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16)
终于是连哄带骗的让阿姨回家了,牧苏擦了擦脑门上不知是水还是汗,继续在厨房里洗洗切切。
原本看着阿姨做十分轻松,谁知自己亲手做,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这下不仅不无聊,简直是充实的令人发指。
☆、放过与放下(8)
“料酒……盐……”配调料的时候歪了歪脑袋,在想这个应该放多少,学着用手指掐了一点,可是又嫌少了,于是再放一点,又放多了“没事,其他也放一样多就好了。”对于调料的精准丝毫不在意,开始调制煮想干的汤。
“红糖……”绕了一圈才发现家里没有红糖,看着灶台上有白糖,心想反正都是糖,味道肯定差不多,于是放了一大勺的白糖。
看着锅里的菜做的似模似样的,不禁心情大好,开始吹起了口哨,顺带着拨出了清风的电话。
清风坐在车里,付叔正准备带他去吃饭,刚要开口问道,只听后面的电话响了“喂,你在做什么?”
“你真学做菜了?”
那头的牧苏一边洗洗刷刷一边对着电话得瑟着自己的战果“那是当然,从买菜到洗菜再到做菜,一条龙服务,我不介意你来品尝一下的。”
清风真是意想不到,自己才离开了几个小时,那小子真的开始学做菜了,失声笑出“你的第一道菜还是自己尝一口比较重要,如果相当可以,我再吃也不迟。”
“谈清风!别仗着自己会做西红柿鸡蛋面就可以看不起人,你知道我今天做的是什么吗?芹菜炒香干,还有……皮蛋瘦肉粥,我这些可都比你的西红柿鸡蛋面要难,不,是难很多!”逐字逐句的强调着自己做菜的难度系数如何之高,听的清风更是憋笑憋的厉害。
忍了好半天,清咳了两下嗓子“是,听着就特别难,不过你也不能看不起我的西红柿鸡蛋面,毕竟它在你饥寒交迫的时候帮了你,这话可太没良心了。”
“谈清风,你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是干嘛吗?”牧苏的口吻相当的强势,“我是要问你,回家了吗?没回家就赶紧过来!”
“你这是要请我‘吃饭’?”清风听着,虽然牧苏说的如此之好,但是凭着之前拿盐当糖放的经历,他并不是很相信一个连电饭煲都不太会使的人可以一次成功。
“做饭是给别人吃的,哪有厨师自己做自己吃的,我老爸不在家就便宜你了。”这小话说的理所当然的,还真是让清风难以反驳。
本是想推拒,但是一想到这孩子进来心情欠佳,难得想出一点事情充实充实,自己不能不给面子,就算看在牧叔对自己多番的照顾和信任上,也要对牧苏捧捧场。
“得,牧大厨,今天晚饭就靠您赏饭吃了,我过会儿就来。”一句话撂下,挂断电话之前,明显还能听出那头偷笑的声音。
清风通完电话之后,付叔看着后视镜里,发现他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也明白这晚饭怕是吃不上了。
“付叔,我先走了,您不必送我了。”清风也不需多做解释正要下车。
正要推开车门,却被从外面来的一股力量压了回去,一抹人影一闪而过,从车窗往外看菜发现是一个醉鬼蹲在车边吐着。
付叔十分厌恶的下车驱赶,不住的喊着“哪来的醉鬼,赶紧走赶紧走!”清风从另一侧下车,正欲离开,绕过车尾往人行道上去时,却发现那蹲在车边的醉鬼很是眼熟。
走近细看,却被付叔挡住了“醉鬼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别回头缠上你了,你赶紧去吧。”
那个醉鬼蹲在地上,一只手紧紧的抵着腹部,吐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抬起头来,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车上。
“柯澄?”
柯澄脸色苍白,人似乎比自己上次见到的还要消瘦,还未说两句又开始了干呕,这才发现他并没有吐出什么来。
清风忍不住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柯澄一瞬间脱了力瘫倒在他的怀里“你怎么了?”还未等到回复,柯澄捂着腹部又是一阵干呕。
付叔惊呼“血,他吐血了。”清风低头一看,地面上点点鲜血滴落,这才意识到不仅仅是醉酒,事更严重了“付叔,麻烦你送我们去医院。”
柯澄倒在车里,头枕着清风大腿,呕血了两次,血迹全部落在了清风的裤子上,清风也不见嫌弃,伸手替他擦去了嘴角的血渍。
柯澄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一只手压在被子上还扎着点滴,清风只能静静的守在一旁,一想起刚才呕血的事情,便令人心惊胆寒。
实在是想不到,柯澄居然是胃出血,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最近他一直在喝酒才将胃喝成了这个模样?
等到他醒来之时,天已经黑了许久,清风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但是一听到床上的动静便立即睁开了双眼。
“还疼吗?”沙哑着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
“我……”柯澄微微蹙眉,似乎疼痛还未完全褪去,脸色苍白的似乎染不上一点颜色,但还是支撑着身子倚靠在床头“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这几天好好住着吧。”清风替他整理了被子,捂得密不透风,深怕哪里漏风令他不舒服。
“我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绝症?”这会儿功夫,这个病人居然自己开起了玩笑“好歹要让我知道才是。”
“你只是胃出血,这个病再严重但还死不了人。”柯澄的性子一点没变,总是能把自己抽离当事人的角色,说一些旁观者的话。
“还真是幸运,我被你捡回去,好歹还落下了一个病房。”清风弯腰替他收拾,他却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这个正在为他收拾的人的脑袋“谢谢你。”
清风稍稍一侧身,躲过了他的手“你先休息着,我去买点粥给你喝,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医生说你再出血,可是出不了这病房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但是手却被轻轻的抓住了。
抓住的力度很轻,至少稍稍一甩便可以挣开,但是这手的冰凉,还有这个手的主人让清风无法挣脱。
“你就是这个性格,太聪明了,让我这个病人很不舒服。”这话若在第三者的耳里,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是清风一下子便明白了,可是故作不知,嘱咐了两句便出去了。
☆、放过与放下(9)
端着从外面买来的白粥,清风只在上面洒了一些肉松,正要递去,可是见到柯澄的手有些不稳便亲自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
柯澄一直不说原因,清风也能猜到十之八九,毕竟能让一个人难过的原因也不过几个罢了,可是他不想提,更不想听柯澄提。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认识,你蹲在楼门口,你妈妈和叔叔带着你妹妹回他们父母家,忘记了你,结果你被锁在门外,饿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是我妈妈将你带回去,给你煮了一大碗粥,结果你喝粥的时候还被烫破了舌头。”说着说着,他将自己说笑了,还呛了一下。
“你那时候一点也不欢迎我,从不搭理我,就在一旁看书,任由我自生自灭。”柯澄比清风大两岁,两个人初次相见时,清风还在读小学,每次见面都是可怜兮兮,一声不吭的模样。
“我不是讨厌你,我是讨厌你们家,我不喜欢你妈妈和叔叔的那些样子,所以觉得如果你不出现,我也不用去看到那些。”这是柯澄第一次为从前作解释“我很早之前便注意到你了,真正第一次见你,好像是你叔叔独自在家,结果生气的骂你将你推出了家门,那时候你光着脚,穿着睡衣,外面可是天寒地冻的。我那时便奇怪,你为什么不哭,你哭出来整栋楼的邻居都会注意到的,可是你就是傻的不得了。”
“我都不记得了。”这些往事对于清风来说太过遥远了,如果不去提起,或许这辈子都能不去记得。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连喝醉的勇气都没有,清风啊,真不知道该说你可怜还是可悲。”一个躺在病床上,因为喝酒喝到胃出血的,居然开始嘲笑一个正常饮食的人可悲。
“糖吃多了会蛀牙,酒喝多了会伤胃,何必把自己的不堪示于人前。”
柯澄心中咯噔一下,清风或许不是在嘲笑他,可却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两人沉默着,清风随意抬头,注意到一旁的时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剩余的粥放到了一旁,替柯澄盖好了被子“抱歉,我还有一件急事,如果不舒服,记得按一下上面的按钮。”
“急事?”他似乎很意外,清风会在这个点还有急事,回头一想,想起了那天雨中和清风相依偎而去的男孩子“是那个男孩?”
清风不语,但是答案显而易见,转身拿起了书包离开了病房。
等到他感到牧苏家楼下之时,那个窗户的灯是亮着的,可是不确定自己这下进去是否合适。
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犹豫着敲开了门。
“谁啊!”以为牧苏会生气的不搭理,谁知里面竟然很快的传出了声音,可是明明从猫眼就能看到的,却还要多问这么一句。
“是我。”清风回应了一句。
可是门却迟迟不开,里面反倒是传出一句“牧达飞不在,你可以走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我不找牧达飞,我找牧苏,谈清风要找的是牧苏。”知道里面的人犯孩子气了,耐心的进行着这毫无营养的对话。
“谈清风?不认识这人!”
“我可能找错了。”说着假意转身便要走,却听里面怒喊一声“我让你走了吗?我不认识你又不代表你可以走,谁让你乱敲我们家门了,敲坏了你赔啊。”
“你不开门又不让我走,难道我要在这里做雕塑吗?”清风无奈的转过身来“雕塑有点饿了。”
“骗谁呢,雕塑哪会饿的,我也不给大骗子饭吃。”听着这话,他能想像得到,牧苏看着猫眼,气的冒烟,张牙舞爪的骂着他。
“就算是上法庭也要给被告上诉的机会,你确定不听听我的解释。”手指叩叩的敲了两声“你再大喊大叫,邻居该叫警察叔叔了。”
里面不响了,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牧苏双眼满是怨念,透过不宽的缝隙射向清风,清风后背一凉,依旧带着镇定的笑容走了进去“你的芹菜炒香干,皮蛋瘦肉粥呢?”
当牧苏打开盖子的时候,清风暗自咽了咽口水。
“吃吧,不是说饿了吗?”从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出来递过去“饿死算了,大骗子!”
“我在路上遇到了柯澄,他胃出血所以将他送医院才忘了这茬,这下可以原谅我了吗?”清风如实陈述,牧苏一惊,顾不得刚才的怨念,凑到清风身边细细追问道“胃出血,是一直哗啦哗啦的往外吐血吗?”
清风一听,微微蹙眉,呕血是的,可是这哗啦哗啦的形容,怎么听着如此诡异“吐了一点血,现在好多了。”
“他为什么会胃出血,你怎么遇见的?”显然牧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问多了,双眼满是疑问,但更多的是那止不住的八卦。
“喝多了吧,半路碰上的,我可以好好吃饭了吗?”一口未吃,却架不住牧苏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听完清风的解释,问题却更多了,歪了歪脑袋“大白天喝酒?失恋了?噢……”一副了然的样子,自顾自的想着“一定是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然后大白天买醉,喝到胃出血。”
虽然说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被牧苏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感觉还是不同的。
“别乱说别人的事情。”
牧苏浑然不在意,半个身子趴在餐桌上,倒是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你开心吧?”
“我开心什么?”被这么一问,倒是把清风自己问的愣住了,“你为什么这么笑?”
“你不是喜欢他吗?他失恋了你不该开心吗?”理所当然的如此认为,可是清风却是真的笑不出了,筷子夹着一口菜却没能送到嘴边“或许吧,不过真的发生了,看见他不开心,我也笑不出来。”
☆、放过与放下(10)
“为什么,你可以让他开心啊,而且这证明你又有机会了。”牧苏真是不理解那些多愁善感的人为什么想的这么复杂,摸了摸脑袋“总比他和别人在一起要好吧。”
“你是不是傻呀,他在一起你不开心,不在一起你又不开心,这不是存心折磨自己吗?”说着大着胆子伸手去捏清风的脸颊,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胆子大了,敢在我脸上动手动脚的,是不是看我没吃饭以为没力气揍你了。”
“嗯……”脸颊两侧都被捏住拉扯着,好好一张脸被清风拉变形了“人小鬼大,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以后自己慢慢琢磨体会去吧。”
“切……我还不稀罕呢。”看了看外面的时钟,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今晚我的床分你一半,就别回去了。”
正说着,低头便看见清风不声不响的吃着菜,这才想起这粥和菜都是自己做的,赶忙问道“我做的怎么样?”
“食不言寝不语,你赶紧洗澡去吧。”清风面无异色,牧苏理所当然的以为做的相当不错“等会儿洗,我还没吃呢,分一点给我。”
正要伸手去拉盘子却被筷子敲了一下,怪疼的“你和一个饿了这么久的人抢饭吃,太没道德了。”
“我也饿。”牧苏分外委屈,凭什么在自己家,自己做的饭不让吃。
“我看见你嘴角的饼干屑了……”清风真是硬着心肠不开玩笑,没有给牧苏留一口。
吃完饭后一回头,牧苏靠在椅子上,很是幽怨的盯着自己,这才起身端起了空碗“行了,我给你煮面吃。”
“我不吃西红柿鸡蛋面。”
最后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端上桌来,没几分钟就被牧苏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擦了擦嘴转身便不认人了“马马虎虎吧。”
“谢谢称赞,马马虎虎……”看着他无可救药的孩子,清风只能摇摇头,使劲的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是以报复。
牧苏将他老爸的新睡衣从衣柜里翻出递给清风,当清风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牧苏已经将另一半的床空出,自己缩在另一边,窝着睡着了。
伸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了温和的睡颜,其实哪有这么嚣张的人,装的一点也不像。拇指在他的脸上蹭了蹭,脸蛋滑嫩冰凉像豆腐一般,恶趣味的弹了弹之后,为他盖好被子,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自己拿着毯子走到了客厅里。
清风躺下许久,时钟走到十二点了他还未能入眠,睡意逐渐上涌,却被一阵不和谐的啜泣声划破。
声音微弱,似乎是从牧苏的房间里传出的,赶忙起身察看。
打开房间的灯,牧苏蜷缩在被窝里,身子一抽一抽的。清风蹑手蹑脚的走近,掀开被子一角,牧苏依旧未醒,可是眼角脸颊满是泪痕,双眉紧蹙,大概是做了噩梦。
“不哭了。”手指轻轻的拭去他的泪水,可是却未能起到安慰的作用“不哭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身子。
最后没有办法,清风只能躺倒他的身边,虽然还在熟睡但是牧苏仍然能感受到身边的温热,朝着热源凑去,勉勉强强安定了一些。看着他这个摸样,清风试图抱了抱他,牧苏果然安静了下来,他便不敢再放开。
睡意再次袭来,但是却睡的不安稳,牧苏不再做恶梦,但是睡的极为不安分,翻了一个身,后背紧紧贴着清风的胸膛,可是清风却被他屈起的身子顶着不大舒服,但是却不想吵醒,只能慢慢的去适应,好让自己早些入睡。
第二日一早,牧苏醒来之时,闭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在床上扭了扭,将身子舒展到了最舒服的样子,身边传来了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埋怨“你就这么喜欢在床上做广播体操吗?”
这张床很软,牧苏随便扭一下都能把人晃醒,清风一夜不曾好好睡过,双眼很是无神,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可真没见过有人能三百六十度翻面的,你又不是煎饼,还怕一个姿势把自己烤熟了吗?”
“我经常翻面吗?”牧苏有些抱歉的挪了挪位置“我睡的还是挺好的。”
“如果不是我在这儿阻碍了你,估计你可以把房间滚一圈了。”手指点了点牧苏的脑袋,牧苏这才意识到下面压着的不是枕头,而是旁边人的手“对不起。”
“这是你的房间,怎么睡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借宿,不必对我说的。”苏亚从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我想借你的厨房一用。”
“我想吃鸡蛋饼……”也不问究竟借来做什么,牧苏躺在床上,厚着脸皮的下了菜单,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的,倒是看的清风不好说出口,他只是想煮点粥给柯澄罢了。
“鸡蛋饼……辛亏你没说满汉全席。”说着出了房间,走进厨房。
洗漱完毕出来,见着清风在厨房忙碌着,忍不住凑了过去。看起来姿势很是娴熟,与他昨天的慌慌张张很是不同。
将搅拌好的鸡蛋浆液倒入锅中薄薄的一层,撒上了一些黑芝麻,将兑好的甜面酱刷上一层,放点火腿肠芝士和生菜,一卷便出了锅。
“你一个人住,一开始就会做饭吗?”牧苏以为清风是因为独居才练得一手好厨艺的,谁知清风说道“以前经常做饭给我妹妹吃罢了。”
“妹妹?”牧苏很是意外,从未听清风谈及过家里,他以为是个独生子呢。
“家里大人很忙,所以为了可以在家里吃饭,我就开始学了。”做好鸡蛋卷之后,清风开始洗米下锅,准备煮给柯澄的粥“你快去吃吧,我去一趟医院,回来再给你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