?在案发当日晚上,是否听到了有奇怪的声音?”
“没有。”
刘老师还在一脸难色地做思考状,文老师却抢先回答了。
“是前者还是后者?”宁致又问。
“都没有。”她神色如常,语气也是斩钉截铁的。
“按照单元楼的结构,您家在王老师家对面,从2月到3月,就一直没有听到不一般的声音吗?”
宁远一个没忍住,声音便有些急切。虽然通过上次的事他便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这种唯恐惹事便把自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但这种事真的发生在眼前了,他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不知道当年那个告诫他们“做人有时候比学习更重要”的班主任老师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宁远有些激动,宁致却仿佛毫不在意。而且文老师也很快地否认了,“没有。”
刘老师被这种气氛弄得有些尴尬,忙硬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帮她打圆场,“有时候孩子闹起来有什么声音也说不准,文老师又时常在办公室加班,她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倒是淑芬她生前一直和我在同一间办公室,所以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嗯,比如呢?”宁远把注意力重新扯回到这边来了。
“在她的脖子这里,确实有些伤痕,有青青紫紫的印迹,看起来像是被拳头打出来的一样。我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以为她不小心遇到了校外的小流氓什么的,毕竟她先生看起来脾气很好,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说着,她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是外侧接近动脉血管的位置。
但一抬眼,正好和宁致对上,发现他眼中有一抹暗色匆匆掠了过去。
“怎么了?”刘老师顿了一下,宁致记东西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只是在他说话之前,宁远便抢先开了口,“没事的,您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