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30)
他带着牧苏去了从前租房的地方，没有任何讲价直接租下了一间房。这里的每个房间还是一样的简陋，但现在却让清风很安心，至少牧苏有安身之所，至少可以作为一个开始。
“小苏，你答应我，只要不做傻事，让我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一个好好的你，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清风放下行李，朝着坐在椅子上的牧苏走去，蹲在他的前方，温柔的注视着。
“我，我一无是处，想了好久，该怎么样才能替爸爸还上债，甚至明天什么样都让我觉得害怕。”声音已经沙哑的让人听了有一种撕裂的痛感，眼神中的迷茫无助，清风全部看在眼里“我和你一块还，你不能欠别人的，但是你可以欠我的，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多欠一点无所谓的。”
清风从未对牧苏有过承诺，甚至是未来，何况是一辈子。
这种情况下，牧苏应该感动，应该开心能够有一个人让他依靠。但是他却傻愣在了那里，撇过了视线望着窗外，那样的话，注定要有所牺牲的是清风，是对清风来说很重要的东西，牧苏很清楚。
一夜未能睡好，清风来不及打扫只是铺好了床，哄着牧苏躺下来休息，确定他真的熟睡了之后，才安心的离开。
☆、曲终人散（16）
拨通了谈贤齐的电话，他和谈凌均是未能接通，这才想起今日好像是去了国外。
牧苏打车一路直奔谈家，此时谈家只有一个女主人——林巧慧，正在招待着自己家的亲戚。
“清风回来了……”家里的阿姨见清风回来，热情的迎上去，也惊动了客厅里的几人。
林巧慧很是意外清风的到来，他几乎不来谈家，更别提谈凌和谈贤齐刚刚出国的时机。但是林巧慧还是热情的起身，笑着走向他。
“清风？你是来你爸爸还是找你大哥的？你忘了他们今天的飞机去了意大利谈事情，你爸爸非要带你哥哥去长长见识，说什么以后好接班……”
清风没有耐心的打断了林巧慧故作无意的示威“他们国外的电话多少？”
林巧慧一愣，随后装傻不知，脸上表情很是无辜“清风，有什么事可以和阿姨说，他们在国外，有急事也帮不到你，来！和阿姨说说。”
“阿姨，你有两百万吗？能否借我一下，我会还你的。”清风没有任何犹豫，开口便问了林巧慧，林巧慧一愣，纵使她想破头也意料不到清风为什么要这么多钱。看着林巧慧没有什么反应，清风再问了一遍“你有吗？如果没有，请你告诉我爸国外的电话号码，我很急。”
“哟，这不得了啊，家门刚进就狮子大开口，年纪轻轻的学生，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一旁站着的是林巧慧的姐姐，说话很是尖酸刻薄，已经替她表明了态度“我有急用，我稍后自会和我爸爸交代。”
“清风，阿姨不是不能借你，但是你总要告诉阿姨，这钱的用途吧。”林巧慧左右为难，清风这次拉下脸找她帮忙，借了钱无疑是缓和了两人的关系，让他对她有了感激。
“我最好的朋友家里欠债，他年纪还小无力偿还，我要帮他，这笔钱不会白拿，日后我会一分不差的还回来。”清风此时已经不顾尊严为何物，只要想起牧苏那一脸迷茫的样子，他只要这两百万，恩怨对他来说，现在还不如这两百万来的重要。
“什么朋友，两百万的债务都能让你还，不会被人骗了吧。”林巧慧的姐姐“苦口婆心”的劝着“慧，不是我提醒你，现在大学生的私生活别提多混乱了，借高利贷，赌博，吸毒的，再有钱的人家也经不起这么糟蹋，这两百万后面指不定有几百万。”
林巧慧一听也在理，反过来劝说清风“是啊，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是每一个朋友欠债都找我们家，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阿姨不肯借你……”
“我知道了，你把我爸电话给我，我找他。”清风伸出手去，林巧慧的手腕却被姐姐暗中捏住了。
坐在牧苏床头，静静的等着牧苏醒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刚买的饭菜，一口一口的喂着他。
牧苏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这对清风来说，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有了一丝安慰“我想到了一个筹钱的办法，我们可以拿到不止两百万，绝对没问题。”
听到清风这么信誓旦旦的承诺，牧苏心里有些不安，抬眼正要询问，却被他温柔的吻住了唇“我不会做任何你担心的事，给我几天时间，我和两百万都会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你面前。”
“你要怎么做才会有这么多钱？”牧苏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衣襟“你不可以……”
“傻瓜，我怎么会做犯法的事情，不是答应过你，要一直陪在你身边，说到做到。”清风示以一个安慰的笑容，大手扣住牧苏的脑袋，额头在他的额上贴着“相信我。”
“我会很努力的找工作，想办法，你一定要好好的。”牧苏无力的将下巴搭在清风的肩膀上，听着清风在他耳边的轻语“我不在的这几天里，你也要好好的，乖乖吃饭，乖乖睡觉，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清风离开的那一个星期，牧苏经常坐在不远处的小河边，白天拿着各种的报纸在找工作。他才高中毕业，很多地方都不肯收，所以只能在一些服务类行业，像以前的清风那般。
第一天在餐厅打工，仅仅一日，已经将牧苏的体力消耗的所剩无几了。托着疲惫的身子朝公交站走去，却在不远处的一个绿化公园旁传来吵架的声音，牧苏好奇回望，只见两个男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面争执着什么。
“公司的决定已经下来了，你应该和新的经纪人联系，不奉陪了。”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衫的男人站在稍微亮一些的区域，声音充满了对面前那一身黑衣墨镜的男人的不耐烦。
“Lee，你是在怪我上次自作主张接了那部戏是吗？”黑衣男人语气中满是哀求，抓住白色运动衫的男人手臂不放，一边哀求着一边四处张望，看起来很担心有人会认出他来。
“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当初我接手你的时候，你只是一个穷小子，如今住豪宅开好车，人气代言样样不缺，何必还要我替你主张什么？”那个被称为Lee的男人甩开了黑衣男人，正欲离开，却碰上了好奇看着他们的牧苏。
Lee疾步离开，牧苏呆呆的想了一会儿，随后紧紧的跟着他一路走去。本来相安无事，可是lee发觉后面的男生一直尾随，跟踪的明目张胆，不带一丝技巧性，于是拐了一个弯走进了一条小巷。
牧苏跟着他，当走进小巷之时，却寻不到那白色身影，四处找寻，一回头别被人用手肘狠狠的撞到了墙壁上。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Lee就站在他的面前，警惕的盯着他质问道。
牧苏揉着胸口，使劲的咳了两下，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白衣男人“咳咳……我，我只是想问问你。”
Lee的眼神露出了疑惑不解，朝着牧苏扬了扬下巴，牧苏低头快速的捋了一下思路，望着他“你刚才说，那个人以前是穷小子，现在过的很好是吗？”
“噢？”一句话便被Lee看穿了心事，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又不是摇钱树。”
牧苏微微蹙眉，有些紧张又兴奋“这个行业好像来钱比较快是吗？”
Lee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直白的说出目的，放到松懈了警惕，双手环胸，继续听着“我……我可以像他一样吗？”
“他？他可是刚刚被我炒了。”这话语充满着骄傲和不屑。
牧苏全然不在意，使劲的露出一个大笑脸“我可以吗？我需要做什么才可以像他一样，我需要钱，两百万，我想要快点挣到这么多钱。”
☆、曲终人散（17）
“挣两百万对一个人气明星来说不是难事，出场费越高，公司分成之后，你得到的也会越多，不过那只是对大明星来说。”Lee的这句话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随后又忍不住补充道“这行表面光鲜亮丽，但是背后可是苦如黄连，不过你要想来钱快，可以换一个法子。”
牧苏一听到Lee有主意，眼睛瞬间有了光彩，可是Lee的笑容里嘲讽味道却越来越浓，单手压在了牧苏身边的墙壁上“这娱乐圈里，有很多人，为了钱或为了名，陪酒□□，做那些大老板的情人，好资源滚滚而来，别说两百万了，两千万都是分分钟的事。”
Lee的一句话吓得牧苏目瞪口呆，一把推开了他，一脸怒容，冲他大喊着“你胡说什么！我才不要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很多人一开始都是这么说，但是拿到了钱，有了名，多恶心的事都如家常便饭。”看着被惹怒的牧苏，Lee沉郁已久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仿佛在逗弄一只懵懂不知的小猫“你看起来这么小，这些钱，啧啧……”
“我才不会！”牧苏较真的吼道，他有清风，他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不顾一切的恶心着“你走开！”
看着大步离开的牧苏，一改之前的唯喏，露出本色在Lee看来倒是非常精彩，“家道中落吧……”他可是一根老油条，一眼便看出了眼前这个孩子的确很缺钱，也知道那孩子并没有自己开玩笑的那种心思。
但是这些可不是Lee往那孩子衣服口袋里塞名片的理由，只是简单的认为，这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性格很有趣，很有让他去培养的兴趣。
清风离开已有一个星期，牧苏每日都会收到他的来电，早午晚，只是清风只字不提二百万的事情，即便牧苏多次打听，却还是没有结果。
每日，一到深夜，他便会噩梦连连，伤痕累累的父亲，憔悴不堪的清风，每一个他在乎的人都受尽了伤害，一醒来，床的一侧空空荡荡，实在不知，究竟哪个才是他的噩梦。
第七天，牧苏很早便醒来，觉得身子多了一点不属于自身的重量，翻身觉得困难，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只早已熟悉万分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成日牵着他的手。
“清风！”他失声喊出，转过身去，清风正和衣睡在床沿上，看起来极为疲惫，消瘦了不少。
听见一声唤，清风微微蹙眉，正从熟睡中清醒过来，牧苏钻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你回来了！”
“你吓死我了。”似醒未醒，半睁着眼睛，宠溺的揉了揉牧苏的头发“醒的可真早。”
“我好像等你等了好久。”此话似埋怨又似委屈，令清风不由的扬起嘴角“你想我，念我，我就心安了，给你带回了一个礼物，看看……”
他从未脱的外套里拿出一张纸条，在空中抖了抖，展露在牧苏的面前“喜欢吗？”
“借条！”牧苏瞧见这张纸条，激动的嗖的一下坐起身来，将上面的一字一句都刻在眼中，拿着纸条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你真的拿回来了！”
“我说过，一定有办法的。”清风坐起身来，从后面将牧苏拥入怀中，轻声耳语“我去找了爷爷的一个朋友，他借我应急，将来慢慢还。”
“真的吗？”牧苏激动的眼眶泛红，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我会还的，告诉他，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他的。”
“傻瓜……”看着牧苏面露如此开心的笑容，清风欣慰的亲了亲他的一侧脸颊，加大了拥抱他的力度“小傻瓜，不哭了。”
牧苏收拾好心情，一早起来为清风煮了粥，随即拿起自己的双肩包便要出门上班了。
临出门时被清风堵在了门边，额被他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暑假随便你，但是只能做到开学。”
“开学……”牧苏轻微呢喃，“可是，我好像没考上。”
“没考上？”清风蹙眉细想，顿时情绪跌落谷底“怎么会没考上，你的成绩足够考上所填志愿的学校。”
“没有，我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好多人都收到了，那一定是没有考上。”说罢，牧苏慌张的开门逃了，留下清风一人还在回味这个不太好的消息。
他不信牧苏没有考上所有的学校，特地回了牧家所在的小区，翻遍了牧家的信箱以及空房子的任何角落，可是均没有录取通知书的影子，难道真是落榜了吗？
牧苏下班只是夜深已久，他进屋之时，里面只亮着一盏台灯，啪的一下打开了主灯，开心的从背包里拿出了几盒点心。
“清风，你看看，这是我们厨房的大叔特地留给我的，可好吃了，你尝尝！”可是清风没有看过那些东西一眼，抓住牧苏的手腕朝笔记本电脑的方向拉去，牧苏险些跌进了他的怀里，勉强站好“你干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没有考上？”清风手指点在电脑屏幕上，牧苏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被录取的还是第一志愿的学校。
牧苏哑然，过了许久才磕磕巴巴的解释“也许是同名同姓罢了。”
“你还撒谎！”清风拍案而起，摊开手掌对着牧苏“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我没有，没有的东西让我怎么给你！”牧苏死鸭子嘴硬，硬是否认有这么一事，惹得清风大怒，推开他就打开了行李，将所有的衣服扔在床上，开始翻找。
找遍了所有的行李和抽屉，就是没有找到通知书，牧苏火上添油加了一句“我就说没考上，根本没有什么录取通知书。”
扫视了凌乱的屋内，目光一下子定在了牧苏怀中的双肩包里，一步步的靠近，伸手便要去抓，牧苏大惊，一个劲的躲闪，却还是逃不出清风的手掌心，双肩包里物品纷纷落地，一个红色的信封尤为明显。
伸手要去拾起，牧苏却一把压住了，孩子气的大喊着“不准看，不准看！”
☆、曲终人散（18）
“你拿到通知书了为什么要骗我！”清风放开录取通知书，双手抓紧了牧苏的双肩，摇晃着质问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为什么要藏这个东西！说！”
“就是因为我不是小孩子，我才不要去读书，这个学校到处都是烧钱的地方，现在我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心思再去学这些！”牧苏红着眼睛朝清风大吼着“这不是录取通知书，这是一个□□，给我雪上加霜的□□！”
“二百万解决了，这不是你不读书的理由，你必须给我去上大学！”清风说着便要去拆那封录取通知书，牧苏的眼泪汹涌而出，猛扑过去，牢牢的抱住他“不要拆，求你不要拆，我真的不想上学，你别拆开它。”
清风看着这紧紧箍着自己大哭的人，手心覆在他的脑袋上轻揉着“怎么这么傻，这只是你命中一件小事，不是一辈子的事，为什么要毁了自己前途？”
他还是拆开了那封录取通知书，那个学校一直是牧苏的目标，奋斗了如此之久，如愿以偿，清风吻了吻他的额头，笑着说道“我就说你很聪明，考的这么好，终于实现了你的目标。”
“不是！它不是！”牧苏将头埋在清风的肩窝里，孩子气的拍开了他递来的通知书。
“牧叔不在，我就是照顾你的人，你要听我的，必须去读书。上大学可以兼职，可以自己努力的赚学费，像我一样没什么不可以的，为什么非要放弃它？”两个人坐在地上，清风耐心的劝说着“我们家小苏，以后毕业了，前途无量，到时候可是要养着我的人呢。”
“清风……”牧苏很不情愿的应着，“我很穷，没有爸爸，我很穷……”
“我知道，穷在一时，不在一世。”
为了打消牧苏不读书的念头，清风特地找了一个天气好的日子带他出门，两个人走着走着便到了美术用品的店。
一见到清风的目的地，牧苏转身便要跑，被一把揽在了怀里“不许跑，考上大学要奖励，今天就是送你奖励来了。”将他拉进店内，清风饶有兴致的请教这他该如何挑选。
牧苏心不甘情不愿，全反着说话，这惹得店主大为不快，连忙上前解释着，害的牧苏闷闷不乐的抱着清风的背包物品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在各种画材前交流。
“这套画笔是英国进口的，虽然很好，不过价格有点贵，你们……”老板逐一介绍道，清风却连价格也不还，直接定下了“不用了，小苏上大学要用的，贵点没事。”
看着清风一样样的看过来，牧苏看的心里闷闷的，索性扭头不去看了。
这时背包里被随意一扔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清风的母亲，牧苏不知她又有何事来烦扰清风，习惯的接起。
还未应声，那头便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清风！你怎么可以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你爷爷的房子给卖了，几百万的房子说卖就卖，你这孩子主意怎么这么大，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用！”
爷爷的房子……
他才顿悟，那二百万究竟是怎么来的，心头像是被一个大锤子猛地敲击了一下，浑身发麻。
“多少钱……”正要拿出□□，却被牧苏突然拦住“不要了，我不要了！”突如其来的脾气，弄的清风和店主两人都摸不着头脑。
清风习惯于他的孩子气，只是温柔的哄着“别闹。”
“不买了，我不要这些！”牧苏将清风挑选的一大堆的东西全部推了回去，说着便要拉着他走。
清风蹙眉轻声呵斥道“牧苏，不准闹脾气！”牧苏没能拉走他，他重新拿回了卡递给店主付钱。
“我不要！我不喜欢什么英国画笔，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一个都不要！”牧苏突然躁狂，清风理解他的焦虑，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怎么可以不要，上学没有这些，你怎么学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