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116)
“干嘛呀?”
“哎,我这取钱呢,你们这是干嘛?”
人群骚动起来,保镖们一头雾水,也只能按照吩咐强硬地将厅内的人群驱赶了出去。
“都出去,银行今天闭市了!”
“这才几点?”
“凭什么不让取钱?”
银行外还有人想进,一见这情形,便立刻大喊道:“完了,传言是真的,宋氏银行没钱了!”
一片哗然之中,保镖们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向前冲进的人群徒劳地撞在了门上,大喊道:“开门!快开门!”
保镖们流了满身的汗,听着门外拍门喊叫的声音,互相也交换了个惊恐的眼神,回头一看,银行大厅里因刚才的驱赶已是一片狼藉,职员们也纷纷从柜台走出,面面相觑之中亦有茫然恐慌。
楼上办公室内,宋玉章对柳传宗道:“你留下,叫银行里所有人不许出去,今天全部留在银行!”
“是。”
“我现在从后头的小门出去,记住,一定要安抚众人的情绪,等我回来,明白了吗?”
“明白。”
宋玉章拉开了办公室门,方要出去,迎面急匆匆走来的却是宋齐远。
“三哥!”
“老五!”
“银行出事了,”宋齐远眉头紧皱,“外头传言一起,我立刻就赶来了,所幸银行后头的小门我日常出入……现下该怎么办?”
宋玉章按了下宋齐远的肩膀,目光逼人,“三哥,你跟老柳一起留下坐镇,我出去想法子,这是宋家的银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宋家的人,你是宋家的三爷,你必须让他们相信你,相信银行能活下去。”
宋齐远一路赶来,心脏正是乱跳,他一甩衣袖,道:“你快从小门走,那有我的车,还没熄火,钥匙也留在里头了。”
宋玉章收了手,立即往银行的小门赶。
看来孟庭静是真的一天也等不及了,中秋的月饼,他同廖天东的接触,都已狠狠地刺激到了孟庭静的神经,令他在父亲病重时还要分神对付他。
好,既如此,正合他意!
宋玉章开了宋齐远的车,风驰电掣一般赶到聂宅,所幸聂雪屏今日就在聂宅。
聂茂对于这位宋五爷,自然是百般优待,听他说要找聂雪屏,立刻就引宋玉章进了客室等待。
宋玉章在客室坐下,咖啡方到一会儿,聂雪屏人也到了。
或许正是居家时候,聂雪屏罕见地穿了一件深色长袍,他本就沉稳,深色长袍更显得他看上去有些深不可测的肃然,见到宋玉章,他先温和地一笑,“小宋先生。”
“聂先生,”宋玉章来不及同聂雪屏客套了,他们如今也不是需要客套的关系,他起身直接道,“我想请聂家与宋家联合。”
聂雪屏伸了伸手,示意他先坐下。
等宋玉章坐下后,他亦在对面坐了下来,在宋玉章的目光凝视之下,他略微有些无奈,又有些宽和地笑了笑,“小宋先生,很对不住,在你来之前,我先见过了孟庭静,已答应同孟家联合了。”
第80章
宋玉章听完神色不变,反而还笑了笑,“那可真是恭喜了。”
聂雪屏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银行亏空了多少?”
宋玉章没回答,他轻叹了口气,人向后仰靠在沙发上,看着上头的吊灯,淡淡道:“孟庭静没同你说么?”
片刻之后,视线里出现了聂雪屏低垂的脸,聂雪屏抬起手轻抚上他的脸庞,“冷静些。”
宋玉章偏过脸,面颊在他的掌心轻蹭了蹭,嘴唇滑过去亲了一下聂雪屏的掌心,他抬起眼,微微一笑,“聂先生,我现在很冷静。”
聂雪屏收回手,目光之中似有怜惜,“起来洗把脸。”
他拉了宋玉章的手,将懒洋洋的宋玉章拉起身转进客室的内间,亲自放了水,拧了毛巾,给宋玉章擦鬓角的汗,“银行的事我也是方才听外间传言,我平日里太忙,眼睛只盯着自家的那些事,对于旁的事,甚少在意,”聂雪屏给他擦完了汗,目光温和地再次注视了宋玉章,“银行亏空了多少?”
“聂先生打算帮我的忙?”
“是的。”
“不是已同孟家联合了么?”
“生意上是如此,”聂雪屏轻抚了下宋玉章的头发,“帮你是我的私心。”
宋玉章仰头看向聂雪屏,从他的眼中除了包含着疼爱的怜惜之外,未参杂其余的考量,他笑了笑,道:“聂先生你对我,是怎样的私心呢?”
聂雪屏又是抚了一下他的头顶,回避道:“说吧,多少钱?”
看聂雪屏的架势,似乎是无论他说出怎样的数字都能笑纳,宋玉章不禁有些吃惊,心想难不成聂家人的通病就是不计后果地撒钱?
宋玉章想试探试探聂雪屏,但又觉着没这个必要,聂雪屏到底有多喜欢他,这件事对他来说并非现在最重要的事。
“聂先生,我想要的不是钱,而是两家的合作。”
聂雪屏放下了手,目光转向窗外,“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你。”
他的态度自然还是温柔的,只是同样拒绝的也很坚决。
这对于宋玉章来说并不意外,聂雪屏就不像是会因为私情而影响公事的人。
只是这一点私情可以让宋玉章有这个机会站到聂雪屏面前,同聂雪屏好好地交谈罢了,或许在某些时候也能令聂雪屏的立场微微有些动摇。
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聂先生,我想冒昧地问孟庭静到底承诺了怎样的好处,才令两家达成了合作?”
聂雪屏转过身,笑微微地看着他。
宋玉章笑着盘起了手,“不能说?”
聂雪屏抬手抚了下他的头发,“不能说。”
“那么聂先生你又知不知道孟庭静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来找你合作呢?”
聂雪屏静静地看着他,似在等他去猜。
“庭静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古怪,”宋玉章放下手,人走到内室的一幅画前上下观赏,“他原本是同我很要好的,”宋玉章目光落在画上的一只鸟上,静了片刻后,回头对聂雪屏笑了笑,“就像聂先生你跟我一样好。”
宋玉章没看聂雪屏的脸色,回头又继续欣赏那幅画,“可惜好景不长,我们还是分开了。”
“分开的缘由嘛,哎,一言难尽,兴许是我们都太年轻了,在一块难免磕磕碰碰的。”
“分开的时候倒没觉出什么,不过最近他却又是追得很紧,”宋玉章偏过脸,微低下头,“聂先生,你觉着这是为什么呢?”
后头没声音,宋玉章眼睫上挑,目光落在了聂雪屏的脸上,到此刻,聂雪屏的脸色竟依然是惯常那样温和淡然,宋玉章走过去,在聂雪屏面前立定,“聂先生,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聂雪屏俯视着他,温声道:“孟先生已先同我交待过了。”
“哦?”宋玉章视线落在聂雪屏长袍的扣子上,低声道,“庭静他是怎么说的?”
聂雪屏沉默片刻,缓声道:“他说的同你差不多。”
“没说别的?”
宋玉章手指抓了他衣襟上的白玉扣,“庭静脾气不好,聂先生不必为他遮掩。”
聂雪屏淡淡道:“他倒没说别的,只是提醒我,希望我有些自知之明,莫要以为是自己魅力无边,让小宋先生你为我倾倒,只是我在小宋先生你这儿还有些用处,你才肯略略敷衍我几回。”
宋玉章抬头凝视了聂雪屏的眼睛,聂雪屏眼眸深深,看不出喜怒,“聂先生你信吗?”
“有些信,有些不信。”
宋玉章笑了笑,“哪些信,哪些不信呢?”
聂雪屏伸出手,双手拢住宋玉章抓他扣子的手,低头在他手上轻啄了一下,“我的确不认为自己魅力无边,叫小宋先生为我着迷……”他抬头看向宋玉章,目光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也不认为小宋先生你是为了银行的亏空而委曲求全与我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