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爱我的钱(40)
没人跟过来,许乐在不远处守着,也拦着要过去的唐意映说,“没事儿,不会把他怎么样。”
角落有个沙发,关郁顺手把陈凫甩在那里,深呼吸了几次,再没忍住,抓住他的头发向后强迫他抬头看自己。
他红着眼睛问:“你是不是根本就没长心啊?啊?陈凫?”
☆、44
“我长心了。”陈凫说。
关郁笑了起来。
他之前发过誓, 再信陈凫一次是狗。陈凫指责他对狗都比对自己好,现在说起来两个人好像没什么差别,都成了狗字辈。
“又找机会吵架,又主动和好,你这服务挺周全的啊,跟我俩在这搞真人恋爱体验,让我实实在在体会到人间的喜怒哀乐呗?”关郁质问道。
陈凫差点被他这用词逗笑, 他说,“不是,我……”
越描越黑, 陈凫只能道:“我昨天是喝多了才说那些话,你先放开我。”
关郁:“放开你?我不打你一顿都是我脾气好,知道吗?”
陈凫:“我知道,关总大人大量, 肯定不会和我这种小人计较。”
关郁仔细地看了看陈凫,另一只手摸他的脸。他说:“这就是你本来模样吧?以前装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一离开我就原形毕露了?”
此时的陈凫显得有些玩世不恭,脾气也长了不少,就连说话态度都变了。先前的小心翼翼全然不见,关郁觉得他性子软绵绵, 希望他学着强硬些,现在看来,陈凫身上长着刺,根本不用他担心。
“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真实的。”被关郁抓着头发到底不好受, 陈凫伸手拽住他手腕,硬生生往下薅,关郁下意识松开手,他问:“好你说,你什么是真的?”
陈凫说:“至少我全身上下都是真的,没整过。”
关郁:“除了这个?”
陈凫:“我们还是摊开说吧,关总,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用了心的,现在分开了,就好聚好散吧,你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打我一顿也成,要么就辞退我。”
关郁都被他这种不要脸的流氓精神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要么忍,要么让他滚。
“你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吗?”关郁认真问。
陈凫小声提醒:“故意伤害、非法拘谨他人、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犯法的。”
关郁:“你骗我钱这件事呢!”
陈凫无辜地看着他,“你非要给我的。”
“好,好得很。”关郁笑着,陈凫堵回了他所有的话,他手指摩擦过陈凫的嘴唇,“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嘴有这么多的用处。”
陈凫伸出舌尖舔嘴唇,触碰到关郁的手,他飞速收回,抬头望着关郁说:“是有很多用处啊,你不都知道吗?”
关郁嫌恶地抽回手,还甩了两下,“不要脸。”
陈凫:“从我在那张纸上签下名字那刻起,我就告诉自己这张脸不能要了,本来么,一边拿着钱一边立贞洁牌坊,你也不能满意啊。”
关郁无言以对。
他们是有一个不单纯的开始,可到后来,他以为他们是正经恋爱,陈凫仍旧把这段关系定义为交易。
“你看得很清楚。”关郁说,“别说你用了心,这几个字让我恶心。”
陈凫心想那干脆就恶心到底吧。
他在关郁心底的形象已经这样了,相信他再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看法,没办法变得更糟。陈凫说:“我一开始奔着钱,是真的,之前吵架时说这种话是想让你以为我故意气你的。我和启闲是朋友,和有钱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买买买,到处玩,也以为自己有钱,其实没有。所以我想找点来钱快的活儿,当时听人说许乐花钱大方,所以……想办法去会所认识了周老板,没想到后来遇见了你。”
“你还把主意打到许乐头上?”关郁愤怒道:“你不知道他喜欢女的?”
陈凫无所谓笑笑说:“试试嘛。”
关郁:“刮目相看。”
陈凫说:“谢谢夸奖。”
关郁手却在抖。
这是他听过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是,他是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年轻男女,因为圈子不同,想要向上爬,通过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得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陈凫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还是他自负,相信自己从不会看走眼,毕竟也见过很多CEO,能在短时间内判断出他们值不值得投,看人准是关郁的招牌,现在这块招牌就彻底被陈凫给踹扁了。
他现在还能问什么呢?问陈凫是不是喜欢自己,感情是不是真的,问了就是自取其辱。也许陈凫正在和他的伙伴们分享他的光荣事迹,怎么用手段赢得自己信任,也许是因为他和谢启闲关系好,谢家与关家向来不对付,于是有了这出“美男计”,罢了,关郁知道自己应该离陈凫远点,免得收不住报复心,把陈凫打压到底。但他更想要解决问题,在哪儿栽了跟头,反复过,直到对此免疫,再也不会栽倒。
没有什么感情是收不回的。面对它,战胜它,他日对它毫无感觉,它摆在面前也不想要,便是胜利。
“好自为之。”关郁居高临下看了陈凫一眼,激烈情绪外露,现在正逐渐平静,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他想,他还不会为陈凫失控。
“我会的。”陈凫说,在关郁转身的一瞬间,他低下头,低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关郁停顿了两秒,走了。
没过多久,有人坐在陈凫身边,语气带着些不满,“别告诉我他就是你找的傻大款。”
碰都碰上了,在谢启闲面前,陈凫没有过多秘密,除却那一件。
他点点头,“是他,长得还挺好看吧?”
谢启闲:“旁边嘴贱的那个看着眼熟。”
陈凫:“他叫许乐。”
谢启闲:“哦,许家那个不成器的花心公子。”
见陈凫没反应,谢启闲问:“那傻大款呢?看着挺精明的,一身资本主义气息。”
“关郁。”陈凫说。
“关氏的人?”
陈凫点头。
谢启闲说:“难怪,他和他大哥一点不像。”
陈凫本来想说他像关夫人,想想算了,没意思。他问:“柳医生还在这儿吗?我想去看看。”
“看他有什么用啊。”谢启闲说,“你什么也不说,他也帮不了你。”
“……我不能相信他。”
陈凫望着前方各色的灯,浮光跃于眼前,他仔细想了下说,“其实我也不能相信自己。”
他对过去守口如瓶,就连早就认识他的谢启闲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他猜想事关童年阴影,可什么样的打击能影响得这样深远?他也不敢直接问,怕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都是现代人了,陈凫年纪也不小,非要选大款忽悠就由着他去,万一这条路走通了呢?
“那你自己想通了没有?”谢启闲问。
陈凫想想笑了,“如果我说,旧问题没解决,新问题又出现了呢?是不是显得自己特别蠢,自己给自己制造障碍。”
“是。”谢启闲点点头:“那你就是真几把蠢了。”
陈凫:“那我可能是蠢吧。”
手机振了下,是陈廷卿发的短信。
“宝宝,我回去了,几日后降温,注意照顾自己。暑假你说忙,寒假能否回家?你妈妈很想你。”
陈凫收到他短信,会立即回复,以免心里再装着这件事。
他问:“你最近忙吗?”
陈廷卿:“是有几个讲座要去,明日飞机。”
陈凫:“好的,会回家,祝平安。”
他放下手机,突然感到一丝久违的轻松,谢启闲刚才瞥了眼手机,现在才问:“陈叔?”
“是啊。”陈凫说:“昨天来找我,见了一面。”
“几年没见,前几天在网上搜了下他照片,还是那么年轻,逆生长似的。他是不是研究出了什么不老秘方?你别瞒着我啊。”谢启闲没佩服过谁,但真是羡慕陈凫父亲,四十多岁人跟三十似的,还越来越显年轻,他都不好意思叫叔。
陈凫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研究方向,但肯定和不老药驻颜丹之类的无关,知道谢启闲故意逗自己,他也捧场地笑着说:“要是他真的研究出来了,我就把不老药往外卖,像咱俩这关系,怎么也得给你打个九点九折。”
“你可真好意思啊!”谢启闲笑着骂了一句,二人相处如常。
第二天早,陈凫照旧去上班,刘欧原见到他时还有些意外,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办公室内,刘欧原感叹:“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呢,等等,不是来收拾东西的吧?”
“我这一堆活儿没干完怎么可能辞职呢?”陈凫说:“除非你辞退我。”
“行,挺好。”刘欧原满意地点点头。
团队到了这一步,一个人都不能少,如果有人中途退出,只会令人遗憾。
他让陈凫回座位干活,随后接到关郁电话。
“今天请假。”关郁在那边说:“明天出差,这周不去了。”
刘欧原:“您老人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都多余一提。”
关郁:“告诉你一声,免得太想我。”
刘欧原:“现在不想啦!陈凫回来上班了,不过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的啊?今天他来你就不来了,以后你们是不是不能同时出现了?”
关郁顿了顿:“没有的事儿,挂了。”
干了一天活,到了下班时间,陈凫问:“都不走吗?”
“不不不。”
“等吃饭。”
“今天通宵,通宵让我快乐!”
同事们七嘴八舌,陈凫关了电脑站起来,“好吧,我有事先走了,拜拜。”
他为满屋战友打气,随后找到还没走的刘欧原,要申请在这住宿。
“住这?”刘欧原想了下,“楼上是有空卧室……你决定好了?”
“好了,学校宿舍太远,我现在也没地方住。”租房和住在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陈凫早就想试试下楼就吃饭,吃完就工作的生活。
“那行,我和刘姨说一声,让她收拾下。”刘欧原答应得干脆,“就是剩的房间都小,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要不你和杜风说一下你俩住一间?”
“不用了,有张床就行。”陈凫笑着说。
刘欧原:“今晚就住?”
陈凫:“明天,今天打算回趟家。”
☆、45
上一次回家, 还是十个月以前。陈凫走到自家小区,看着隔壁院子装扮一新,突然有些质疑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确。陌生感扑面而来,他确认了门牌号,才走上台阶按门铃。
过了会儿,门便直接开了,披着披肩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 可以看出她是精心装扮过的,只是脸色苍白,涂抹了口红的嘴唇有些突兀。她愣了愣, 说:“宝宝,你回来了。”
“……妈。”
陈凫见她又瘦了,身体仿佛单薄一片。与前些日子见过的关母相比,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状态。陈凫轻叹了口气, 进了家门。
“最近没好好吃饭吗?”陈凫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为什么不能照顾好自己?”
“……”兰婉芝笑了笑, 拉着陈凫的手坐在沙发上,道:“好好吃了,倒是你,我看着又瘦了, 是不是写论文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