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侦探(41)

　　在桌子上，依次放着单反和一堆打印的A4纸。再旁边，则是一个笔筒，里面放着几支笔，都是淡色调，以白色和灰色为主。
　　干净、整洁、严肃，这个空间，无一不在透露的这种信息。
　　柳絮是摄影班的，放着单反是很正常的。宁致转而去翻那堆纸，白旭便凑上前去，“那个应该是和毕设有关的材料，还有论文什么的。”
　　之前导员小姐姐提起柳絮，于是众人都默了一会儿，到了现在，才总算打破沉默。
　　这柜子是带着抽屉的，上面并没有上锁，宁致伸手拉开，又转过头来问，“之前没人动过吧。”
　　“昨天柳絮的父母想要把他的东西整理回去，但我接到了宁法医的电话，就转告他们说要等侦查结束之后才可以。”导员小姐姐应了声，她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没有没有，我可以确定。”白旭紧跟着直摇头，“叔叔阿姨确实是来宿舍了，但听了导员的话就没动了。”
　　“我也确定。”眼镜小哥也跟着点头，又去看白旭，“应该是这样的。”
　　一个人所生活的区域，必然要展示他的生活状态和一些个人信息。随着抽屉被拉开，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宁致这边探来。
　　抽屉里和他的桌子一样干净，里面只放着几张纸和一卷双面胶，余下的便是学生证、以及校园里用的各类卡片。
　　宁致把这些纸翻上来，发现是几张生源地贷款的合同。
　　“他家比较困难，四年都有申请的。”导员小姐姐看清了纸，抽噎着躲到一边抹眼泪去了。
　　宁致一张张翻开，发现合同的回执果然有四份，从14年到18年都被存放得很整齐。
　　“他学习怎么样？”宁致把东西整理好，一一放进了物证袋。
　　“挺好的，基本上每个学期都能拿奖学金。”导员小姐姐又凑上来，哭得肩膀都一耸一耸的。
　　“他超级好，每次奖学金发下来，都会用一部分请我们去吃好吃的。”白旭也跟着冒头。
　　“那人际关系呢？”
　　“他虽然有些要强，但是却不固执，在宿舍里大家都挺好的。”
　　“平时用度呢？”
　　“算一般吧，要比较节俭一点，但该出的都会出。”
　　“那……那件衣服？”涉及到经济条件，宁远突然想起在案发现场柳絮身上所穿的那件，是个很小众但还算轻奢的牌子。这样一比的话，似乎要超过他能接受的范围。
　　经济情况导致杀人案件的并不少见，宁远问完了，又抬头在他俩身上扫了一圈。
　　白旭起初还有些懵，反应了好几秒才一拍脑袋，“你们是说那衣服有点贵啊。他最近在找工作，不管怎么说，都得收拾一下吧。”
　　宁致跟着声音，下意识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默默没有说话。他的这件，好像也超出了目前能承担的范围。
　　宁远见他一顿，猜到了他哥在想什么，努力忍住了，这才没有笑出来。
　　找工作需要提前花费的理由很合理，宁致收回了目光，便拿了照片给二人看，“他最近就是在填这些吧？”
　　白旭朝着那边凑，又挠挠头，“具体哪一家我们也不清楚，但据说有一家正在谈，柳絮本想着先去实习，等拿到毕业证了，再去签三方。”
　　“那除了宿舍，他还住在什么地方？”宁致又问。
　　白旭挠头的动作顿时停住，一脸“你们警察真可怕的”表情。
　　“这里没有生活用品，那么只能证明被带到别处去了，总不能在宿舍住着，却连洗漱用品都不准备吧。”
　　宁远好心解释一句，又重复了哥哥的问话。
　　“他在外面租房住，一周大概会回来一两次，每次也是匆匆就走了。”白旭整理好了表情，又抢着回答，末了又立刻去捂自己的嘴。
　　随意在外面租房可是要被念紧箍咒的！
　　导员小姐姐哭着哭着就笑了，打他的胳膊，“现在都这样了，也不用避讳什么。”
　　是啊，人都没了，再提这些也毫无意义。
　　师生三人组沉默了一小会儿，宁致却已打开了便签，“那麻烦留个地址吧。”
　　白旭和眼镜小哥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说了一个地名。
　　北苑家园。
　　这个地方就在校区附近，具体用走的来算，也大概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这里早在宁致还在这里读本科的时候这小区就建成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宁致记完了抬头，又追着问，“他已经在找工作了，好像不需要租在学校附近吧。”
　　按照常理推算，这个时间段选择租在学校附近，一般是考研的学生要多一些。
　　“哦……他……他有一个女朋友。”眼镜小哥弱弱举了举手，堪堪说完立刻就被白旭拍了下去，“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多啊。”
　　“在必要的时候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宁致拿着笔，用善意的眼神提醒了这么一句。
　　眼镜小哥立刻便怂了，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人，又期期艾艾道，“说来他们也挺奇怪的……他女朋友，就是最近那个闹得挺厉害的，女主播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疏烟不渡、水色、吃瓜我是专业的、瑶光的地雷。

　　☆、054

　　“妹妹？”宁远紧跟着抬头, 正好和他哥来了一个对视, 从对方的眼睛里, 他看过了一股光亮闪过，连忙又追了一句, “那位经纪人不是说她没有亲友的么？”
　　“ 有的啊, 这个校区很多人都知道。”白旭在眼镜小哥后脑勺盖了一巴掌, 又点点他的肩膀，“老三你说。”
　　“是有这么一个妹妹, 而且长得很像是双胞胎。一开始还有很多人认错, 不过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知道了不觉得稀奇。”眼镜小哥摸着后脑勺讪笑, 又道, “不过最近又有温清这事，所以又有人开始议论了。”
　　“你们认识温清吗？她妹妹叫什么名字？”宁致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 毕竟一旦是有双胞胎卷入其中的话, 案子要难办很多。他变得更加严肃，宁远也凑上来, “怎么样，她们姐妹长得有多像？”
　　“温清是主播啊，算半个网红，谁不认识啊。”白旭大大咧咧地摸了下后脑勺, “一开始大家看见妹妹温扬的时候都会直接认错, 为了这个，还闹过几次不愉快。”
　　“是同卵双胞胎吗？”宁远把温扬这个名字记下来，又忍不住插了句嘴。
　　“是的, 长得很像。”眼镜小哥搭着话，又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来回扫过一圈，这才憋出个形容的办法来，“就像是你们两位警察同志这样，乍一看像是在照镜子。”
　　他这样说，宁致和宁远便忍不住打量对方，这时两人都忍不住想起昨天被老妈吐槽过的那句话，也想起有生的这二十余年有不下几百次被认错的经历。这样的事，几乎是每个月都在发生，有时候还不止一次。
　　但是，仅仅是认错而没搞出什么大乌龙的话，似乎也不至于生气吧。宁远这样想着，随后便把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温扬怎么想，我们也不知道，毕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却并不熟。但据说是因为她在晚上回校的时候，被不知名的痴汉尾随过，受到过惊吓。后来她对别人认错的事，就比较敏感了。”
　　白旭答了，又笑道，“那孙子也是真够可以的，还跟到校门口，最后闹得保安好像都报警了。”
　　晚上被尾随确实是很可怕的事，更何况温扬只是个柔弱的妹子。宁远惊讶了一瞬，但也表示理解。他心下猜测，那人或许以为自己跟着的是温清，这才闹出这样不好的事来。
　　不对……不管被尾随的是哪个女生，都是件很可怕的事啊！
　　“回归到案子本身，柳絮和温扬的关系如何？”宁致及时把话题拉了回来。
　　“不知道。”白旭摇头。
　　“不了解。”眼镜小哥也摇头。
　　最后，导员小姐姐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脸上，也立刻摇摇头，“别看我，我真不清楚。”
　　“难不成已经都大学了，我这个导员还管学生是不是在早恋吗？”她又追了一句，紧跟着苦笑。
　　这说的也是，毕竟大部分人一过大一便都是成年人了，宁致心下了然，于是兄弟二人又直勾勾地看着宿舍里的两个。
　　“一般来说，同一个宿舍的，应该也会见过对方的女朋友吧，温扬给你们的感觉怎么样？”
　　比如过节日的时候一起聚餐、唱歌，这对于大学生来说应该还算是常事吧。宁致隐了后半句没说，等着他们来解答，然而两人都挠挠头憋了半响。
　　“这个我们真不清楚，只是知道他有这么个女朋友，在外面租房住。至于私底下关系怎么样，就不知道了。而且温扬在被那件事恶心了之后，也挺提防人的。叫她一起吃饭也不跟着出去一开始觉得扫兴，后来也就习惯了。大家能认识她，基本全靠那张和她姐姐相似的脸。”
　　憋了一会儿，白旭只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之后，宁致翻了一下取证用的照片，确认没什么问题，倒也及时道别了。
　　导员小姐姐赶着去开会了，送他们出来的是白旭。到了宿舍楼下，宁远终于有些忍不住，一伸胳膊把人虚虚拦在了柱子后面。
　　“那个……恕我冒昧，柳絮现在出了事，但是看你们的状态，好像还算稳定。”
　　“哦，人生得意须尽欢么。”白旭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经了这事我也算是明白了，还是活着的时候尽力快活一下比较好。像是柳絮这样的，也实在太憋屈了。”
　　“再说了，男人嘛，哭哭啼啼的怎么行，昨天我和老三已经陪着叔叔阿姨把能做的事都做了，过了一夜，还不是该干嘛就干嘛。”
　　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蹲空对月。
　　这是何等的李太白式的豪迈与浪漫！
　　一时间宁远有些沉默，而白旭见两位警察同志都在看他，立刻便秒怂了，“哎，我说……柳絮他出事的时候，我和老三都可还在学校啊，有不在场的证明。”
　　是了，一旦撞到了自己切身利益，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的。
　　宁致被他这180°的转弯给逗乐了，忙摇摇头表示这事他们已经了解过了。
　　没忍心直接宣之于口——如果你们真有嫌疑的话，现在问话的地方，也早已经不是在学校了。
　　学校的超市里有家卖奶茶的，店主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见到宁致和宁远了，居然还记得他们。
　　“三杯柠檬水，两杯常温的，另一杯要热一些。” 宁致扫码付钱，小姐姐递出来的时候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