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就不能纯爱了?(18)
贺云承发现,钟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眼睫微垂眼神专注,唇角会微微抿起,带一点弧度……
“你们上班时间是几点?”钟渝顺手理了理他衣领,漫不经心地问。
“9点。”贺云承随口应道,随即忽然回过神,看了眼时间,要迟到了!
迟到了少不得被老头子拎去办公室臭骂,他不耐地“啧”了声,一把捞起沙发上的大衣,大步往门口走。
“鞋。”钟渝提醒。
贺云承低头一看,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拖鞋,额上青筋突地跳了两下。他迅速地换了鞋,出门前想起什么,回身交代:“酒店稍后会送早餐,晚点李岩来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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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贺云承应该很忙,从那天后,连续两天都没有消息。
钟渝大部分时间呆在寝室里学习,累了就出去吃点东西,再散散步。
舅舅舅妈分别给他打过几次电话,让他去家里过年,无论怎样一家人热热闹闹,总好过他一个人冷锅冷灶。
钟渝没答应,但也没明确拒绝,只是说看情况。
去年他也是在舅舅家过的年,热闹归热闹,但总有种寄人篱下的不自在,他融不进去,反而显得尴尬。
何况他一个学生,忽然拿出了一百万,本来就是件不可能的事。舅舅舅妈早已问了许多次,他只能告诉他们,说是有个冤大头看上了他家的房子,愿意多花钱买——但每个地方的房价是有大致标准的,他们那里并不是繁华大城市,五十多平的老房子再怎么好也卖不到一百万,这个理由委实站不住脚。
舅舅还严肃地问他有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他再三保证了,他们才勉强相信。
过年的时候他们说不定又要旁敲侧击地问,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理由了。
这天,他给贺云舟上完年前的最后一次家教课,告别的时候,安珊留他下来吃晚饭。
“云舟期末考得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安珊欣慰地说,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只是吃顿家常饭,家里就只有我和云舟,你还怕不够吃吗?”
安珊是位很好的雇主,温柔亲切,说话温声细语,一点阔太太的架子都没有。
钟渝很感谢她给自己这份工作,加上贺云舟也跟着劝,盛情难却,便答应下来。
饭菜还在准备,他们在贺云舟书房里休息。贺云舟把钟渝拉到电脑桌前,说要教他玩游戏。
钟渝小时候,其实很喜欢玩游戏。
那个年代电脑还没那么普及,更多的是在家里玩卡带游戏机,钟渝的妈妈平时管教很严,不让他碰书本以外的东西,但哪个孩子不贪玩,于是他就偷偷把零花钱存下来,和要好的同学一起凑钱买游戏机,放学后再跑去同学家,两个小孩躲在房间里玩。
等他长大些,家逢巨变,他几乎一夜之间就懂事了。
其他同学在玩的时候,他在学习,青春期情窦初开,别人偷偷摸摸地早恋,他也在学习。
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拿了全国竞赛大奖,本来可以保送,但由于母亲病重,不得不放弃,休学照顾了母亲一年。
可以说在他成长的大部分阶段,“玩”这个字都离他很遥远。
贺云舟和杜少恒玩的同一个游戏,钟渝在宿舍见杜少恒玩过很多次,玩法灵活技能炫酷,就是操作复杂,何况他是新手,难免手忙脚乱。
贺云舟坐在他旁边,手托着脸颊,偏头笑道:“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
他本来就和贺云承长得三份相似,这个姿势配上表情,晃眼看去,像极了高中版贺云承。
“我是人,人都有缺点。”钟渝正色道,“何况这是我第一次玩这种网游。”
贺云舟弯起眼角,“看出来了。”
门被敲了两下。
贺云舟脚一蹬地,转椅自动转身,“进。”
安珊站在门口,笑着对他们招手,“饭菜快好了,出来洗手准备吃饭。”她顿了下,又跟贺云舟说:“你爸和你哥也回来了。”
钟渝眼皮一跳,心跳快了半拍。
贺云舟拧眉,撇了下嘴角。
“你这孩子,什么表情?”安珊伸出白皙的手指,戳了下贺云舟额头。
实际上安珊也有点意外,贺敬海工作忙,有时又要应酬,通常很晚才回家,贺云承也几乎不来这边,今天倒是都赶上了。
“什么我哥?”贺云舟语气不屑,“人家可没拿我当兄弟。”
安珊蹙了下精致细长的眉毛,“小孩子别乱说话!一会儿你爸听见,又要说你!”
贺云舟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安珊无奈地对钟渝笑了笑,解释道:“他们两兄弟不在一起长大,关系不怎么亲密。”
钟渝不清楚他们的家事,也无意了解,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
他更在意的是,贺云承也在。
他们跟在安珊身后,来到了餐厅。
贺家的餐厅是纯正的西式,宽敞明亮的厅堂里摆着一张长桌,铺着纹饰典雅的桌布,主座在最前方,两边各一排椅子。
此时此刻,主座上已经坐了个儒雅成熟的中年男性,应该就是这栋别墅的男主人,赫世集团的掌权者,以及……贺云承的父亲。
而坐他左手边的贺云承,在看到钟渝的时候,唇边泛起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之前钟渝来的时候,贺敬海都不在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安珊向自己丈夫介绍:“这是钟渝,云舟的老师,之前我跟你提过。”
钟渝礼貌地问好:“贺先生好。”
“你好。”贺敬海和蔼地对他笑了下,客套道:“云舟的学习麻烦你了。”
钟渝:“应该的。”
安珊坐在贺敬海右手边,见他还站着,便招呼他:“坐云承旁边吧,别客气,不用拘束。”
“好。”钟渝点头,动作尽量自然地在贺云承身旁坐下。
贺云承扭过头来,装模作样地寒暄:“钟老师,好久不见。”
钟渝只能配合他演戏,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贺敬海问。
“不算认识。”贺云承说,“之前见过一面。”
安珊适时插话,“是小钟第一次来那天吧,云承刚好碰上。”
贺云承:“对,就是那次。”
贺敬海颔首,表情辨不出喜怒。
佣人们训练有素地上菜,安珊不知道贺敬海和贺云承会一起回来,菜做得不多,有一部分都是现从餐厅订的。
贺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偶尔聊几句家常,餐桌氛围还算和谐。
钟渝神经一直绷着,生怕贺云承搞什么幺蛾子,被其他人看出端倪。但好在姓贺的还知道收敛,除了偶尔趁人不注意,递几个轻佻的眼神,没做出格的事。
有惊无险地吃完一顿饭,钟渝松了口气。
可麻烦事紧接着就来了。
平常接送钟渝的司机老张家里有急事,刚刚请了假,贺先生原本要让他的司机送钟渝,但贺云承这时候横插一脚,说他也要回去,正好顺路。
贺敬海生得儒雅,但一皱起眉,便显出几分威严:“这里又不是没有你的房间!”
贺云承一手抄兜,吊儿郎当地甩着车钥匙玩儿,“我在这里睡不着,认床。”
贺敬海看他这样就来气,正想骂他几句,就被安珊按住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客人还在呢,哪有在客人面前下孩子面子的?”她小声劝道。
贺敬海冷哼了声,他了解自己的大儿子,以贺云承目中无人的性子,能让他主动去送,除非他对那人动了心思。
他不想让贺云承过多接触年龄相仿的同性,但碍于妻子和小儿子在场,他们不知道贺云承性向,他坚决反对的话反而显得怪异……
罢了,安珊跟他提过几次钟渝,说他是个懂事有分寸的人,他要是不愿意,贺云承也不能把他怎样。
想到这里,贺敬海不耐地摆了摆手,意思是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