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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情(17)

作者:三秋泓 时间:2021-04-09 10:19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白罗坐在副驾驶,频频回头看他,笑着说:“他睡死过去了。”
  “睡得像死掉的意思吗?”斯蒂文中文有限,理解也有限。
  “让他睡吧。”斯蒂文在黑暗中看了一眼他的学生,“我没见过比他还要累,还要不快乐的人......华尔街的证券经理除外。”
  “他应该谈恋爱。”白罗意有所指地,扬起自己雪白的下巴,上东区华人圈的社交女王像骄傲的白孔雀,“和我。”
  裴杨在下车的时候精准无误地醒过来了。他安排住宿,把斯蒂文和白罗送回房间。回到房间后,他开始泡热水澡。
  他突然觉得燥热。心烦意乱地拿过刚刚倒进去的精油一看,似乎有一定的催情成分,而无舒缓功效。
  他又连灌了几口冰桶里的苏打水,然后猛地潜入浴缸里。半分钟后,他浮上来,透明水珠从他线条饱满的肌肉上纷纷滚落,有种让人齿冷的性感。他闭着眼睛,被水洇湿后的眉毛和眼睫过分浓黑,唇紧闭着,半晌,又轻轻溢出几声沙哑的哼声。
  手在水底下动作着。越来越快。
  他的表情有种歇斯底里的痛苦和沉醉。
  过了很久,一个冷颤从他腰部向上蔓延。他面无表情地放掉浴缸里的水,又痛痛快快冲了澡。
  裴杨下身裹着浴巾出去,坐在飘窗上开始吸烟。三年时间,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变化,双子楼和电视塔依然矗立在南方,深夜的城市像天河倾颓后的一角,永夜一般灿烂着。
  他还要在这座城市待五天。
  甄懿的长笛课换到了晚上。
  虽然班级是全新的,但是依然是他熟悉的老师。
  他拎着长笛进教室,本来嘈杂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几秒钟。他自顾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他的长笛,随后翻开他的曲谱,只练了六分之一的《水手的号笛》。
  “嘿,你练了多久?”一对年轻男女凑过来,在甄懿暂停的空档跟他说话。
  “两年。”美人显得兴致缺缺,表达了无声的拒绝,然后开始继续练习。
  甄懿面朝着窗外,临风立着,沉默地吹奏着,大开的落地窗露出城市斑斓的夜景。
  是支新曲子。《Then You'll Remember Me 》。远比之前那首来得熟练。
  晚上九点,课程结束。
  甄懿拒绝了刚刚的年轻人一起喝一杯的提议。
  他坐在驾驶位上,把长笛放在副驾驶座,挑出一首舒缓的轻音乐,顺手拨弄了一下早已不再散发柑橘香气的香熏拨片。
  三年了。香熏不再有往日的芳香。汽车的零件更新了几分之几。
  他在书里读到忒休斯之船。如果忒修斯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船犹此车。车犹此人。
  甄懿说不清。
  第二天是大晴天。
  甄懿起得早,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洗晒床单和被套。白昼越来越长了。天早早地亮。楼上跳绳的小孩儿今年上小学了,似乎整天地为数学和英语发愁。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小时候以为大人很快乐,想不到苦来如山倒,倒还不如做个整天写不出数学题的笨小孩。
  隔壁窗台上有个中年男子在抽烟。甄懿听到他昨晚和老婆吵架了。
  甄懿看着他熟稔的抽烟姿势,想起一个人,习惯用左手拿烟,右手用来写字翻书,一根烟抽五六分钟,末了,手又蠢蠢欲动伸向烟盒。
  甄懿又想,我也是抽过烟的呀,虽然就那么一口。湿乎乎的烟嘴有种奇异而辛辣的香气。他偶尔也想起来,觉得肺里有一瓢热水,咕噜咕噜,快沸腾了。
  “秦颂?”他接起电话,“哦,知道,给你带份早餐。还要粉丝包吗?”
  甄懿挂断电话,开始换掉身上的睡衣,准备洗脸刷牙。
  下班的时候,秦颂车子送去维修,央求甄懿送他一程。甄懿把保时捷的车钥匙在食指上转了一圈,没说好或者不好,眨眨眼睛:“哦,听说嫂子做黄米凉糕很好吃。”
  秦颂“嗐”一声,“给你做给你做。就是你别来我家。”
  甄懿皱眉:“为什么啊?”
  “我觉着我老婆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秦颂拎起包,用手弹弹他蓬松柔软的头发,“我估计她要给你张罗对象了。”
  甄懿一哆嗦:“那我不去了。可是凉糕你不能忘。你上次给小宋吃了,咋没有我的份呢?”
  “诶哟还咋上了,小破孩儿等着吧。”秦颂催他取车。
  怎么还叫他小破孩儿呢?他都快三十岁了。
  秦颂家住老居民区,没有统一小区规划,也没有专门的车位。巷子又窄,甄懿开得满头大汗,觉得自己接了个黄米凉糕都没有办法补偿的苦差使,正要劝秦颂自己走几步得了,车屁股后面传来砰的一声。
  被撞了。
  秦颂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二话不说下了车,冲到追尾的那辆白色宝马前。惊慌失措的女司机降下车窗,下意识锁上车门,立刻说:“我中文不好,我打个电话!”
  秦颂心想,得,还骗人是外国友人,他干脆站在边上,等她打完。
  “我不小心把人家车给撞了。”白罗有点想哭。她也就心血来潮想开车兜风,没想到钻进这小破胡同,一晃神就把人车给撞了。
  甄懿也熄火下了车,站到秦颂旁边拉他胳膊,劝他冷静。
  “好家伙,你那么贵一辆保时捷呢。”秦颂嘟囔。
  甄懿看女司机有点面熟,雪白瓜子脸,杏核眼儿,长得很有几分古典美人的样子,顿时想起来,似乎是竹林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儿。
  白罗紧张地攥着手机:“诶呀,你别骂我了。”她声调软绵绵的,像撒娇,“我怕死了,他们现在两个人围着我这辆车呢。嗯,我不开车门,我等你过来,你快点来哦。”
  “不要,我不要你朋友过来。”白罗吸吸鼻子,锲而不舍地,已经忘记打电话的初衷,“裴杨,你就那么忙啊,我偏要你过来,不然我打电话给老师。”
  秦颂嘟囔:“操,这特么还跟男朋友煲起电话粥了。妹妹,快点行不行!”他突然觉得甄懿抓住自己小臂的手变得很凉,“诶,你怎么回事?”
  他转头,看到甄懿傻乎乎站在旁边,直勾勾看着这个女人,更准确的说,是她手里的手机,魔怔了似的,一眨眼,漂亮大眼睛里雾气迷茫,眼见着就要落泪。
  “???”秦颂吓傻了,“没事儿,她有男朋友,我还有嗓门巨大的老婆呢,我立刻把我老婆叫来,绝对不输阵仗。”
  白罗听到这话也没反驳,美滋滋地充满少女情怀地笑了一下,“抱歉抱歉,就来了。”
  甄懿咬住下唇又松开,唇瓣殷红,他轻声问:“他很忙吗?”
  “啊,他是很忙的。”白罗落落大方,“不过我叫他,他肯定会过来。他很迁就我的啦。”
  甄懿直起身,淡淡笑了一下,说不尽的落寞,又温柔无害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要给交警大队和保险公司打电话。”
  “这事,我不私了。”
  白罗很生气地又给裴杨打了个电话。
  裴杨不耐烦地接起来:“又怎么了?”
  白罗很委屈地说:“他说不私了。裴杨,怎么办呀?你快到了吗?”
  “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喂,你好。”裴杨强压怒气,尽量保持风度,却控制不住尾音向下带着戾气。
  “裴杨。”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
  这个声音无数次唤过他的名姓。大学的实验室,小酒馆,冬令营的营地,旧保时捷的车后座上,小公寓的窄床上,人迹寥寥的雪山上,攀着他的肩,吻着他的耳,让他心烦意乱,让他情窦初开。
  也让他自作多情。
  甄懿只能听到淡淡的呼吸声,又喊了一声,“裴杨,你现在还不打算和我说话吗?”
  他很委屈,他才想哭,他要抓着裴杨的手,看那辆被撞坏的保时捷,要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为什么能这么干干脆脆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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