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21)
医院里浪费了半个下午。两个打架份子除了口鼻流血,颧骨擦伤以外,身体各部分还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多处淤青,所幸没有伤及筋骨和内脏。
甄懿倒好,只是个劝架的,却疼得坐都坐不直,凄凉地躺在病床上,等着做ct。
裴杨推着他的病床,甄懿莫名有点害怕,抓住裴杨的手指,“裴杨。”
“很快。”裴杨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
等着ct结果出来的时候,甄懿觉得有点口渴,但是又不敢跟裴杨说想喝水,只是躺在床上,默默地像小动物一样舔嘴唇。
“喝水吗?”裴杨低头。
“嗯。”甄懿连忙点头。
裴杨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温水,又向护士讨要了一根吸管,让甄懿躺着喝。甄懿乖巧地侧头喝着水,柔软嘴唇泛着粉,像只皮毛柔软发亮的漂亮小羊羔。
裴杨喂他喝完,又问:“还要吗?”
“不要了。谢谢杨杨。”甄懿故意亲昵地喊他。
结果裴杨不理他,浓黑眼睫收敛着情绪,表情淡淡地错开眼睛,看着姓名跳动的电子屏。
“你下午是不是有事?”甄懿小声问,“耽误你了。要不,要不你先走。我跟宁振一起好了。”
裴杨看了他一眼,冷峭眉峰微微动了动,“不用。”
“我想睡觉,会睡很久。”甄懿不自觉撒娇,又突然嗔怨,“你的时间很宝贵,要给你的美国朋友,美国老师。你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我。”他有点负气,“你还是走吧。”
“嗯?”他没看他,依然看着手机屏幕,只是发出模糊的有些敷衍的鼻音。听到最后,他抬起头,并没有否认宝贵时间的归属,“睡到七点半。我会叫醒你。”
甄懿哪里睡得着,不过是一句不甘心的试探。他闭上眼睛养养神,又转过头偷偷看一眼裴杨,再做贼心虚地把脸鸵鸟似的埋起来。
他想要一睡不起,想要裴杨一直一直陪着他,想要裴杨把宝贵的时间都分给他。
他希望七点半永远不要来。
昏昏沉沉等到七点半,裴杨拿到ct片子,医生看过后,说没有伤到内脏和股神经,只是淤青有些严重,让他静卧半天,又开了支药膏。
甄懿拎着装着药盒的袋子,被裴杨架着,慢吞吞地向露天停车场走。
“宁振,和你那位朋友呢?”
“估计先走了。”裴杨虽然架着甄懿,但是肢体语言非常疏离,手臂和胸口全都尽可能地远离。
“裴杨,我请你吃夜宵好吗?”甄懿靠在跑车的新烤漆车身上,雪白的脖颈微微扬起,眼神有些不安忐忑地闪烁着,又随即无比坚定地,期许地看着他。
裴杨没应他,打开车门,让甄懿慢点儿爬进去。甄懿眼神顿时暗了下去,听话地嗯了一声,猫着腰爬进去,因为腰伏得有点低,腰臀收放的曲线显露无疑。他圆而翘的屁股就裹在西装裤里,很不安分地动。
裴杨移开视线,终于回答刚才的问题:“我没有空。”
他今晚确实还有一份paper要赶。
他正要关上车门,却被黑暗中伸过来的手猛地拽住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力气不大,却足以让裴杨被迫低头,和甄懿对视。
“裴杨,我很想你。上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跟你说,”甄懿低语,无限哀戚地,无限酸涩,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出这种嫉妒的话,“可是你一直在和白罗说话。”
几束即将离开的白色车灯从对面投射过来。昏暗的车后座,两个人的呼吸声因为过近的距离交缠着,清晰可闻。
没有语言,只有眼睛对峙着。
甄懿看到裴杨的眼睛在微弱的灯光下明灭,冷澈深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不见天日的深渊。
裴杨垂眼,有点发笑的意思,“所以呢?”
他逼近,几乎要吻到甄懿颤抖的嘴唇,“你要我怎么做?给你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总不能是亲吻吧。”
裴杨重逢以来第一次主动触碰了甄懿。他用手摸了摸甄懿的眼尾,好像和三年之前那些情到浓时没有任何不同,可是甄懿莫名地害怕,浑身都发凉,他听到裴杨说,“我们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恋人,更是无稽之谈。”
“裴杨。”甄懿像求饶似的喊他名字。
裴杨收手,拽掉甄懿揪住自己衣襟的手,又微微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对了,下次交朋友之前,你得问清楚。”
“问什么?”甄懿哆嗦着,紧张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们是想跟你简简单单地做朋友,”裴杨浓黑眼睫压低,显得阴鸷冷酷,“还是想操你。”
第21章
甄懿愣怔,双目失神,脸上的血色一丝丝褪尽了,他呓语似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傻子啊?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有人想......想操我,我就,我就乖乖让别人像欺负女孩儿一样欺负了?......我那么贱啊?......”
裴杨皱眉,正要说话,裤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不耐烦地划开屏幕,是白罗。
“别接。”甄懿看到了,绝望地絮语,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哀求,“不要接她的电话。”
裴杨的手指触碰屏幕,还来不及有下一个动作,就被甄懿勾着脖颈紧紧抱住,人叠着人,胸口贴着胸口,双双往皮质后座上跌去。
裴杨的手机被甄懿打落,混乱中不知道滑进哪个角落。它依然在响,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手机自带铃声,在甄懿听来却像是催命符。
他急不可耐地用双手捧住裴杨表情愠怒的脸,裴杨以为他要哭诉,结果,柔软干燥的嘴唇贴过来,印在他因惊愕微张的嘴唇上。
甄懿近乎急切绝望地亲吻着裴杨,像幼稚园小孩儿,以为两瓣嘴唇贴紧了就是相亲相爱,他生涩又狂热地对准裴杨冰凉的嘴唇吻上去,一次接一次,蜻蜓点水似的啵一下,又快速离开,怕裴杨跑掉,勾着脖子又把花瓣似的红嘴唇送上去。
裴杨果然没有再动作,像是被点住穴道,或者被施咒石化,他一动不动的,任由甄懿笨拙地亲他嘴唇。
甄懿很开心,以为裴杨态度软化,嗓音甜津津的,一迭声地喊“裴杨,裴杨”,又无限温柔地贴吻他的嘴唇。
“......”裴杨默默无言地把手放在了甄懿的腰上。
甄懿被这一动作鼓励,积极热烈地回忆和裴杨之间仅有的几次接吻,似乎是先含住他嘴唇,像嗦糖一样嗦,酥酥麻麻,灵魂会像一颗板栗一样剥噜一声被剥离出身体,然后再用舌头搅他的舌头,口水滴答的,有点难堪害臊,但是会很舒服。
甄懿这么想着,脸颊绯红的,小心翼翼地含住了裴杨的嘴唇,柔情万种地舔舐起来。
裴杨彻底没动静了。
甄懿的耳边都是自己搅弄出的暧昧水声,舌头软嫩挑逗地扫着唇缝。太害臊了。他的耳根连着脖颈,红到快要滴血,说不出的秾艳。
“裴杨。”甄懿低声软语。
裴杨眨了眨眼睛,向后避开甄懿跃跃欲试的嘴唇。
“怎么了?”甄懿细细地喘着气,微红的薄眼皮像刚刚哭过。
裴杨面无表情地把车门锁上,薄衬衫底下的肌肉像大型野兽御敌或者发情似的贲张,把衬衫撑出性感到让人冷颤的弧度。
“甄懿。”狭窄后座,裴杨贴着甄懿冰冷地呼吸,“你一会儿小点声。”
车内后视镜的镜面向下倾斜。
甄懿艰难地侧过脸,看到镜子里模糊的情形。他被人压着,两条腿被男人坚实有力的大腿顶开,冷汗涔涔的后背紧贴着皮质靠背,随着身上的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动作摩擦着,他想要求饶或者哭泣,只是被裴杨捉住纤细的后颈吻得更深。
他现在知道自己只会些小儿科玩意儿,但是来不及后悔了。
裴杨的手臂就横在他的脸颊旁,手背连着小臂窜起狰狞清晰的青筋,鼓鼓地随着热烫的血液跳动着,仿佛忍受巨大折磨。
甄懿受不了地推他的胸口,听话地小声哭着:“我,我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