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就不能纯爱了?(97)
过完年他们就出发来这边度假了, 这几天钟渝看起来很放松,心情也不错,应该暂时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吧?
他以前一直认为男人就该硬气, 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 最是厌烦那些哭哭啼啼的男人,可那晚钟渝滚烫的泪水, 差点灼伤了他。
或许正是因为钟渝坚强, 他的眼泪才令人措手不及, 也更让他心疼。
钟渝的睡颜很沉静,贺云承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拿起手持摄像机,对准了钟渝。
刚开始拍摄,钟渝便若有所感地蹙了蹙眉,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贺云承在拍他,立马抬手挡住镜头,刚睡醒的声音微哑又含糊:“你又在拍什么?”
“拍你啊。”贺云承笑着说,“别挡,那么好看的。”
钟渝不让他拍,伸手去抢摄像机。
这几天贺云承老是拍拍拍,吃饭拍、睡觉拍、游泳拍,刷牙洗脸也要拍……要不是钟渝不愿意,连他们亲密都想拍。
贺云承往后退开,抬手举高,没让钟渝抢到。
他就是想记录下两个人共同度过的时光,以后时不时还能翻出来回味,说不定等他们老了,还能一起看着视频回忆往昔。
他们在海岛待了段时间,开学前飞回了京城。
开学意味着忙碌的开始,这学期对钟渝来说非常重要,他必须在大三结束前修完大四的课程,才能赶上申请提前毕业。
钟渝在他们这一届,一直是个特例,光看考试成绩这一项,他从大一起就名列前茅,几乎每次都是专业第一。且他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按部就班地学习,而是赶在所有人面前,让自己的大学生涯提前进入了收尾阶段。
通常来说提前选修课程需要向系里申请,系主任同意后才会开放选课权限,并且就算选上了课,也难免会遇到个别课程时间冲突。但因为他各方面都很优秀,系里的老师都对他相对宽容,只要他说明情况,按时且优秀地完成作业,就不扣他的平时分。
系主任钟渝很熟悉,就是他的指导老师李舸,这学期起他进入课题组后,李教授私下里跟他沟通过,问他有没有读研的想法。
钟渝如实说有,李教授又问他有没有倾向的导师,话里话外暗示钟渝——如果有读研意向,可以选择他作为自己的导师。
这其实相当于李教授对他抛来了橄榄枝,毕竟无论钟渝是要保研还是考研,如果有老师对他青眼有加,那必定事半功倍。
钟渝没有立刻回复,说还要再考虑,世事瞬息万变,有时候太早做决定并不是件好事。
天气逐渐暖和,4月份校园里的樱花都开了,粉白花瓣随风飞舞,落在钟渝笔挺的西服上。
这周来了个剑桥建筑院的交流团,带队的是一位在剑桥执教、且在业内十分有名的建筑师兼教授,同时也是建筑领域最高荣誉——“普利兹克奖”的获得者。而钟渝作为优秀学生,又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被选中参与接待与交流。
一行人参观了T大的建筑馆,钟渝还有幸向他们展示自己的作品,详细介绍完后,那位教授对他的作品大加赞赏,夸他非常有潜力,还邀请他有机会的话可以参加剑桥的夏令营。
交流团里有个褐发棕瞳的青年,名叫Max,跟钟渝聊得很投机,临走前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校特等奖学金公布候选人名单,钟渝成功入围,排在第一位。学校为了宣传,给每位候选人都制作了海报展板,摆在校园里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海报上会详细列举他们的成绩排名、获得过的奖项,以及参与过的项目等等。
钟渝的简历很硬,每一项都无可挑剔,换句话说就是优秀得很拔尖,无论是他的同学,还是宋明璟等人,都认为他一定能毫无悬念地入选。
距离答辩还有不到一周,钟渝在图书馆里待了一天,做答辩要用的PPT,以及为即将撰写的论文做准备。
之前参加了霍普杯后,他有了些新的想法与体会,前段时间与剑桥的教授学生交流完,想法逐渐成型,目光也不再局限于国内,该往外看一看了。
外文文献涉及了大量的专业术语及名词,读起来晦涩难懂,他看了一下午,只觉头昏脑涨。
他摘下眼镜,仰起头揉了揉眉心,腹内空虚,应该到饭点了。
一看时间,下午6点半了。
钟渝简单地收拾了下桌面,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在起身时,对面的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钟渝下意识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衣着,并没有异样。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去食堂吃饭。
走在路上的时候,那种怪异感更强烈了,路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看他,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他不明所以地看过去,那些人接触到他目光,又立马转开了视线。
不对劲。
钟渝心里莫名涌上股不详的预感,这段时间特奖评选宣传得如火如荼,他的大幅海报就摆在路边,别人认出他并不奇怪,但也不该是这样的目光与态度。
就好像,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唾弃、戳着脊梁骨指点批判……
忽然,手机接连震动。
钟渝眼皮跟着一跳,打开微信,杜少恒给他发了消息,是几张照片。
有他凌晨从酒吧出来,也有他从豪车上下来……看角度,都是偷拍的。
杜少恒:渝,照片里是你吗?
是我。
钟渝心想。
酒吧的是他以前兼职调酒师,豪车……是手术完那段时间,贺云承送他去学校。
心脏不断地下沉,他努力保持冷静,问杜少恒在哪看到的?
杜少恒:群里。
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又回:你去看咱院大群,有人在造你的谣。
钟渝很少看群消息,又嫌那些人吵闹,早就设置了消息不提醒。
此时群消息早已99+,他点进去,手指滑动屏幕,一目十行地往上翻,越看越心惊。
“吃了个大瓜,听说这次特奖的候选人里,有个夜店咖,还被包养了,真的假的?”
“真的!照片都在各个群里传开了,上面就有,自己翻翻聊天记录。”
“诶!这不是咱院那位草吗?”
“啊?怎么会是他!他平时看起来挺冷淡的啊,长得帅还卷王,有点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装得再好,谁知道私底下怎么样?”
“等下,虽然没拍全,但是车里露出来的那只手,是男人的吧?”
“卧槽!”
“他长这样,某些特殊癖好的老男人就喜欢这款吧,能开这种档次的车,说不定又是哪位干爹。”
“阴谋论一下,你们说他能拿那些奖,会不会跟这位大佬有关系?”
“本来觉得他挺帅的,结果是gay啊,还卖屁丨股,可惜了……”
……
看到这里,钟渝呼吸急促,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消息还在不断地刷新,但他不想再继续看了。
早在当初,他就预想过会有不好的后果,没想到还是以他最不希望的方式,在他最受人瞩目的时候,被撕开在所有人面前。
他僵立在原地,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现实本就如此,周围的视线愈发稠密,带着不屑与鄙视,如利刃般万箭齐发,将茫然的他凌迟得遍体鳞伤。
钟渝低下头,嘴唇紧抿,强迫自己忽视四周的人,大步往回走。
这件事太突然了,他毫无防备,几乎是抱着逃避的心理,想去图书馆收拾东西,先回到家冷静一下,再好好思考处理办法。
走到一半,手机再次震动,望着来电显示上辅导员的名字,他的心也跟着剧烈颤栗,深深吸了口气,才接通电话。
“袁老师……”
“钟渝。”辅导员的声音听着稍显凝重,尽量委婉地问:“看到群里关于你的……传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