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爱我的钱(52)
陈凫:“情况那样我脑子里已经想不到别的了。”
许乐则再一次煞风景地充当直男角色:“行了吧你俩够了啊都给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救护车都叫了,不过还是我开车带你们过去吧。”
到了医院检查、处理烧伤皮肤、见了警察,等到晚上两个人齐齐留院观察。病床都挨在一起,护士姐姐把中间的帘子拉上,让他们好好休息,随后关上了门。
病房里十分安静,虽然许乐非常执着地要留在这,还是被关郁赶了回去。
陈凫自己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听见关郁模糊的声音,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掀开被一角透气,结果猛地看见了一张脸,差点直接给陈凫吓瘫在床上。
关郁把被子掀开一半,坐在病床边上说,“我刚才就在想现在你应该又在哭。”
陈凫擦了擦眼泪说,“我也不想啊。”
泪越擦越多,他小声说,“但又忍不住。”
小时候就有的毛病,一疼就哭,受了委屈还哭,明明在小辈面前是冷静有耐心的,同辈中有亲和力,晚辈眼中踏实且让人省心,事实上分明软得不行,泪点极其诡异,看见狗狗赛跑冲刺时甩着舌头的努力模样都能掉眼泪。
今天被吓了一大跳,还疼,不哭就真的奇怪了。
他哭得令关郁有些不安,说话声音都有些变了,“疼吗?”
“不疼。”陈凫抽噎着,“哭、哭会儿就好。”
关郁也不坐着了,和他挤到一张病床,无奈地叹了口气。
“拿你怎么办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搂在怀里。
陈凫终于哭得更凶,这让关郁想起来一些其他的小朋友,跌倒时父母不管还能拍拍土站起来,如果要问他宝宝哪里疼或者说宝宝别哭了,肯定哭声震天,轻易都不会停的那种。
关郁本着求真原则说了句:“宝宝别哭了。”
陈凫停了几秒。
眼泪汹涌而出。
关郁:“还真是。”
他继续说:“你是不是长不大了?”
有关郁在,陈凫哭都不能专心,他嫌自己哭得丢人,强行止住,胸口塞得不行,止不住,哭完才算。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关郁拿着纸巾要给他擦,被陈凫全抢过去,转身自己擦去了。
“我就是……吓到了。”陈凫尽量平静地说着,“她、一上来就要同归于尽的架势,真是,不知道有什么仇。”
关郁:“许乐说她情况不太好,应该要手术。但即便手术也活不长,她得了癌症。”
“想到了。”陈凫说,“之前何皎皎就说过她有问题。”
关郁:“你们聊得还挺多?”
陈凫:“就是有次说了几句……”
关郁将话题带回去:“嗯,她可能太恨我,恨我爸,眼看着女儿永远进不了关家才这样。”
“还好没太伤到你。”陈凫说,“要是她带了个炸-弹过来……”他都不敢往下想。
关郁问:“那你是打算和我一起死吗?”
陈凫不经思索地点头,眼看着又要哭。
“我不问了。”关郁简直是服了这个哭包,立即闭上了嘴。
陈凫近距离看着关郁的脸,他认认真真说,“如果有那个机会,我是会和你一起死的,在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他本以为自己人生前二十几年黯淡无光,困在噩梦里出不去,直到终于找到了出口,见到了光亮,才知道人生如此可贵,就连感情都真挚可爱。他因此感受到盲目与胆怯、感受到欣喜与自卑,感受着人们的喜怒哀乐和奇怪的占有欲,明白真诚的力量,尝过欺骗的代价,到最后还发现自己确实没有长大过。尽管他思考那么多哲学问题,看过那么多书,在与人交往上实在是空白一片。
迟来的感情如溪流,到最后也轰轰烈烈,莫名有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奔向遥远的大江大河,他不能拿关郁与他人作比较,他甚至也清楚关郁并非十全十美,有缺点有不足,而当今天打火机“啪嗒”一声响起时,他还是不想让关郁受一丁点伤。和愧疚毫无关系,也并非补偿,时间不会消磨感情,反而让他看得更清。
不会后悔。
永远没办法后悔。
关郁问:“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烧傻了?”
“知道。”陈凫点点头。
关郁笑了一下。
“因为什么?”
陈凫冷静时还能思考,现在刚哭完,只能被关郁牵着鼻子走。他似乎知道关郁想听什么,故而也鼓足勇气说:“因为喜欢你。”
陈凫警告了自己可不能再没出息地哭了,抓住关郁的手,强行与他十指相扣。他要凶起来,要证明自己也是个男人,要提升自己的地位!要表白,被人拒绝也要洒脱,关郁说不行就再试试,被讨厌就等下再试试,虽然不知道要试到什么时候但基本决心还是要有的,如果实在不行,那也要洒脱地离开不能苦苦纠缠,丢了大老爷们儿的脸!
而关郁则凑近了他,亲吻他的额头。他闻着两个人身上烫伤膏的味道,又觉得自己这情况实在是有些惨了。但好在并无大碍,不然又该如何原谅自己。
随后,陈凫听到关郁清楚地说了一句,“那也巧了。”
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
☆、58
“不能吃辛辣刺激食物, 多喝蔬菜汁,食物上也不用过多注意,别弄个满汉全席似的一个劲儿补。室内要经常通风,保持空气清新,心情舒畅,别有太大压力,烟酒茶就别用了, 知道了吗?”
年纪稍长的护士多次嘱咐,才放病人离开,医院走廊内, 他们看见了端着水盆的何皎皎。
何皎皎见到关郁和陈凫,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走上前去,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这里并不适合什么兄妹谈心, 关郁说:“你告诉他了吗?”
“没、没有。”何皎皎摇头,她咬着下唇,说:“无论你是否追究她的责任……我也不会向那男人说的。”
关郁:“嗯。”
陈凫道:“你知道她不见了就给我打电话,是她向你提过吗?”
“不是的!”何皎皎摇头, “我也是猜的,还好……还好你们没事。”
这下陈凫也不说了。
“走吧。”关郁说。
他们绕过何皎皎,陈凫还是站住了,回头看着她, 说:“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何皎皎转过身,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这事儿也是难办。”许乐是来接他们的,三人一起进了电梯,他才说:“要告她吗?”
“都交给警方处理了。”关郁也有些烦,“早晚家里会知道,肯定又要闹。”
“回去住吧。”许乐说,“再在公司或者你公寓住,也不让人放心。”
“嗯。”关郁想了想:“回家。”
上了车,许乐就说:“我先给陈凫送回去。”
陈凫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和关郁握在了一起,他是有些舍不得,但如果关郁在家休养也更让人放心。关郁说:“说什么呢?一起回去。”
“……”许乐道:“行,我也一点不意外,凫啊,就凭你昨天那英勇一脚,我就认下你这个弟弟了,以前都是哥哥不对。”
关郁:“再胡说一个?”
许乐彻底陷入委屈状态,“看到没有,现在说都不能说了。”
陈凫也笑了起来,“没觉得乐哥不对。”甚至完全能理解他的敌意。
许乐在冷战那段时间其实也没做什么,没有明显针对,也不过分,冷处理而已,他是怕自己把人欺负了反倒促进他们和好。不过这下好了,逃避也是没用的,这没有他在中间惹事,两个人还是好了,从关郁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他认识关郁这么久,完全了解他内心的闷骚。
估计可给他爽死了,啧,啧啧啧啧啧啧。
关郁:“想下蛋就出去下呢?”
许乐:“来来来,那少爷您自己开车?”
关郁:“对不起,你开吧。”
陈凫听着他们斗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关郁也没分开多久……
看见儿子突然回来,关母还有些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问,脸色都变了,捂着胸口半天没缓过来,吓得家中阿姨直给医生打电话。
“没事了没事了。”关母看着陈凫说:“凫凫我不方便。”
她又看向关郁说:“你跟我过来。”
意识到亲妈要干什么的关郁:“……我你也不方便啊。”
“有什么不方便的!”关母:“我看看你伤到哪了怎么了!”
关郁:“……”
许乐在旁边道:“姨您别着急,医生都看过了真没事儿,说养着就好了。当时他离得远,上身一点伤没有。”
关母:“那下半身呢?!”
“……”许乐:“也没有也没有。”
在双重劝说下,关母也作罢,她拿出手机冷静地给关复鸿打了电话,让他现在立即回来一趟,电话中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关母道:“如果你不想过了,可以不回。”
关郁给许乐使了眼色,让他留在这,以为有小辈在,不会闹起来。事实上,关母见到匆匆赶回来的关复鸿时还是很冷静的,她只是让他和自己上了楼。
半天后,她自己下来了,要给关郁和陈凫做午饭。
陈凫战战兢兢,嗅到了诡异气息,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接下来就是在专人照料下的休养……陈凫实在是不适应这种要干什么旁边都有人立即出现询问他情况的日子,忍不住了,和关郁商量说,自己能不能先回公司住。
关郁笑了一声,“天真。”
陈凫:“你不会在想和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关郁:“是的,我确实如此想。”
“我太不习惯了。”陈凫见周围没人注意,凑近了说:“不让我回去我可能要哭哎。”
“这给你出息的。”关郁看着看着,咳了一声,“你还能怎么威胁我?”
“不能了。”陈凫苦着一张脸,实在束手无策。
他们正在家里看电影,周围终于没人跟着,关郁一低头,吻住了陈凫的唇。
陈凫:“??!”
这亲吻漫长而亲昵,甚至让陈凫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关郁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很多话不必用言语表达,两个人彼此清楚。心跳的声音昭示一切,直到许久后,他们嘴唇分开,陈凫说:“你……那个……你是……原谅我了吗?”
关郁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
本来就谈不上原谅与否,他也要很努力才能收敛情绪,忍住冲动,他想如果陈凫还是以前冷战时那样子,那他说不定要先憋变态。可是这些怎么能让陈凫知道呢?关郁望着他期待神色,只能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世界炸成烟花,五光十色,一点点闪烁。陈凫从未有一刻如此高兴过,开心得只想抱住关郁,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他是觉得万分值得。
已经够了。
*
没过多久,搬家公司来到家里,关母对关郁说:“如果你有要搬走的东西,让阿姨帮忙打包。儿子,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