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52)
“你又来！”谈凌打小性格温和，但是这些年碰上谈清风也算是命途坎坷，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一点辛苦钱，隔三差五就会被谈清风花式找借口榨走“没钱，我现在是你们之中第一大闲人，哪里来的钱？”
“谈凌啊，我们家小苏说过，睁着眼睛说瞎话是要遭雷劈的。”清风眼角掠过一抹狡黠，狐狸一般盯住了谈凌嘴边的肥肉“再说了，你孤家寡人一个，追柯澄又追不到，哪来什么花销，不像我还要养家糊口。”
清风这没心没肺的一番话，气的谈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你这说话颠三倒四的毛病和牧苏一模一样，真是天生一对！”谈凌向后一仰倒在大床上“行了，之后会打给你的，但是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那一巴掌吧，勉强同意了。”清风言外之意，其他事情另算。
“论这方面的算计，我还真是自愧不如。”谈凌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他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对这个世界的改观也是遇上了清风才开始，踏着这个弟弟的足迹开始了迟缓的成长，着实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两个人也难得出现了外人意想不到的和谐。
“但是你要记得，以后如果你妈对小苏有任何动作，他断一根头发丝我都会算在她的头上。”清风的语气冷下了几度，直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谈凌“你应当理解，若是受伤的是柯澄，难道你还会因为你妈的性格而理解她吗？”
谈凌蹙着眉头张了张嘴，给不出之前的态度。
“她不懂，你要懂。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线在哪儿，既然都摊开来给你看了，彼此也有个交代。”清风从床上起身，站在床边拍了拍褶皱的衣衫“这一巴掌看在你出血的份上我就算了，但是再有‘第二个巴掌’，我会数倍奉还。”
☆、笑对春风（6）
谈凌愣了愣，却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转身走到窗口。今日天气明媚。如果不看预报，根本不会察觉几日后将会有一场暴风雨，这个宁静，他是享受呢还是为未来而焦灼。
“清风，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之间不是兄弟该多好，可以是朋友，合作伙伴，一块打拼着自己的事业，而不是为这些家长里短所牵绊。”
“只要和谈家沾边，不论你我，一定会被扯进那上一辈的道德漩涡里。”清风稍稍的软下语气，有时候也会对谈凌卸下片刻的心防，关上的房门“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我相信你母亲自责过，愧疚过，甚至煎熬过……”待谈凌回身，清风又笑道“可最终她还是站在了我们所期望的对立面。谈家也许是天堂，对我来说更像是地狱。这个女人就是在我面前活生生的例子，我之□□，她之蜜糖。”
清风所说不错，林巧慧衣着光鲜的活在了地狱里。成日为着清风带给她的恐慌感而不安，想要抓住什么，明明已经拥有许多，但却总觉所有东西都该属于她。这样一个被沉浸在□□蜜糖里的人，谈凌看得清，清风看的清，甚至于谈贤齐都能看得出，但是林巧慧独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你们总说我在折腾她。”清风戳了戳自己的心口，露出一抹无奈“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她想要逃脱道德的束缚，但我就是她心上那沉重的枷锁。”他坐在窗台上，双手比划着，拉开一段距离“一叶障目。”
“你不恨？”谈凌挑了挑眉盘着腿坐在他的对面“你应该对我妈是怨恨的。”
“小时候爷爷隐瞒的太好，我不懂，后来恨了又很快长大了，不恨了。”清风坦白了自己的心路轨迹“我妈……和你妈，其实是同一种女人，可悲又可怜。”清风总觉得林巧慧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后来渐渐的便发现，其实李昭云和林巧慧是一样的悲剧式人物。
“刘家”
清风摇摇头“就算没有刘家，还有很多人。你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温柔独立有教养的人吗？我理解她，我妈早已在这种混杂式的家庭里迷失了自我。也在不断的为金钱和家庭挣扎着。当一个人面对生活，金钱，还有数不尽的琐事麻烦，教养这个东西便成了一种矫情的包袱。”
清风的话理智又清晰，谈凌为之一振，他知道这个弟弟很客观，但是这样的理智客观令人心疼，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我猜测过，你妈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个有冲劲的女人。我听说过她，扎着两个辫子从偏僻的乡村来到城市打工，干过保姆，读过夜大，爸能和她旧情复燃，她的温柔可人加上那团有拼劲的火是一定必不可少。”
清风靠在窗台叹了一口气“现在，爸的这两个女人，火都灭了。我妈不复当初的教养和独立，你妈不复当年的温柔且敢拼。这些本会影响一生命途的东西都被消耗殆尽。所以我说他们是一种女人，一种从未为自己活过的人。你妈这么矫情的作天作地，其实不过是怕失去你，失去爸，她早就失去自己了。所以我不为她怜悯，我从不对连自己为什么要争夺都不知道的人而加以没有任何价值的同情，包括我妈。”
清风的话略显冷酷，却又像是给谈凌上了一堂课。这个弟弟，他就是如此，总是悄无声息的看透一切，然后在谈凌自以为成长足够的时候又当头一棒，赋予了不一样的价值观。
“我妈是一种另类的单纯，一种难以用道德来形容的单纯。”谈凌靠在窗边，望着清风的侧脸“她知道生活的险恶，但是她不知道生存的方式。她不知道经营一个公司的辛苦，她只知道那是一棵招财树。好东西谁不想要，但你我都是因为在这暴风雨中过够了才想要放弃。清风，就算我拜托你，请你好好的守住自己的位置，谈家很辛苦，你和我都在漩涡之中，我妈需要当头棒喝，这个人只有你。”
谈凌希望用不一样的方式唤醒妈妈这种浑浊且迷茫的思想。他做不到，因为那是他的母亲。所以他希望清风可以帮一把，就是冷酷一点，无情一点，不要让林巧慧再沉浸在自己拥有全世界的幻想中，好好的和爸爸走完后半辈子。
“只要她不插足我的私生活，不要伤害我们家那小子，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手下留点情。”
清风悠哉的下楼，正巧遇上了对他强颜欢笑的林巧慧，他只得在嘴角露出一点让林巧慧觉得诡异的笑意
林巧慧因为自己的举报而发现毫无成果，反倒被将了一军而有些坐立不安，清风的笑意无疑是加强了她的恐慌。她对清风的讨好并非完全是表面功夫，还有一些是害怕。她觉得自己是一个长年被清风握在手心里的人，只是这个人懒得脏了自己的手，但是只要稍加用力便能捏死她。
好不容易磨到了出院，可是却偏偏在出院的前半个小时刮起了大风。就在他们开车在半路上的时候，下起了暴雨，没多久就把路给淹了。
“这地下车库停不了了，万一大半夜的雨水冲进来那就麻烦了。”果不其然，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放眼望去，他们的小区里停满的车辆，来晚了一步，想要找到空位子可是不易。
“看来只能停在小区外了，贴罚单就贴罚单吧，我先把你送上去。”清风找了一个空位挺好，用鞋套将牧苏受伤的脚包扎好，冒着雨开车门将牧苏从车里背下来。
牧苏撑着伞还淋湿了一大半，清风更是从下车的那一刻便淋透了。这场台风来的凶猛，外面的行道树被吹得更是摇摇欲坠。
“你小心，别踩到井盖，万一卷进去可不好了。”牧苏撑着完全没有作用的雨伞趴在清风的背上，看着清风艰难的淌着水往前走。
他突然觉得在风雨之中很是安心，就趴在这浑身湿透的人背上，很让人依赖，由内而外的一种依赖感，
探着身子，努力的在清风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清风停下脚步，侧过满是雨水的脸“你干嘛呢？”
“就觉得你长得帅，忍不住亲了一口。”
“那另一边呢。”
“那边脸颊没这边帅。”
☆、笑对春风（7）
牧苏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坐在玻璃窗前，清风贴心的为他扑了一条毛毯，看着外面的雨失控一般的倾倒而下，牧苏看的失了神。
很多年，他没有好好的看过这样的场景。在小时候，牧苏很害怕，遇到暴风雨，躲在家里的被窝里，然后和莫文打电话。长大后，即便是多不好的天气，他还是要努力的赶通告，Lee就是这样一路陪着他赶过来的。现在可以这么安心的看着，真是不多见。
“看什么呢？”清风擦着湿润的头发走到他的身后“这雨太大了，明天该怎么去公司呢？”
“那就留在家里陪我一起看。”牧苏无厘头的一句，清风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那也得去，很多事不是雨下的大了点就不进行了。”
“清风。”牧苏清脆的唤了一声“我爱你，好爱你。”回头报以一个无辜的眼神。
清风看的愣了神，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红着眼睛，浅浅一笑“真的很久没听到你这么纯粹的示爱了。”
“你牙还疼吗？”牧苏没头没脑的一句，但是清风却瞬间从脑子里搜索出了相关的信息，那是他们的关系第一次有了转折，就在刘家旁边的旅馆里。发烧的清风对着牧苏说胡话，但是牧苏却当了真并且一直到现在，于是便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有你这么撞人的吗？还咬我。”
“我又没有咬人，我是在亲你，电视上管这个叫法式热吻，不然你教我，下次便不会咬你了。”
“好啊！”
牧苏背靠在玻璃窗上，耳边还传来雨打玻璃闷闷的撞击声，唇轻含着清风的唇瓣，带着一种莫名的羞涩，浅浅的试探了一番。指尖掠过清风的颈，留下一点酥麻的感觉，随即想要抽离却被一把握在了掌心。清风压近，牧苏的后背直直的贴着玻璃窗，粗喘着气息，深怕玻璃会随时裂开。腰间被一只手臂绕住，又在关键时刻给予了安全感，他便在不安和安心之中来回切换，清风着实是坏得很。
疲惫之后，牧苏随意的穿着浴袍枕着清风的手臂躺在玻璃窗边的毛毯上，伸手在潮湿的玻璃上画着画。
“清风……”牧苏轻唤“你带我去上学。”
“改变主意了？”
“嗯，以前总喜欢安逸，因为烦恼太多了。现在有你在我身后很安心，所以想要尝试一些不一样的，反正也不会有损失。”
“我不能帮你做的事很多，但是我希望能让你安心的去做事。”亲吻了一下他的发丝“你不要为我改变，只要好好的做自己，我会自然而然的爱你，以不一样的角度和方式。”
清风看多了太多人迷失了自我也不知道在追求了什么而追了一生。所以，他希望牧苏可以自私一些为自己活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没有人所拥有的和失去的，是因为别人而造成的。就像清风所努力的，改变的，挣扎的，受罪的不全然是为了牧苏，他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只是爱着牧苏，所以加了一把劲。
“我突然想通了，不想担心我们之间是否会被发现，也不担心妈妈是否会饱受煎熬，只要我问心无愧，我可以选择任何一种生活。现在的我，钱够温饱就成了。”
虽然牧苏立下了雄心壮志，但是没过几天面对清风高效率的准备，热度一减便开始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
牧达飞很是支持牧苏重返校园，儿子不能读大学是他的一块心病，不能提不能藏，如今牧苏自己提起来，他更是全方面的给予照顾，哪怕是坐在店里，也尽量让他少干活。
“你一个小时了，那补习班给的题目怎么才做了这么一点。”牧达飞看着牧苏坐在前面的桌子安静了一个小时，但是怎么那一页纸还是没有翻过去。
“我不会……”牧苏孩子气的把笔一扔，垂头丧气的“我又不是谈清风，读书不用动脑子。”
“你别瞎想，当初你可是考上了，只是没去读，现在照样考得上。”牧达飞耐心满满的抚摸着儿子的脑袋，给他续上了一杯水“老爸以前进厨房不也是什么都不会，现在跟着你学，也似模似样的。”
“如果煮粥可以考上大学，我早就是国家重点一本大学了。”
“牧苏哥，我要喝粥。”门外走进几个学生，牧苏一瞧，是附近一家大学的学生，赶忙冲他们招手“你们来的正好，大一生新鲜出炉，赶紧来教教我这几道题怎么做。”
几个经常来喝粥的男生便坐下来开始围着牧苏一块教他题目，牧苏听的专心致志的，牧达飞端着好几碗满料的粥递给那几个学生，以作答谢。
这几日，牧苏瘸着腿，在家无聊，便每日被牧达飞带着去了店里看书，晚上便由清风帮忙接回去。
这几日，清风离开公司的时间的格外早，来到粥铺的时候才刚天黑。虽然时间尚早，但是牧苏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牧达飞看了一眼，叹气摇头又进去忙活了。
清风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嘴巴微张，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口水了，手指在湿润的嘴唇上点了点，牧苏吧唧了一下嘴巴，转个头瞥向另一边继续睡着。
“醒醒。”清风使劲的揉着他的脑袋“怎么看书看睡着了。”
牧苏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等到他发觉天色不对的时候，才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天黑了？我睡之前还亮着呢。”
“复习的怎么样了？”将书本抽过，看着上面的习题做了好些，正确率也不错，“可以啊，我以为看到的会是全空白。”
“笑话，我是谁，当初可是拿过录取通知书的。”谁知道话音刚落便被牧达飞打了岔“还不是那几个学生教你的，那些人一教完没多久你就睡着了，还打小呼噜。”
牧苏的脸刷一下全红了，反驳呵斥道“谁，谁打呼噜了，你才打呼噜了，我在家睡觉根本睡不着。”
“小王，你也听见了吧。”牧达飞笑着转身找证人，小王苦恼的想了想“反正我听见小苏吧唧嘴了。”
牧苏气恼的回过头望着清风，清风居然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听到了。”
☆、笑对春风
“好了，回家再看书。”清风起身收拾着那沉甸甸的书本，牧苏则懒洋洋的靠在一旁看着其他在忙活。
“清风，把这些吃的带回去，你就别回家再做饭了。”牧达飞将一些饭菜装到饭盒里递过去“这个汤是我托隔壁阿婆熬得，回家让他多喝几杯，这腿这么多天了还没好。”
“伤经动骨一百天，他这么活泼好动，起码还要翻倍。”清风将东西装上车，将牧苏背上了副驾驶座“叔，我就不帮你关门了，您早点回来。”
“好，有小王在呢。”牧达飞走到副驾驶座的车窗外，一看牧苏坐在座位上，扭头便又睡去了，伸手在他的额上胡乱抚了一把“让他回去休息吧，不急一时三刻。”
当清风背着初醒的牧苏走出电梯，却迎面遇上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柯澄，柯澄只冲他们轻轻一笑，招了招手“你们回来了。”
“大橙子，怎么不来电话呢？”牧苏一见到别人就清醒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多等等无所谓。”柯澄主动忙清风拿过了手里的东西，跟着进屋放置好。
清风敏锐的察觉出了异常，却没有在牧苏面前表现出来，一直到吃完饭后，两个人在厨房收拾才悄声问道“不是最近杂志社很忙吗？怎么突然闲下来了？”
柯澄心想，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人，心思就是默契多了，“谈凌的母亲怀疑我勾引谈凌，所以到我工作的地方闹了一场，又在我家堵得死死的，我想她不敢来你这儿，所以避避难。”
“谈凌最近被迫呆在家里，为了避难跟着我爸出去一段日子，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清风相信林巧慧是瞒着谈凌做的，不然以谈凌的性子，不会一直到柯澄无处可去了还不出现。
“你别告诉他了，不然没什么也会变成有什么了。”柯澄用毛巾擦拭着碗碟上的水渍“正好这份工作干的不舒服，换个工资也不错，又不是没人要的。”
“虽然我很不想替他说话，但是还是出于道义解释一下。”清风靠在流理台上，双手环胸，缓缓道来“我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林巧慧现在对此草木皆兵，她一直在调查谈凌回国后的状况，这样想来，你的确是最可疑的。”
清风探头看了看坐在客厅里看书的牧苏，无奈的摇着头“她前些日子也误会了牧苏，因此打了一巴掌。”
“也不算完全误会，不是谈凌的人，至少是你的人，一半一半吧。”就在这流落街头的情况下，柯澄还不忘挖苦他“家里两个儿子都坦白了性取向，他们居然还能如此镇定，相当佩服。”
“你别揶揄我了，这么说的话，你也不冤枉，至少谈凌喜欢你，追你是真的。”清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放在他们面前“你真的没有任何动心？”
清风如此问道，柯澄倒也不遮掩“十年前便钟情他，说不动心是假的。”
“难道还是为了当年他拒绝了你。”清风虽然全程目击，但是终归是有些事不方便自己这个外人搀和。
“也不全是吧，大抵还是有些不甘心。”柯澄将最后一个碗放入碗柜中，端起一旁的水晶高脚杯“你并不知道，为了忘掉这么执着的一段感情很辛苦。等到我以为自己放下，却又该死的再次遇上，若是他的态度一如既往，那便当作过眼云烟，可是偏偏谈凌却意外的‘开窍’了，这些年的每次相遇都变成了一种煎熬。”
“谈凌虽然总是以我大哥相称，但是的确相比你我是晚熟了许多，甚至比小苏还要晚，这点需要理解。”清风还是忍不住为这个不成器的大哥说几句好话“他从小被保护的过好，最开始的时间里，他的世界非黑即白，非对即错，清晰明了，自然也很难去理解一些界限之外的感情和事情，每当遇到这种事，谈凌总是会特别有原则性的去对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