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就不能纯爱了?(64)
“嗯。”钟渝应道,垂眸看了眼贺云承脚边的猫粮袋,以及那堆小山坡似的没吃完的猫粮。
“我看橱柜里有袋猫粮,就想闲着也是闲着,下来喂喂看,免得这几只小玩意儿见我就跑。”贺云承撇开脸,抄着兜佯作漫不经意地说完,又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有种欲盖弥彰的尴尬。
他视线飘忽,明摆着在掩饰什么,钟渝也不揭穿他,蹲下来把菜放在地上,伸手拢起剩下的猫粮:“倒太多了,它们吃不完的。晚上露水重,粮容易潮,换个地方放。”
贺云承一直盯着他看,钟渝侧颜温柔沉静,微垂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来的吸引力,让他挪不开视线。
钟渝已经走出了几步,回头时贺云承还站在原地,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他轻轻蹙了下眉,下颌点了点地上的菜:“东西拿着,跟上。”
“哦。”贺云承如梦初醒,弯腰拎起那几个塑料袋,默不作声地跟在了钟渝身后。
他们绕过花坛,来到一处墙角,贺云承发现那里居然有个小房子,塑料板搭的简易猫窝,看着有些粗糙,毯子食盆一应俱全,遮风避雨还保暖,非常实用。
钟渝把猫粮放进食盆,拍了拍掌心的残渣,又检查了下猫窝有没有漏水漏风,确认没问题后,直起腰迈开步子。
“走吧。”
贺云承又听话地跟上,“你做的?”
“嗯。”
“不太像。”
“怎么不像?”
“我看过你做的模型,很精致漂亮。”
钟渝轻笑了声,侧过头看他:“做得太精致的话,就留不下来了。”
望着钟渝微弯的眸子,贺云承明白了,太漂亮精致的东西容易惹人眼红,就算不值钱,也有的是人觊觎。
就像……钟渝这个人一样。
贺云承眸色微沉,心想自己就是觊觎者之一,只是他比其他人幸运,至少他得到了钟渝,即便仅仅是身体。
回到家之后,钟渝让贺云承把东西放到厨房,边洗手边想要不要点外卖加菜?
他没料到贺云承会回来,只买了一个人的份。
贺云承站了会儿,说:“要帮忙吗?”
“不用。”钟渝擦干手,他没买什么复杂的菜,简单处理就行用不着帮忙,再说厨房空间本来就不大,两个人挨着太挤了。
先淘米煮上饭,他利落地处理了青椒和冬瓜,打算炒个青椒肉丝,再做个冬瓜汤。冰箱里还有棵包菜,干脆也拿出来炒了吧,还能加个菜。
贺云承没走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条小狗似的,钟渝无奈,把那棵包菜扔给他:“你来。”
贺云承研究了下,包菜圆滚滚的,叶子裹得又紧实,完全不知道从哪下手。
钟渝又从他手上拿回来,示意他怎么做:“剥开,撕小,懂吗?”
贺云承:“哦。”
两人挤在流理台边,安静地各做各的,贺云承见钟渝动作熟稔,显然做过很多次,忍不住问:“你以前也经常自己做饭吗?”
“嗯。”钟渝很轻地应他。
“为什么?”贺云承又问,忽然就很想知道钟渝学做饭的契机是什么。
钟渝沉默了会儿,平静地说:“因为我妈。”
那时候母亲生病住院,医院里饭菜很贵,自己做饭能稍微省点钱。病人恢复需要营养均衡,加之化疗后母亲食欲减退,为了让她多吃一点,他还要变着法儿地把饭菜尽量做好吃。
贺云承想起来了,当初查过钟渝背景,他妈妈得了重病,是钟渝一个人在照顾,他应该就是那个阶段学会的做饭。于是他又想起来,钟渝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还抛弃了他们母子。
嘶……
贺云承后知后觉,怪不得在船上的时候钟渝不愿意去那赌场,他还撺掇钟渝去看看,现在想想真是雷区蹦迪,要了命了。
他懊恼地皱了下眉,扭头去看钟渝,钟渝表情没什么变化,情绪非常稳定。
“要不你教我做菜吧?”
这句话完全没过脑子,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
“嗯?”钟渝显然有些惊讶,“你不是有保姆吗?学这个做什么?”
别说他,贺云承自己都觉得意外,但话已经说出了口,总不能收回去,何况他也确实想试一试。
“技多不压身。”贺云承梗着脖子理所当然道,“要是保姆不在,我总不能饿死自己。”
保姆不在就点外卖,也可以出去吃,你有那么多钱,还怕饿死吗?钟渝腹诽道。但他并没表现出不耐,正好买了番茄,冰箱里还剩俩鸡蛋,就教个最简单的新手菜吧。
“番茄炒蛋。”
“可以。”
钟渝用刀在番茄上划了个十字,“放水里煮一会儿,去皮。”
贺云承认真地看着,点头,想了想又问:“不去可以吗?”
“可以。”钟渝严肃地说,“但我不爱吃皮。”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可爱,贺云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番茄在沸水里翻滚,钟渝又教他打蛋,鸡蛋轻轻往碗沿一磕,再一掰,碗里的蛋黄完完整整,与蛋清界限分明。
“你来。”
贺云承学着他动作,但力度没控制好,鸡蛋几乎碎成两半,流了大半蛋液到碗外,余下的则混着蛋壳碎片落入碗中。
贺云承:“额……”
钟渝:“……”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钟渝掀起眼皮,淡淡地开了口:“你缺钙吗?”
贺云承反应了半秒,这是在嘲讽他呢。
钟渝总是能拐着弯地说出怼人的话,比如之前的“小女孩”和“洋娃娃”,还有邮轮那晚的泳池派对上,贺云承问为什么他不下水,结果他反问说“你喜欢饺子汤?”——水里人那么多,可不就是下饺子?
偏偏他还能用那种平静又冷漠的表情说出口,没点脑子的人还反应不过来,贺云承忽然就很想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
钟渝拿了双干净筷子,把碎蛋壳一一挑出来。
有“大厨”在旁边指点,接下来还算顺利,一道番茄炒蛋做得像模像样,两人对坐在餐桌两边,用餐的整个过程都很安静。
贺云承希望钟渝问他点什么,比如这几天在哪?是不是真找别人睡了?
——但钟渝什么都没问。
钟渝不问,他也不可能上赶着说我谁都没睡,以后也只睡你。
他们之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起洗了碗,又一起到楼下散了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贺云承心想这套房子的确又小又旧,但住着很舒服,比他那套空空荡荡的大房子有人气多了。前几天几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总感觉不对味,回到这边才觉着安心。
早早洗漱完,他们一起进了卧室,并肩平躺在床上,两道呼吸交错起伏,平稳而有序。
没有激烈的亲吻,也没有身体的碰撞,只是这么安静地躺着,近在咫尺,伸手就能碰到对方。
贺云承忽然发现,性,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就像现在,他并没有进丨入丨钟渝的身体,甚至还保持了一段距离,但依然觉得满足。
贺云承侧过身,借着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望向钟渝,视线落在他挺直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上,情不自禁地说:“秋天了,我们明天去骑马吧。”
随即他就看见钟渝的睫毛轻颤了下,只不过没有睁开眼睛。
“好。”钟渝轻声应道。
他那颤动的睫毛像拂在贺云承心弦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抖动在心底无限放大,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贺云承莫名觉得自己像个落入蛛网的倒霉蛋,挣扎得越厉害,就纠缠得越紧。
于是干脆放弃挣扎,俯身吻了下钟渝额头。
“晚安。”贺云承说。
并且暗暗下了决定,等明早醒来,他也要跟钟渝说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