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爱我的钱(44)
陈凫想想也笑了,他说,“就算了吧。”
冬天不知不觉到了,关郁能忍,陈凫更能。两个人该工作工作,该玩就玩,也是过了这么久了。项目方面,开始走宣发流程,许乐先利用刘欧原“金牌策划”的名头开始造势,吸引了部分关注后在平台发了游戏预约。PV做好,立绘放了上去,游戏介绍、玩法都写好,剩下要交给玩家做判断。
☆、49
“多少了?”
“三万。”
“多少了?”
“三万。”
“多少了……”
自从游戏放上了平台后, 办公室内时不时就响起人们的询问声,问预约人数多少。
有《夜雨江湖》珠玉在前,玩家虽然对刘欧原抱有期待,但又担心他没办法超越前作。而新游戏《家族觉醒》的PV画面精致,画风奇特,配上恰到好处的bgm,俨然与电影片花媲美, 有人评论说是不是制作组花了大钱搞宣传片,怕是以后要用脚做游戏。
下面刘欧原开着自己的号回复:“不可能。”
鸡血打了没多久,众人又陷入一阵焦虑。游戏制作紧锣密鼓, 问题增多,刘欧原打算改的部分也越来越多,技术层面无法实现,为了寻找合理的解决办法, 刘欧原打算去乡下散散心。
关郁在会上提议:“周末团建?”
能在这工作的基本都很宅,两个程序大哥一周回两次家, 杜风这种单身狗丢了都没人报警,苦肉包一个人能和自己玩得很好,叶梅梅对待游戏策划如对初恋,痴心不悔, 就连新来的向晚舟都只沉迷编曲和恐怖片。
——所以团建是基本不可能的,培养团队协作能力在工作中培养,搞那些沙雕活动,简直无聊。
但由于关郁发言很少, 又是公司一把手,同事们听他说话基本不会有意见,还要纷纷鼓掌,一个个露出心生向往的神情,称赞他们关总这主意出的真得好。
关郁:“…………………”
掌声消失,关郁问:“所以大家有什么意见吗?都能去?”
向晚舟伸了下手说,“去两天吗?周日我和凫哥约了看电影……”
关郁默默看向陈凫。
陈凫被他的目光扫得一惊,补充道:“《神秘入侵》国内首映,据说挺好看的……”
关郁:“两天。”
向晚舟:“那行,凫哥,我们晚一天去看吧。”
陈凫:“……哦好。”
刘欧原本来想找个乡下散心,没想到关郁非要跟着他一起团建,这让他以为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
但没办法,摆脱不了这群崽子们,刘欧原认了。
周六上午,大巴车把全员接好,雄赳赳驶向乡下。
“你们带这么多箱子干什么?”刘欧原无法理解,“我们又不是去度假。”
叶梅梅带了一个巨大行李箱,首当其冲,受到刘欧原质问。
“衣服,四件套,洗护用品,雨伞充电器药和火锅底料……”叶梅梅数了下自己箱子里的东西,最后放弃了,她说,“万一能用上呢?”
刘欧原:“用不上。”
苦肉包知道今天要出发,提前一天烤了许多小零食、鸡肉条、牛肉干、小蛋糕……上车后就开始发吃的。发到陈凫时,她轻轻叫了声,“凫凫?”
陈凫正戴着熊猫眼罩,盖着个衣服睡觉,还没睡着,推上了眼罩接过苦肉包手中的一众零食袋,道谢。
昨天晚上他睡不着,和小时候一样,知道第二天春游就莫名其妙的兴奋——哪怕是去乡下。于是他就和向晚舟一起看了剧,恐怖题材,连着看了三集,留下不少谜团没解开,做梦都是剧里画面。
彻底没法睡了,陈凫有些饿,打开了鸡肉条包装。
他旁边坐着向晚舟,一边看窗外景色,一边说:“我记得有个片子讲过一群人去乡下住,结果接连不断出事,那片子上映了几天就被禁了,因为一个人在看电影时吓得心脏病发,死了,凫哥你听过吗?”
“嗯。”陈凫说,“叫《探亲》。”
向晚舟:“你想看吗?我之前存了……”
陈凫认真地问:“你是真的害怕吗?”
向晚舟:“我想挑战自己。”
陈凫:“行吧,加油。”
他拍了张向晚舟正脸,拿去给谢启闲调查,发现向晚舟背景干净,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家中两个孩子,一对姐弟,向晚舟的姐姐因病住在疗养院。看起来他与姐姐的关系不太好,也或者是在外赚钱给姐姐治病,陈凫不确定。
如果向晚舟要钱,何必找自己呢?陈凫心想自己就长着一张穷脸,不过……他在关郁那赚的钱足够他花好一阵子。
但他还没动过那些钱。
大巴车开到没有路的地方,把他们放下,司机并不参与团建,要去镇上休息,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再来接。这是一个没住几户人家的地方,刘欧原一个朋友的亲戚住在这,他说好会带人来住一晚。沿着小溪,一群人向前走,偶尔路过一群大白鹅,嘎嘎追着他们跑。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叶梅梅哭着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虽然有杜风帮忙搬,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带的东西也就火锅底料有用。”杜风说,“正好饿了,一会儿吃火锅吧。”
他们走了能有一千米,终于看见了一间较大的房子,看起来像刚装修的,院门口有一个老人在等,见了人来,笑眯眯地,“是小刘吧?来,快进来。”
众人先放了行李,屋里烧着火炕,没热乎多久,刘欧原出去爬山,让他们吃饭也不用等自己,其他人也没事做,这里连网都没有,陈凫到院子里看动物。鸡在地上走,几只猪围在一起取暖,羊在吃草,被拴住的狼狗刚才叫了很长时间,此时正躺在窝上,陈凫过去朝它伸手,突然胳膊被人拽住往后拖去。
“你碰它干什么?”关郁脸上怒气未消,“不招猫逗狗就难受?”
他们好久没这样说过话,气氛有一瞬间尴尬,陈凫咳了咳说:“小时候我家里也养狗,它和我以前那只好像。”
关郁松开了他,手插进裤兜,朝狗窝方向道:“去摸吧,摸,等你呢。”
狼狗坐在地上龇牙咧嘴,警惕地看着陈凫,喉咙里发出声音。
陈凫说:“不了不了,我去看看鹅。”
院门口就是小溪,鹅出去遛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陈凫沿着小溪走,偶尔看见漂亮的石头就蹲下来捡,关郁一直跟在他后面。
小溪向前流动不停,潺潺水声令人感到平静,陈凫想起他和关郁潜水的那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陈凫觉察到自己的选择有些不对劲,也许和关郁在一起并不能令他减少负罪感。他开始恐惧,经常想如果关郁知道了自己在骗他会怎么办,愧疚和不安占据了他,正因为关郁是个好人且对他很好,这让他倍感压力。
在水下,陈凫看见了很多鱼,想要成为鱼群中的一员,总感觉这样就能不再烦恼。可当他看见关郁,又有种找到同类的熟悉感,忍不住想要比手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签合同,陈凫虽然出身平凡,骨子里却有种清高,他从不认为有人生来高人一等,国王与乞丐都是人类,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
他自己胡编乱造的手势,想要表达“今天也要好好喜欢你”,不管关郁是不是能听懂,最后他也没说出口。
陈凫在设计游戏剧情时埋下无数彩蛋,其中一条是关于永不说出口的爱,达成条件极难,他有份私心在里面,想要在游戏上线后第一个去做这任务,这是无趣人生中能找寻到的为数不多的浪漫。
当然这些都是深夜时的胡思乱想,每到夜里独自一人,难免脆弱那么一段时间,到了白天,人人又是一条好汉。
关郁突然出声,他问:“游戏做完你打算干什么?”
陈凫说:“如果可以,想做新的游戏……”
关郁:“为什么不可以?”
关郁擅长明知故问,非要让他说明白不可,陈凫说:“怕你越看我越不顺眼。”
“想多了。”关郁冷冷道。
“好的。”陈凫说完又笑了起来,他说,“一开始我是真的害怕,特想辞职不干,没想到关总大人大量,也不追究我责任,过去了就过去了。”
时间让人冷静,使感情沉淀,有人忘得快,有人忘得慢,关郁觉得,陈凫就是没心没肺这一款,他骂过,也发过火,却对他束手无策,养不熟,关键时刻还要咬自己一口,哪疼咬哪,一咬一个准,不偏不倚。
没良心罢了。
“不然呢?”关郁反问:“是辞了你后打你一顿还是上法院告你?你以为我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哇。”陈凫语气轻松,在小溪上跨来跨去,他说:“我也不是你,再说,我这么可爱一个人,谁能舍得打呢?”
关郁看他蹦着,站在原地,似乎是咬着牙说的,“你可真是可爱死了。”
“嘿嘿。”陈凫对关郁露出笑脸时,关郁撇过头往回看。
陈凫若无其事地收回笑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许乐在后面撵鹅,吱哇乱叫,仿佛智障,关郁回头说,“有个跟你一样的。”
陈凫也回头看,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关郁没动,他看了眼手表,说:“回去了,吃饭。”
“我不饿。”陈凫从兜里掏出一袋牛肉干晃了晃,“我吃这个,我想去前面看看,不然白走这么远了。”
陈凫还不知道这条小溪流向哪儿,不想半途而废。
关郁见他态度如此冷淡,便道:“你玩吧。”回头找许乐和鹅。
主人家知道有客人来,儿孙特地去了外面住,家里剩下老人,姓吴,大家喊她吴奶奶。刘欧原给了朋友一笔钱,让他交给亲戚。朋友也让人拉了一车肉和菜过来。
吴奶奶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诚如杜风所说,叶梅梅带的火锅底料派上了用场。
关郁和许乐回去时,几个人已经准备好了火锅,刘欧原在院子里抽烟,他说,“咱们来的不巧,一会儿吃完饭一起出去,别单独行动。”
“怎么个情况?”许乐刚走没多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欧原说:“刚才上山碰见一疯子,拿石头扔我,回来和老太太一说,她说是东边那家的儿子,打工时不知道因为什么疯了,回来就这样,平常都拴着,但有时他就自己跑出去,四处骂人打人,看见生人就更凶,但人多了就还好,没什么事儿。”
“啊,挺可怜的……”许乐说着往里走,“走时去那家看看,要是困难了就帮一把,碰上也是缘分。”
刘欧原掐灭了烟头,踩了几脚,踢进一旁簸箕里说,“吃饭去吧。”
房子是装修后的,外面贴了砖,屋内也十分干净,一群人忙着端菜,要在炕上吃火锅,白酒已经烫上了,苦肉包在炕边上睡了过去,叶梅梅看着她说,“睡得也太不是时候。”
“我还以为刘哥带我们来扒苞米呢。”杜风已经坐在炕上等着了,摩拳擦掌,等火锅煮开。
“现在这时候哪有苞米可扒。”一旁工程师大哥范离道:“一看你就是个城里孩子。”
人们热闹聊着天,只见关郁突然向外走,有人问他去哪儿,他回头说:“你们先吃。”随后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