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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浅对白(60)

作者:kinkin 时间:2019-02-11 21:07 标签:年下 成长

  归根究底,他就不该再与谢白景有什么牵扯!
  他站起身,回到了晚宴的大厅。有些人朝他投向隐藏着好奇的目光,很快又转化为热情的微笑。张云天和小女友并肩站着,目光里带着明晃晃的探究。柯江不慌不忙地与他们一一再次打过招呼,游刃有余地与他们交谈。逐渐将要进行到宴会的尾声了,一整晚上宾主尽欢,眼见着漂亮的蛋糕被切下,分给众人,还有传统的中式长寿面,亦是一人一碗。柯江没什么胃口,但这种东西,他不吃也得吃,总归象征性地尝了几口。大厅里偌大的窗户被垂地的窗帘遮了一半,隐隐约约有些花花绿绿的光照在他身上。他回头看了眼,是天上放的烟花,并不怎么在意。
  “生日快乐!”
  柯江笑着鞠躬点头,一声声说谢谢。外边的烟花始终不停,佣人特地来将窗帘拉开,完整地露出夜幕中大大小小的烟花,它们在晦暗的天空中依次升起,再爆发出炫目的光彩,长久不衰,甚至能看到天中遗留下来的烟雾,很快被下一片璀璨给遮掩住。室内隔音很好,都听不见什么声音,人们只将它当做一个漂亮的布景,礼貌地称赞几句。直到江母走至柯江身旁,略有些疑惑地低声自语:“我没有安排烟花。”
  柯江一愣,他脑内下意识地窜出一个人来。
  “我…我去问问。”
  柯江再一次抽身而走。他独自去了二楼的露台,在楼上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天空中不断升起绽放的光碎,这场烟花实在放的太久了。他摸出手机,电话那头的人几乎立马接听:“江哥,我快到机场了。”
  柯江收回往眼下的昏暗中搜寻的目光,问:“烟花是你放的?”
  谢白景默认了。
  “怎么还抄袭呢,”柯江哭笑不得地,“我给你放过,你就非得也放一次。你是想报复我?”
  “我没有!”谢白景急促地,“我只是以为你喜欢。我想不出来其他的……”
  这倒是确实,谢白景那脑门子里估计浪漫细胞为0,在这方面什么聪明都不好使,绞尽脑汁也只能抄抄模范生的作业。可这不妨碍柯江的无奈:他当初还没真把人放在心上呢,就为了能睡上一个心仪的男孩,都愿意费心思来构建一出宏伟的浪漫的图景,而谢白景却注定不能。
  这也许也是他们之间本就存在已久、却总被忽略的问题,柯江在表达感情时,他是富有表现欲的。可能源自于他的童年里,他需要更乖巧、更可爱、更懂事,且这些特质都需要被人完完整整地看到,他才能拥有偏爱。因此,不论是对亲人友人爱人,也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柯江都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奉献,他需要的也是确凿的反馈,而不是在感情中汲汲寻求被爱的证据。而谢白景却与此不同,谢白景从本质上便抵触这样的“表演”,在柯江热烈单方面追求的时候,恨不能退避三舍;在陷入爱河时,也连一句露骨的情话都吝啬。哪怕他自己都承认对柯江抱有最最深重的感情,最害怕的是柯江的离去,现在也只能做出些笨拙的、不好看的讨好举动。
  谢白景有些失望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你拆礼物了吗?”
  “嗯。”柯江说,“我挺喜欢的,谢谢。”
  他其实压根没看。柯江每年过生日,能收到的礼物不胜枚举,哪来得及拆开来一个个看过去。谢白景送他的,他刚才也寥寥从外包装上看过,估计就是领带了,再丑能丑到哪儿去。
  谢白景却固执地:“你没有看吧。”
  柯江有点儿被戳穿的恼怒,心想这你也能知道,无力地:“我现在去拆,行了呗。”
  他让人将谢白景的礼物送上二楼的房间里了。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大步走回房间,将房门“砰”得关上。谢白景在电话里沉着声说“慢点儿”,他却装作没听见。领带规矩地装在长条的包装盒里,柯江单手打开盒盖,扔在一边,又将其中的领带一把粗暴地抽出来,漫不经心地:“现在拆了。挺好的,挺百搭……这什么?”
  谢白景:“我的卡,卡里有点钱,密码是你生日。”
  他的话意思再明白不过。柯江:“……”
  谁稀罕你的钱?柯江险些把这句话说出来,几乎气极反笑:“我他妈缺钱?!”
  “你不会还觉得,你就是欠了我点钱吧,”柯江火气噌得上头,抬高了声音,“那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大方,我有钱多得没处洒,包了你还不给钱,跟业内规矩不合适,也有违我自个儿的良心。用不着你还!”
  谢白景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的声音仿佛是咬着牙说的,并未回答柯江其他的语句,而只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你不是……包我。”
  柯江自知失言,闭紧了唇。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白景在电话那头说,他的愤怒似乎只有刚才那一秒,现在又勉强地缓和下来,声音是低的,甚至有些祈求的意味,“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你明白吗。我只是想,能让你之前损失的,再少一点…只是再少一点。”
  柯江深深呼了一口气,想象那个年轻人是以什么样的神态说出这句话的,沉默下来。
  谢白景以前仿佛从来不会弯下挺直的背脊,现在却以一种平和的语气说,“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他收敛下刺人的自傲,含住獠牙,低下头颅,在柯江身后盲目地追随,柯江不可能不动容。若他能真的冷酷无情,也不至于与谢白景纠缠到现在。柯江在不断地动摇中迷失了方向,他时而觉得不必要总怀揣着恨意去生活,既然他还是会对那个冷漠下拥有无限温柔的年轻人心动,那就该等时间去慢慢磨灭不好的事情;时而又觉得,他与谢白景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上回的芥蒂只是它们的一个集中爆发。
  他该怎么办?
  他们还会回到过去,还是会拥有不一样的未来?
  谢白景问:“你还想听我唱生日歌吗?”
  柯江没有吱声。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
  年轻人的嗓音清冽而温柔,有细微的颤抖,并不怎么完美。半首歌唱完,便草草地戛然而止,在柯江想要冲动地挂断电话之前,谢白景说:“对不起,江宝。我爱你。”
  柯江隐约听到“咻——”的声音,他侧头去看,窗外高空的一个光点炸裂成极大极绚烂的花,是金黄色与银白色的混织,那是来自一个不懂浪漫的人的浪漫。


第72章
  柯江的手颤抖着,呼吸粗重,胸口大力地起伏。他不想将通话关闭,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微不可见地发抖。而窗外的烟花仍然在不断地绽放,它能奇异地融合绚烂与绮丽,将光穿过昏暗的房间,投射在柯江的身上。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溜进来少许夏天的晚风,温热且俏皮地缠绕过他的发梢,再溜达至他的唇峰,好似一个亲昵的吻。
  “给我一点时间。”柯江艰难地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对人这么坦诚过了,“能明白我吗,白景,我不能立马把那些都忘掉。我的噩梦里永远会出现那一天,我那时候恨不得拿刀把你给剁了……”
  “我知道,我知道。”谢白景仓促地迭声道,他的声音里全是激动的颤抖,惯有的理智与平静都仿佛失效,只像一个冲动的毛头小子,“我知道。”
  谢白景:“我想现在就回去见你…我想见你。”
  “别,”柯江说,“先把你的工作解决了,我不会再给你砸半分钱了,明白?你先想着养活自个儿吧。”
  电话那头有沉沉的笑声:“好,我还能养活你。”
  柯江:“用不着。”他顿了顿,刻意地强调道,“我还没考虑完呢。”
  谢白景依然从善如流地:“好。”他停了一秒,“生日快乐,柯江。”
  不止今天要快乐,以后也要快乐。
  谢白景能知道的这世上最好的事,就是二十七年前柯江的出生。但这句话太臊了,他可能这辈子都讲不出口,最后还是轻声地,哪怕对着柯江说过许多次、仍不怎么熟练地:“我爱你,晚安。”
  柯江扔下手机在床上倒下的第十分钟,猛然坐直身子,扼腕叹息:
  当初他给谢白景也是如此放烟花送礼物,谢白景可是继续冷了他不知道多久。怎么他现在脑子一热地就“给我一点时间”了呢?!柯江,你,丢人。
  谢白景匆匆回到了国内,如此这般折腾反复的行程,让他看起来满是疲倦,然而他的眼睛却始终是亮着的,显出与前段日子都不同的精神奕奕来。小助理接上他,心里不知怎么百转千回,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最终还是如常地:“谢哥,来不及回去休息了,您就在车上睡一会吧。”
  谢白景沉默地颔首。他在这方面并不挑剔,吃惯了苦的人,似乎忍耐度也要比别人好些。保姆车内将座椅放平,他直接躺下,实际上腿仍然伸不开,但也不抱怨。他知道自己尽管精神正处在亢奋中,但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急需休息。他闭上眼睛,任由助理拿着湿巾为他擦脸,擦护肤品,敷上面膜,期望之后能在高清摄像头的审视下显得不那么狼狈。
  坐在化妆间里的时候,谢白景其实远远未能补足休息的需要,仰头喝完了一整罐能量饮料。之后的节目录制录了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期间又是蹦又是跳,还要维持节目的效果,不能有半分钟垮下脸,就算是休息完备的艺人也受不了,总会需要时间来懈怠。助理在一旁全程为他捏把汗,生怕今晚热搜头条就是某人气明星录制过程中猝死。而实际上,谢白景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好,可眉眼中的疲态,总是难以掩饰的。
  录制中途的时候,助理奉谢白景的要求,给节目组与其他艺人等都送来了咖啡小食。一边送一边点头哈腰:“我们白景感冒了,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大家都辛苦了辛苦了。”
  这种交际与应酬的小事,是柯江曾经教过给谢白景的,虽现在无人来主动提点,但他已不会再忘了。
  柯江给他的,总是比他以为得还要多很多。谢白景想。
  他的工作是无休止的忙碌,完全没有休假一说。他现在人还签在新锐下,虽柯江当初为他特地配备了一支团队,但重头的工作仍不能以他自己的意愿来安排。也是在柯江走之后,他才发觉,原来在这个圈子里待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是你有张好看的面孔、有点儿拿得出手的技艺,就能高枕无忧。这个名利场上要运气,要人脉,要背景,多的是将头都磨尖了想上爬、却又爬不上去的小人物,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谢白景一无身家,二无金主,尤其是之前又与柯江发生过那样的绯闻,和徐立不合已久,现在还能靠着人气的红利,但也只是表面风光。真正好的资源,尚且轮不上他。
  但谢白景到底没有一个愚蠢的脑袋。他从不畏惧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劣势,何况现在还不算真的劣势。他本不擅长与人应酬,但现在也能在各个酒局上游刃有余。唯一的坚持是不碰任何人,身旁男男女女在酒后如何放浪形骸,都不妨碍谢白景独善其身。
  他的师兄,影帝林风仿佛是世界上另一个他。林风平日里比他玩得更开,人缘也更好,但总似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个绯闻绝缘体,不论圈内圈外,不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一概不碰,甚至有人腹诽他是不是x冷淡。在旁人都不理解的时候,兴许是惺惺相惜,他对这样的谢白景倒更为欣赏,还帮忙为一个片约牵线搭桥。小聚之时,八卦的耳朵又一次凑近了:“你与那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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