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侦探(39)

　　“那可能是她在出逃之后，又换的另一件啊。”方叶正值兴奋，毕竟如果知道凶手是穿着什么出去的，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线索。
　　“可是很少有女生给自己买两件同款的衣服吧，这样好像显得更孤零零的了。”方媛下意识接了，又朝着幕布那边看，“你觉得呢？学姐。”
　　孤零零。
　　这已经是宁远第二次听到别人在形容温清的生活状态了，而且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他虽然觉得有些心酸，却也开始想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或许……依照温清的性格，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吧。而依方媛所说的在直播的时候一直在穿这件衣服，可能仅仅是出于喜欢。
　　一个人喜欢某样东西，就会不自觉拿到外面让人看到。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看着高兴，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带来赞美。
　　那么温清呢？会是这种吗？而且有时候女生的想法，不一样就是他所猜测的那样。
　　宁远想得有些出神，不自禁去找相似的样本去比对。他朝着方媛和实验室的学姐来回扫，两人都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法医小姐姐下意识摸自己的脸，又朝着方媛笑，“嗯，反正我不会。而且对于女生来说，买衣服这种事并不会觉得麻烦，因为没有耐心而干脆选同样的两件就算了。作为个例来说，温清她经常需要出现在直播间或者拍视频投稿，应该会尽量选择不一样的衣服来穿吧。”
　　“对，在有这件衣服之前，她换的挺频繁的，有些确实很好看，我还跟风买了，可惜没有对方那么瘦的尺码。”方媛也顺势便接了话。
　　女生之间讨论起衣服来简直是要没完没了，在场的男人们各个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在法医小姐姐一击即离，并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又拿着激光笔在衣服上扫了扫。
　　“还有另一点很奇怪，在死者的手掌、手臂、衣服的袖子上，检测到了大量的脱落细胞，经对比，和留在出租屋里的那些一致。但温清的这件血衣上面所沾的关于死者的DNA，却相对要少很多。”
　　死者的手掌、手臂和袖子上有嫌疑人大量的脱落细胞……宁远听到这个证据，突然觉得似乎出现了悖论。
　　“在争执的过程中，他们的手臂接触到了一起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凶手的那一刀干脆利落，而柳絮也很快倒地了，他的那些部位，又如何会有大量的DNA信息。这个结果，好像只有扼颈才能办到吧。”
　　说着，宁远还跟着做了一个动作。
　　人在一般情况下都是穿着外衣的，而露在外面的部位，除了头部之外只有脖子。能够在手掌、手臂和袖子上都蹭到对方皮肤上的脱落细胞，需要控制哪里，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案情反转了吗？
　　方媛此时已经有些懵了，毕竟线索又指向了柳絮，他可能存在施暴的行为。
　　“这样的话，会不会是柳絮先处于优势，有扼颈等行为，而凶手拿着刀，所以扳回了局面，这种情况的话，柳絮的手掌有对方的DNA，倒也不奇怪吧。”方叶还跟着思路，此时赶紧冒出来说话，又朝着四周看，“这样也是可以行得通的吧。”
　　“这和地面上留下来的脚印不符，所以排除这种可能性。”眼看着话题又要偏离，宁致出言顺势打断，又朝着幕布那边走。
　　方媛甩甩脑袋，似乎这样就能让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她朝着宁远的方向往过凑，小心地做了推测。
　　“先是温清被扼颈，然后又杀了人？那水果刀上里面的那层她自己的血，是怎么划上去的，她的上臂也应该有伤口吧，但现场好像没有检测到她的血迹。”
　　方媛凑得有些近了，宁远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当着面不好躲，只好借着活动腰的动作朝着一侧挪了一些。
　　方媛立刻就意识到了，连忙移开些距离，“师兄你说呢？”
　　她这样一让，宁远反倒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只好朝着她笑笑，又做扼颈的动作给她看。
　　“当一个人被扼颈的时候，气管会受到压迫，通常在1-2分钟之内就可能造成呼吸困难。这个时候他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力气，又如何能做出把水果刀捅的那么深，以至于大部分的刀刃都没入了胸壁。”
　　“再者，如果他当真被这样对待的话，出于本能，也会在施暴的人手背上留下划痕，但解剖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没有这种情况。”
　　扼颈和勒死通常要用来判断自杀和他杀这两种情况，所以其中经历的时间很是关键，方媛被提醒，瞬间想到这一点，便点点头。
　　宁远这时却收了笑意，带了严肃，“还有，现在还没有定论，所以不能就此断定温清就是杀人凶手。”
　　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进行主观地推论，否则就会把思维带到旋涡岔路口。
　　短短的一个晚上，方媛又被点了一次，简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自己了，只好在心里把这句话默默再念一遍。
　　但是既然案情出现了矛盾点，那么这也代表着可能要出现新的线索。
　　有时候，就此彻底扭转整个案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致走到了台上，之前轻松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他现在只是穿着一件衬衫，乍一看，被直接认成宁远也是有可能的。
　　但众人都认真地朝幕布的方向，脸上也都是严肃的表情。
　　宁致把要讲的页面调出来，一如既往地冷着脸。
　　不过，和之前繁杂的页面不同，现在被挂在幕布上的，只有几枚指纹的图片，因为已经经过碘熏处理，这些指纹都呈现出了明显的褐色。
　　在指纹的旁边，则是几个数字。
　　方媛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她记得清楚，之前温清在直播的时候有被人问及身高，便和大家说过她有一米六左右。
　　而现在屏幕上的，则是一个算式：23.5X6.876=161.586。
　　这两个数字是基本吻合的，现在这算式出现在幕布上意味着什么方媛也清楚得很。
　　她心下默念了几次不能先入为主，但涉及到自己有些在意的人，却还是免不了紧张。
　　宁远见她有些坐立难安，很快便想起之前她发来的微信，偷偷塞了一颗糖过去。
　　宁远把PPT调好，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往下走。
　　宁远做完小动作抬起头来，正好和他哥的目光对上，知道被看到了，只好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累，要宁远亲亲才能好。

　　☆、052

　　方媛还在为这个算式而紧张, 对于身边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然也是浑然不知。
　　根据鞋码的大小来推测一个人的身高, 这个点是有科学依据的。
　　虽然目前这个数值并不能作为实际的证据提交检察院，而是需要等找到嫌疑人之后重新进行比对。
　　但在侦查的过程中, 得知对方的身高, 无疑是一个很大的线索。
　　她还在犹豫, 宁致便已经开始朝着众人说自己负责的部分。
　　“凶手在行凶之后，并没有对现场进行清扫, 所以在客厅、卧室、卫生间、餐厅等地留下了很多指纹和脚印。在她的鞋柜里, 也找到了日常所用的鞋, 经对比之后, 确认是37码。由此可以推断，温清的身高应该就是1.61左右。”
　　“师兄。”方媛现在是一听到1.61这个数字就觉得紧张, 她推了推宁远的胳膊。宁远也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心里却清楚的很，没多说什么, 而是摇摇头，示意方媛先听宁致怎么说。
　　哦，对。
　　方媛被这么一打岔，倒也想起来了。这个数字直接拿温清自己的鞋所测, 得出来的结论自然出入不会太大。而凶手的身高, 还没有利用墙上喷溅血迹而进行具体的推算。
　　但仅仅如此，她便已经感觉到紧张，以至于大脑一片空白, 连这个基本的公式也想不起来了。
　　手心里还捏着一颗大白兔，方媛扫了一眼四周，又偷偷摸摸塞到自己的嘴里。做完了，她又下意识朝着宁致看，而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中心现场椅子的周围，采集到的脚印很乱，很多都有重叠。照着前面的推论，凶手应该是没有受伤的，也不存在精疲力尽的可能，这一点只能证明她的内心很乱，所以在原地徘徊过一段时间。”
　　“最关键的一点，在水果刀的刀柄上，也提取到了指纹，经过对比，可以认为它和屋中其他的指纹是属于同一人的，只是现在人还没有找到，所以不能确认。”
　　“以上，就是我们所掌握到的全部线索。”宁致把目光从幕布上收回来，又直接朝着方叶，“你那边呢？”
　　“已经拜托人像协查那边了，目前还没有其他的线索。”
　　“我走访了小区物业和周围的住户，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情况比较难办。”
　　许阳紧接着探头。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
　　没有监控录像。
　　没有目击证人。
　　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
　　说白了，他们现在所讨论的东西，在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之前只能是作为假设。
　　但侦查工作就是这样，除去一点儿一点儿的去排查，基本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虽然有些消极，但也不至于颓废。
　　宁致用目光扫了一圈，示意众人喝水，又提出今天最后的推论。
　　“凶手在行凶之后只换了血衣、洗了手，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出租屋，屋内没有明显被翻动的迹象，财物没有被打包，甚至连凶器和受害人随身携带的包都没有带走，这可以推断为她是临时起意。除去温清自己的、和柳絮的DNA，目前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生物检材，所以初步推断为她是嫌疑人。”
　　“她行凶时干脆利落，而且被害人也基本没有反抗，反应的时间也很短。虽然他们事前有推搡的行为，但行凶的过程却很快，以至于受害人可能并没有来得及反应。她与对方之间，最起码是认识的、或许有基本的信任，死者便猜测她没有行凶的可能。”
　　“在出租屋的两个垃圾桶里，也没有发现柳絮的DNA和指纹，初步推断他停留在现场的时间并不多，可能只是临时来的。他的脚印，也只有客厅和卧室有，而且是单行的，并没有出去。”
　　宁致说完了，自己也低头去喝水。其余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方叶在自己的额头上盖了一巴掌。
　　方媛的思维还有些固执，但宁致的这番话她也听得清楚，嘴上虽然不敢说，但心里已经给温清投了死死的一票。
　　“明天我们去柳絮的宿舍走访，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先休息。”
　　宁致照例说了句客气话，众人便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