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你崩人设啦(49)
时城进厨房,拉上门。
夏清偷偷坐起身来,探着脑袋凝望。时城太高了,显得窄小的厨房空间愈发逼仄。他戴上围裙,洗菜、切菜,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两人初识之时,夏清已经成年,而时城距离十八岁还有几个月的时间。那时候,他就已经很高了,常年从事体力劳动,即便是少年人的身材也足够强壮。但还是不同,夏清用目光细细地描绘,现在站在厨房里的,完完全全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背影。
时城动作很快,他还来不及感慨太多,那边就做好端出来了。
宵夜时间,不适合太油腻,他炒了个鸡蛋,拌了盘蒜泥黄瓜,主食是很多南瓜的南瓜粥。
时城摘下围裙,搭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闷头吃了起来。
夏清等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坐下,拿起筷子,不客气地享用他那份。
南瓜粥,是他喜欢的。
拌黄瓜,蒜泥减半,夏清口味清淡。
鸡蛋,大概是普通人家餐桌上最常见的营养食材。
夏清吃了两口,撂下餐具,他有点吃不下。
当年,其实每天的宵夜都是时城动手准备的,李春梅的手指变形,很早已经做不了家务。他吃了很久,才偶然知晓。
在旁观者的眼中,时城沉默寡言,浑身包裹着令人不敢靠近的冷戾。只有夏清比谁都清楚,他独享过冷酷少年不为人知的温柔。一旦拥有,经年难忘。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时城今晚做的这些,目的绝不是令他怀旧,他没那份缱绻的心思。
断头饭?夏清没胃口了。
时城见他不吃,也不干涉,反正做的不多,他一个人就都解决了。
两个人对面而坐,时城十分罕见地先起了聊天的话头。
“案子还顺利吗?”
“还行吧,”夏清垂着目光,盯着面前的碗,“这种案子,很多东西界定标准模糊,又涉及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比我预计的困难一些。”
“证人的安全有保障吗?”时城重复了昨晚的问题。
夏清笑了笑,“现在恐怕是最安全的阶段,没人会在这时候跳出来画蛇添足。”
“夏清……”时城叫了他的名字。
“我最近挺闲的,”夏清抢先答话,“该提交的,该问话的我都说过了,等通知出庭就行了。公司一直是周红打理的,你记得吧,咱们班的班长,特热心能忙活的一个人。她高考没发挥好,都怪高珩那个傻瓜。她念的两年制大专,刚毕业就被我从老家挖过来,我真是捡到宝了,什么都不用操心。”
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今天下午,我还陪吴臻,就是我爸后来娶的妻子,去参加了她喜欢的歌手的见面会。我发现,虽然我们就差了十来岁,还是有代沟。她听过的歌,我都不熟悉。不过,她怀孕八个多月快生了,我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夏清絮絮叨叨,不愿意停下,“我还没近距离接触过那么小的孩子呢,应该会挺好玩的吧?”
他咬着下唇,拼命延续着话题,“我买了好多婴儿用的东西,都是在网上看论坛推荐的,也不知道实不实用。”
“接下来,估计我有好长一段空闲时间……”
“要不是需要随时配合调查,我早出去旅行了。”
“哦,不行,我起码得等到吴臻生了,看看是弟弟还是妹妹再说。”
“你说小孩子是不是长得特别快啊,那天你跟我说,时果上二年级了。”
“……”
他口干舌燥,终于无话可说。
“我送你回去吧。”
“……哦。”
“你检查一下,不要落下什么东西。”时城提醒他。
夏清像被打了一巴掌,“你以为我故意的,是吗?”
时城答非所问,“你的东西太贵重了。”
“时城,”夏清终于抬起头,与时城对视,心口一直窝着的火苗蹿了出来,“你就这点出息是吗?高三的时候,你比现在过得窘迫,比现在穷吧?那时候都敢做的事,现在为什么不敢?十八岁的你,会说出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话吗?”
时城先一步错开目光,“那时候不懂事。”
“你所谓的懂事就是对自己撒谎?”
时城嘴硬,“我没有。”
夏清猛地站起来,“你喜欢的女人呢?你要负的责任呢?你说好的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呢?”
时城咬牙,“与你无关。”
“哈,哈,哈哈……”夏清真是昏了头,怎么忘了,这人全身上下嘴最硬。他火冒三丈,在自己口不择言说出针锋相对的话之前,冲出门口。
他刚走了没几步,时城追了上来。
夏清别扭地放慢脚步,时城走到他身侧,把他的背包递了过来,“东西我装在里边了。”
夏清一把扯过来,眼神像要杀人。
他穿着一次性的拖鞋,磕磕绊绊。时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他塞了进去。
夏清咬牙切齿,一眼都没有回头看。他下车,径直把背包塞到小区门口的垃圾箱。觉得不解气,又把脚上的拖鞋也脱下来塞进去。一路穿着袜子进了小区,看得保安一头雾水。
夏清进门,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个透心凉,却压不住心火。他鬼使神差地又走到窗前,视死如归地望下去,在树木掩映的角落里捕捉到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时,他一点也没有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前一日的不欢而散令时城十分笃定,夏清应该不会再出现。以至于,当他从学校把时果接回来过周末,一起去了趟超市又吃了顿火锅,然后在家门口又双叒叕捡到人的时候,他面上的表情就快要绷不住了。
时果倒是很淡定,“找你的?”
时城没回答。
时果又转向夏清,“你找时城吗?”
夏清大大方方点头,“你是时果吧,我是你哥的同学。”
“你好,”时果尽显主人风范,掏出自己兜里的钥匙开门,“进来吧。”
那俩人已经进屋半天了,时城避无可避,踏进半步,听到时果说,“你这人也真是的,来人家家里做客怎么空着手,怪没礼貌的。”
“时果。”他叫了一声,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说的不对吗?”时果一本正经,“这是林敏教我的。”他刻意加重了咬字,随即盯着夏清瞧。
可惜,他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窘迫。
“你说的对,”夏清诚恳地点头,说话的语气也很郑重,并没有把他当做不懂事的孩子,“是我疏忽了,我下一次会补上。”
时果故作成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他刚要再说点什么,时城打断,“时果,你先去洗漱睡觉吧。”
孩子张了张嘴,又合上。他虽然平时跟时城讲话有时候没大没小的,但实际上,他打心底里还是惧怕时城的。时城小时候打过他,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会让他记忆深刻,犯过的错绝不敢再犯。所以,大一点之后,如果察觉时城是真的生气了,那么时果会立刻听话。
他不情不愿地道,“好吧,你们慢慢聊。”
时城的电话响了,他不打算接,但瞥了一眼屏幕,是老板打来的,不能不接。
“哥,你先接电话吧,我帮你照顾客人。”时果去而复返,乖巧道。
时城给了他一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时果小狗似地点头。
“你先坐一会儿。”时城无奈地对夏清交代一句,走到阳台那边接电话去了。
时果说到做到,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递给夏清。
“谢谢。”夏清握在手里,“我叫夏清,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夏,清……”时果试着叫了一下。
“嗯。”
“你怎么会是我哥的同学呢?”时果歪着脑袋好奇,夏清一看就不是小地方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