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29)
“你啊，已经长大了，这次出去也要和清风多学着一点，别老这么小孩子气，也别老花钱大手大脚的，大学生活费可别给我造出什么几千几万一个月的，人家清风可都是自力更生的。”
“知道了，大不了我也勤工俭学，再说我花钱哪有大手大脚，我已经学乖很多了。”牧苏受不住爸爸的啰嗦，捂住了耳朵“你有本事认清风做儿子好了。”
“你啊，就是有清风陪着你才长不大，不过有他看着你我也放心，但是早点独立，别让家里人担心。”
说道这里，门铃响起，牧苏一猜便知道来人是谁，光着脚蹬蹬蹬踩着地板跑去开门了，留下牧达飞欲言又止的。
清风拉着行李箱站在门，见到开门的人，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
“清风来了……”牧达飞从屋里走出来，清风见了有一瞬间觉得牧叔几日不见苍老了不少“牧叔，这回不和我们一块出去吗？”
“牧叔不去了，你好好看着我们家小毛头，就太谢谢你了。”牧达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点火抽烟“旅行的费用早就准备好了，一大部分打在清风的卡上，一部分留在小苏的卡上。”
“你就是不信任我，哼！”牧苏扭头进房间继续收拾。
“牧叔，最近有烦心事吗？”清风做到了牧达飞不远处的沙发上，牧达飞一愣，随即否认了“没有，就是人老了，睡眠太少，睡不好。”
“您别担心小苏，他懂事了不少。”清风也知道牧达飞在隐瞒什么，但是没有追问“您在家也好好照顾自己。”
“清风，叔叔真是谢谢你，这些年一直照顾小苏，以后你们作为朋友，如果小苏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你温柔的拉他一把，别让他误入歧途。”这段话在清风听来有些不是滋味，不像是随意一说，更像是将牧苏托付给他，但是清风暂时摸不着头绪。
出去旅游的半个月，牧苏玩的很是开心，但是心里总是突然闪现隐隐的不安。
两个人下了飞机的时候，牧苏在平地走的好好的，居然左脚打右脚，硬生生的摔在了大理石砖的地面上。
“小苏！”正在提行李的清风，急忙赶来将他扶起，手脚都摔出了红肿，疼得他倒吸一口气“你走在这里也能摔跤。”
“我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很不安！”牧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闷的我快喘不过气了。”
“可能是你的感冒没有好，谁让你一出去玩就重感冒的。”
两个人推着行李出去，迎面碰上了前来接机的付叔“清风，路上辛苦了。”
“付叔？有事吗？”每次付叔来接他，必然是爸爸的授意，但是他的授意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你今天的飞机，所以你爸爸还有你大哥都在家里等你一块吃饭，所以特地让我来接你的。”
“等我？”清风有些为难，他本事准备和牧苏一块去牧家的，便开口拒绝道“所有人等我不太好，我还要送小苏……”
“你去吧，大家都等你了，也别太不给别人面子，我等老爸的车就好了。”牧苏直接替清风应下了。
“可是你……”
“我是成年人，我又不会出事的。”
清风一步三回头的上了付叔的车，牧苏站在外面冲他挥手，笑的格外灿烂。
吃完晚饭，清风急于离开，但是受到了谈贤齐和谈凌的挽留，清风走到了屋外给牧苏打电话，但是一直无人接通，想起他下机时电话的余电所剩无几，心想是这小子又忘记充电了而已。
“你在给牧苏打电话？”
谈凌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不变的就是那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无害。
“他一个人带行李回家也不知是否顺利。”清风收起手机坐在院子的秋千上，一脸愁容。可是这幅模样却在谈凌眼中看出了几分幸福的味道“你们何时准备和家里摊牌？”
“摊牌？”反倒是清风露出一副不理解的神情“摊什么牌？”
“难道打算一辈子瞒着爸爸吗？”谈凌坐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兄弟俩虽然没有争锋相对，但是关系不冷不热，谈凌也习惯了清风对他们一家的疏远，不在乎的靠近了一点“你没有考虑过？”
“这不该是我担心的事情，目前还不觉得谁有资格干涉这件事，噢不！牧叔叔除外。”清风的言外之意，谈家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需要交代的资格，终究还是没觉得是一家人。
“爸爸和你提过出去的事情，真的不考虑？”谈凌看了一眼屋里的林巧慧，笑道“出去躲清净也好，做做自己想做的事。”
话提及此事，清风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那是你，我在这儿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去了国外，牧苏可怎么办，所以清风决定，若有一日非要出去不可，那也会和牧苏一块走。
“这话真是耳熟，前不久遇见柯澄，他也说了这句话。”说到柯澄，谈凌的脚尖轻轻的磕到了地面上，阻碍了秋千随意的晃动“他放弃了高薪聘请，去了另一个地方，告诉我，他有能力做任何想做的事。”
“你可别对你妈妈谈这种想法，她可能会以为我是我们带坏了你。”说着从秋千上跳下“也许你命中注定只能做一个三好学生，柯澄的任性，我的任性并不适合你。”
☆、曲终人散（14）
“我也想做一个很好的大哥，很好的朋友，可惜……”所面对的人全部不领情。
“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对柯澄保佑退而求其次的想法，他是一个很恐怖的人，倘若有一日你被吃了，我可不觉得他会再吐出来。”谈凌的心软简直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倘若当初柯澄对他也是如此心软，或许至今也走不出那段感情。
见着清风要离开，他便开口提醒道“你可答应过晚上留在这里。”
“我知道，明早再走。”
林巧慧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院子里坐着的清风和谈凌身上，谈贤齐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笑道“你是怕清风吃了他大哥吗？”
“清风性子古怪，谁知他会不会……”林巧慧脱口而出，却戛然而止。
谈贤齐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茶杯“只是你没有试着了解过他，两个孩子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
“我知道，清风那孩子怪可怜的，可是他一直怨着我，我怎么敢接近他。”林巧慧满脸娇嗔“那孩子若是领情，哪至于连留宿都要爸爸和大哥一再劝说。”
“也就是，若清风长期住下你也愿意？”谈贤齐一句话便堵了回去“我和凌儿是在乎你的感受才一直不提此事，清风心里自然有隔阂，不信问一问你儿子，他可是比你愿意让自己弟弟回家住。”
“凌儿心地善良，他才不会斤斤计较，况且还是对自己的兄弟。”谈贤齐时不时的故作无意夸奖谈凌，让林巧慧找到了一丝平衡“你可少拿孩子说事。”
“两个孩子都一样，若是让凌儿这么多年一直独自养活自己，他也会变得像清风那般，哪有不长刺的刺猬呢？”谈贤齐与清风总是互相不让步，但是在老付的劝说下，他一直试图站在清风的角度理解他。
谈贤齐明白，清风难以令人靠近，全是自己这个父亲一手造成，不能怪他软硬不吃，这孩子也只是在做自我保护摆了。
“你们父子俩是想让清风回来长住吧，只要他愿意，我这个做后母哪有不愿意之理。”林巧慧这才送了口，但是依旧透着不情不愿，谈贤齐便又喂了一颗定心丸“这就要看你这个女主人该如何对待了。”
“知道了，我改日找人好好装修一下房间，你如果安排清风出国，让他们互相做个照应也未尝不可。”林巧慧说的别别扭扭的。
临睡前，谈凌铺好了床，回头看见清风站在门口便要走，起身拦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隔壁……”
“隔壁房间没收拾，今晚住我房间吧，和我睡一张床，牧苏应该不吃醋吧。”谈凌一侧身让了一条道“明天我和爸爸一早的飞机，你想赖床多久都可以。”
“你们让我留这儿住一晚，可没说和你睡一个房间。清风上下打量着谈凌，总觉得这人还是有变化的，比从前更加的厚脸皮了，这脸皮简直刀枪不入。
“时间不早了，洗洗休息吧。”谈凌在清风进门的一刻便关上了房门，让出了大半张床，靠在床头看着笔记本电脑“我保证睡相一定很好。”
清风坐在床上再次拨出了牧苏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面露不耐，全被谈凌看在眼中，好像只有牧苏才能让清风显露如此紧张的神色，颇为有趣。
第二日，清风实在放心不下，一大早便赶去了牧苏，他手机关机了一晚上，着实是令人担心。
打开牧家的房门，里面的景象一下子便震到了清风，原本的欧式风格的家具全部不见踪影，里面空空荡荡。
“小苏！”来不及换鞋，匆匆忙忙进门寻找。
推开牧苏的房门，只见牧苏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板上，一旁倒着旅行用的行李箱，周围也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他一人孤独的身影。
“小苏……”清风几乎是半跪着滑到了牧苏身边，牧苏眼神空洞，神色憔悴，没有因为清风的到来而露出半点惊喜“我爸不见……”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我爸不见了……”
“小苏，看着我……”他强行将牧苏的身子抱过，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牧苏微微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信封，清风伸手拿过，里面掉出了一张□□，还贴着一张纸条，上面附上了密码“这……”
打开那封信，细细看下，只听牧苏轻声说道“我爸破产了，他的兄弟还卷走了的一大笔资金消失了，这卡上是留给我读大学的学费。”
“牧叔现在暂时找不到是吗？”清风已经清楚了整件事，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该如何给他一个心安，浴室便将牧苏搂入了怀中，“先跟我回去，你不能一个人呆在这里。”他强行压制了情绪的激动，保持住了理智，将怀中的人从地上拉起来，浑身冰冷。
牧苏的脸埋在了清风的肩窝上，声音沙哑，微微啜泣“我，我怕……”
清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手覆在牧苏的发丝上，轻轻的抚摸着，喉头哽咽，却努力强忍着“别怕，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帮你渡过这个坎，但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你。”
“昨天一切都好，为什么……”牧苏双臂抱着清风的腰，很是用力，箍的人实在是疼，可是清风宁愿牧苏这样咬着牙，用着力，至少他还有力气可以撑下去。
“我们回去，好好睡一觉。”
就在清风将要带他离开之时，大门被重重的叩响，牧苏惊得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突然意识到了，口中喊着“爸爸”，踉踉跄跄的跑到玄关处开门。
一开门，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一脸怒容，凌厉的眼神射在牧苏的身上。牧苏霎时间手脚像是被凝结住了，动弹不得。来者不善，他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来人并非雪中送炭。当他们踏进家门的一刻，他被吓得砰的一声撞在了后面的鞋柜上。
“你爸爸呢……”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又冰冷，对着脸色苍白的牧苏没有半分留情“破产了就逃了？”
牧苏瞪大着双眼，木讷的摇了摇头。
男人绕过他走到了客厅中央，环视了一圈“你爸爸把你一个人留下了？”他对牧苏的逼问，牧苏一问三不知，只是低着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
“说话啊，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和你爸一块演戏！”一旁的另一个男人说着便要挥着拳头冲上来。清风一把挡在了他的前面，将牧苏抱在怀里，拳头擦着清风的额头而过，留下了钝痛“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牧达飞之前因资金周转不善，私人向我们借了两百万，现在破产了，人不见了，这笔钱我们该找谁要，你们总要给一个答复吧。”那个高大个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借条，在清风的面前抖了抖“真是一个无赖，不还钱就跑了，把自己亲生儿子留下抵债吗？他值两百万吗？”说着便要伸手去动牧苏，牧苏吓得缩起了脑袋，那只令人胆颤的手被清风强行隔断。
“你们别动他！”一声怒喝，但是没能制止住眼前男人对牧苏的恐吓以及对牧达飞的冷嘲热讽。
“你胡说，我爸爸才不会逃，他是去找那个卷款潜逃的骗子，他会回来的！”牧苏愤怒的冲男人大吼，“他会回来的！”
“好啊，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他还不了，你还吗，你才几岁还得了吗！”男人伸手要去揪牧苏出来，清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的抵着，牧苏红着眼睛挣扎着“还就还，我肯定一分钱不差还给你！你不许污蔑我爸！”嘶喊的声音几乎将他的喉咙撕裂了。
“好，你叫牧苏，我知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经过一番纠缠，两个男人终于离开了，清风正要带牧苏走，却被怀中人挣扎着推开了。牧苏砰的一声，后背撞在墙壁上，就连后脑勺都能听见声响，清风着急的要走近察看他是否受伤，但是牧苏却红着眼眶低着头，不肯让清风再靠近他。
☆、曲终人散（15）
清风想要走近，每走近一步，牧苏便沿着墙壁外挪一步，“你别靠近我了，赶紧走吧。”
“你什么意思？”清风大步跨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却令牧苏缩在了角落里，“两百万，有办法解决的，我们可以一块还。”
“我让你走啊！我们家破产了，所有人都不敢来，你别来了！”他哭喊一把推开了清风，清风向后一摔，坐在了地板上“小苏，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你现在要跟我走，我可以筹到钱的，咱们先把他们的债还上。”
“你别傻了！你去哪里找两百万，你爸爸吗？”牧苏眼角挂着眼泪，嘴角却不住的扬起了连连冷笑，“你求他吗？欠你爸爸和欠他们有什么两样……”
“不一样，至少你不会受到威胁，我不要你有任何受伤害的可能。”清风小心温柔的捧着牧苏脸颊“小苏，相信我，很快便会解决的。”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牧苏缩着身子坐在墙角，冷冷淡淡的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甚至牧苏看也不去看一旁守候的清风，不愿意有任何视线的接触。
“你坐多久，我陪你多久，如果你不愿意让我找我爸爸借钱，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清风一再的妥协，即便牧苏此刻像乌龟一样，不肯钻出他的乌龟壳，但是他还是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坐在这个空房子一天便过去了，夜深人静，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牧苏的身子不住的发抖。清风知道，牧苏倔强，他没有安全感，所以害怕没有光的地方。
轻轻的拥住那缩在墙角的人，将他揽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替他驱一驱那没有温度的黑暗。
牧苏的手一直握着拳头，甚至指甲已经嵌入掌心之中。清风心疼的将它放在自己的掌心握着，轻轻揉着，企图将那握的紧紧的手揉开。
第二日一早，清风靠在墙角醒来，怀中本已熟睡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心中一惊，夺门而出，在小区里寻遍了牧苏的身影，不住的害怕和想象牧苏是否会经受不住打击做出什么傻事来。
“小苏，小苏……”早上的小区里只有几个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寥寥几人，却始终找寻不到。
当找遍了小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往那一栋栋高楼上寻去，只见在牧苏家的天台上，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小黑影“不要！”
当他冲上天台的时候，牧苏正坐在天台的边缘眺望着外面的风景，看的清风心惊胆颤，因为只要稍稍动动念头，他的牧苏可能就永远的回不来了。
“小苏……”即便情绪再激动，清风还是压低了声音，深怕吓到牧苏从而有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牧苏回头，一脸淡然，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么的危险，一双脚还在外面晃动着。
“小苏，我们回去好不好。”他一步步的挪进，却不敢让牧苏发觉“小苏，你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牧苏听闻，低垂了双眸，孩子气的问了一句“清风，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很丑？”
清风听后，笑着摇摇头“只是头发有点乱，你下来，我帮你整理一下就好了了。”
“我以为，有老爸，有清风，会过的比那些人都要好，可是怎么一切像做梦一样，这真是一个噩梦，我真想快点醒过来……”
“不是的！”清风被牧苏的想法吓得几乎大叫“这不是噩梦，爸爸会回来，清风一直都会在，你可不能不要我们，你说过你会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我，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我不喜欢噩梦，我想赶紧醒过来……”牧苏回头朝楼底下望去，甚至还探出了脑袋“谁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不要！”清风飞身扑去，抱住牧苏的腰，两个人滚落在了天台的地砖上。
牧苏瞪大着双眼，像是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人，清风死命的摇晃着他的身子，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那张他从前格外疼惜的脸蛋上“你好好看看，这不是梦，你会疼，你会死的！”
牧苏猛然惊醒回神，只见清风满脸泪水的望着他，冲着他哭喊“你真跳下去，这是要我这辈子要为你难受，我求你别折磨我，我求求你了！”将呆愣的牧苏按在胸膛上，紧紧的箍住他的身子，颤抖着却不肯放松一点力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