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慕良卿(张良同人)(53)
卫忠颇为担忧,“将军,萨屠不肯出来过招,是否察觉到异样了?”
韩非拧眉,“若他单骑出关与你斗武,两万人马留守在城中,照样要坏事。”
卫忠望了望天色,盘算两下,道:“军师他们已经开始攻城,若此时这两万兵马回撤到西门,恐怕危险。”
韩非深邃的眸子转了转,突而想到个办法,道:“你去包一套女人的衣裳,让人放到城门下,就说,是本将军送给萨屠的礼物。”
卫忠听后噗嗤一笑——这招也太损了。
强忍笑意,抱拳领命,“末将这就去办。”
那套衣裳是他之前就备下的,本想送给红莲,现下只能先拿出来派个急用。待回去再另给她选一套。
七尺男儿,铁骨铮铮,又在沙场叱咤了十几年。如此阳刚之气的粗汉见到那一身妖艳女装的表情,可想而知。
萨屠再不顾军师的劝阻,两万兵马倾城而出,发誓要把韩非的头颅拧下来。
战马嘶鸣,硝烟滚滚。
卫忠与萨屠战了几回合,佯装败阵。韩非令旗一挥,两千人马便往中云岗撤退。
此时萨屠已然杀红了眼,哪管计谋不计谋?只盯着韩非那明晃晃的头盔,额头青筋爆裂,胸口怒火熊熊。
“韩贼哪里走——”
马蹄如夏日滚雷,震心穿肺。
韩非带人跑得越快,萨屠便追得越急,大有把他践踏成泥的势头。
萨屠抬弓,一箭接一箭朝韩非射去,皆因射程不够偏飞。心中更加恼怒,于是下令:谁也不准动韩非,老子要亲手把他剁成肉泥!
穷追不舍了二里地,兵至中云岗,方觉察到一丝不妙。
“停——”
萨屠抬眼望去,只见怪石错陈,细雪虽然停了,却在青石上留了些痕迹。平平看去,似乎与往日无异,但飞鸟空绝,便有些怪异了。
他正犹豫是否要退兵,便听得山头一声沉闷的号角,其声呜然,响彻山岗,悲壮万分。
望月峡被伏击的场景蓦然显现,萨屠从头凉到脚底心,心中警铃大响——中计了!
“撤——撤军——撤——”
接连三个“撤”,虽有意识逃脱,却为时已晚。
只见山岗四周伏兵突现,前后两路皆被滚下的巨石阻拦。韩非卫忠双双现身,血红战袍在青白山间格外显眼。
“韩贼,你竟使诈!卑鄙!”
韩非往前迈了一步,让他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居高临下道:“你胡人侵我国土,屠我国军,戮我国民。今日,本将只以牙还牙,给你们个教训。”
他的声音洪亮,在山岗穿荡了好几个来回。
“狗屁!”萨屠弯刀一抬,直指韩非,“樊阴城哪块石头刻了你韩国之名?谁站上那块黄土地,谁便是主子!”
韩非冷冷一笑,“不错,现在樊阴城已经立了韩字大旗。萨屠,你还是到地下,做你的霸主大梦去罢。”
语罢,也不再与他争辩,抬手施发命令。号角声再次响起,沉重冗长的三声之后,乱箭如雨,巨石如雹。鲜血迸溅,人仰马翻。
韩非冷冷看着,断尸残骸在他眼底,烽火硝烟也在他眼底。生命之脆弱,只在刀光剑影中泯灭。
饶是萨屠如何英勇,如何百战百胜,面对此番攻击,也回天乏术。他悔恨方才不听军师劝阻,未加三思倾城出兵,亦悔恨没有在方才的兵荒马乱中,砍下韩非的头颅。
然则,战争便是这样,胜败都在瞬息之间。
老天不会给你重来的机会,性命也如是。
如河水一般的鲜血染红了中云岗,仿佛沉睡的流浪者,铺天盖地的嚎啕逐渐平息,只剩一两只哀鸿。
不论英雄还是匹夫,呼吸纷纷静滞在那一刻,化作世间一缕英魂,天地为墓。
萨屠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他生前是顶天立地的战士,受不了毙命在乱石之下的死法,弯刀抹了脖子,自刎而亡。
韩非走至他面前,望着那死不瞑目的人,抬手合上他的眼皮。
“吩咐人葬了,立个碑,也莫让他成孤魂野鬼。”
卫忠颔首,亲自去办。
半晌,战场清理得七七八八,苏备询问下一步的计划。
几个将领正商议着,地面却传来不正常的抖动,脚底一阵发麻。
卫忠的沙场经验丰富一些,俯首把耳朵贴上地皮,惊愕不已。
“将军,有一大批人马正朝这边赶来。”又听了一会儿,推测道,“少则七八千,多则......一两万。”
韩非惊愕,回首望去,果然天地一线处漫了黄沙——这个时候,谁会带兵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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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樊阴城注定不凡。不单单是凌晨那一场细面子雪,还有那染了血的悲壮战歌。这场仗,以少胜多,巧计连环,委实让韩国人硬气了一回。
张良到东门之后,胡人已了无踪影,看来韩非的诱敌之计使得十分成功。
他打心眼里欢喜——韩非一战成名,也赢下与姬无夜的赌约。往后姬无夜的兵权瓦解,再不能荼毒韩国,上至国君,下至百姓,皆剜去一根心头大刺。
更重要的是,韩非这立下头功的功臣,前途便又宽阔了许多。
张良心里想着,嘴角不自知地噙了笑,旋身下马,拉住一个士兵询问:“将军何在?”
士兵指向城墙,“将军在上头看景。”
是了,他与韩非约好,是要在城门上碰面的。
于是摘下头盔,一面摘一面往上跑,欣喜得像个孩子。
斜晖脉脉,恍若少女情窦初开的眼眸,秋波流转。
他能想象韩非身披铠甲,面朝红阳,手扶城墙眺望远处的模样。头发因战事有些散乱,眼眸却仍旧神采奕奕,深邃且动情。
百来级阶梯变得冗长,张良迈上去已气喘吁吁,绕过转角,眼前一豁,却看到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之人——
姬无夜!
怎么是他?
怎可能是他!
张良脑袋里轰的一声,仓促向周围望了望,夕阳无限好,高楼徒巍峨,却还是不见韩非。
这时,姬无夜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像平时那般打官腔,“哟?张公子来得这么快,果然雷厉风行,颇有张家风范。”
张良沉眉盯着他,眼中充满敌意,企图从表情中读出什么信息,“九公子何在?”
姬无夜眼中轻蔑,道:“张子房,本将军不远万里赶来,这便是你该有的态度?”
顾左右而言他,这下,张良几乎确定姬无夜对韩非动了手,死死攥着轩辕剑,“我再问一次,韩兄在哪儿?”
姬无夜冷笑,“张公子竟只担心九公子,不管战争胜负么?”
张良的眼睛里冒了血丝,不想与他周旋,于是狠狠道:
“姬将军,别逼我。”
姬无夜上前,十分体贴地拍了拍他的肩。接下来的话,让他恍至地狱。
“九公子出兵不利,被萨屠围剿,若不是本将军及时赶到,恐怕这几千人便没了。哦,对了,九公子因为一时糊涂,中了萨屠奸计,险些让我方全军覆没。现下已在返回新郑的路上,向大王告罪了。”
怎的可能?怎的可能!
韩非与他已经计划周密,萨屠又莽撞冲动,不中计已然反常,怎可能反而设计韩非?
厉声又问:“那卫忠何在?两千五百战士何在?”
姬无夜嗤笑了一声,“战死沙场,尸骸遍野。”
他神情洋溢,语气轻快,仿佛死的是胡人。
张良彻底被激怒,腾然拔剑,架上姬无夜的脖子,“姬无夜,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姬无夜玩味地看了眼剑刃,突而又笑道:“张公子莫紧张,本将军跟你开个玩笑。”
张良眼刀凌厉,没了耐性,咬牙警告:“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九公子的确去新郑告罪了,不过剩下的兵嘛......只有一半儿丢了命,还是活了一千人的。”
张良突生一丝希望,决定找这些人问清楚当时的情况。收了剑,下了墙,飞奔赶去寻人,却得到与姬无夜如出一辙的答案——
“将军中了萨屠的奸计,我们深陷埋伏,还好姬无夜将军前来救援,才让我们捡了一条命。”
不论张良如何问,他们便跟约好一般,一字不差地背给他听。
如今韩非深陷不利,就着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若真回了宫,凭之前签下的军令状,必难逃一死。
张良不信所有人都被姬无夜收买威胁,挨个挨个问下去,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个问题,却还是听到同一个答案。
“军师,您莫要再问了......”
张良脚下一晃,险些没站稳,“卫忠呢?”
他正直忠厚,定然不会说谎。
那士兵眼中蓦然泛了泪,“卫忠将军他......”
张良扣住他的肩膀,厉声吼道:“他是死是活,说!”
士兵哽咽着说不出话,只难耐垂首。
卫忠身中十二箭,弃尸中云岗。
张良赶去的时候,中云岗方圆都被血染成了红褐色,乌鸦不知叼了谁的眼珠子,扑腾着飞走。烈风似要将脸划破一道口子,血腥劈头盖脸袭来,张良胃里一阵翻滚。
尸骸遍野,甚至不见完整的尸体,大多是一条手臂,半颗头颅。横陈于地上,或悬挂于缨枪头。
张良不信韩非这样智谋超群的人说败就败了,也不信卫忠这样武功盖世的人说没就没了。他定要找人问清楚,找到哪怕一个活口,也要带回韩王宫,替韩非证明。
倘若真像姬无夜说的那样,他也要赶回去,与韩非并肩承担。
他从太阳西斜找到夜幕垂临,始终不见活口,也始终没见到卫忠。
这样或许是好事,没有见到尸体,他便还有可能活着。
张良眼前晕眩了一下,将将靠着一块巨石立住,却隐约听见人声:
“臭熊,烂熊!你再不醒来,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心中蓦地燃起希望——是若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冲击力有点大,各位小可爱,要有心里准备哦
ps:更新时间改成十点啦!仍旧是两日一更哦~
第65章 樊阴兵变(三)
若离身为火头军的小毛兵,本来是分到留守军营的那一拨,后来清点时,发现跟随韩非的那一队军医忘了带纱布,便让若离扛着送去。赶到时,却发现被血染红的中云岗,以及身中数箭的卫忠。
他探到卫忠尚有一丝气息,便将他拖到一处隐蔽山洞。
若离从前担心张良舞剑时受伤,学了一点医术,事实证明技多不压身,他那刚有门槛高的医术今日就派上了用场。拔箭,采药,包扎,做了这么些,只图尽人事,听天命。
他本就容易流泪,见卫忠不但不醒,气息反而越来越弱,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往下流。
张良听到他的哭声,循声赶去。
山洞阴寒,若离怕被人发现,也不敢生火——他长时间在张良身旁耳濡目染,也学聪明了一回。卫忠再如何也是立过战功的副将军,如果没有变故,韩非不可能将他弃在中云岗,不问生死。
所以,他直觉发生了什么,超出韩非掌控的事情。
空寂的山洞里,卫忠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恍若濒死的雄狮。纱布包了三掌厚,血几乎快流干了。若离从那些死兵身上扒拉了不少衣裳,全都给卫忠盖上。不断搓他的手,让他不准冷掉。
若离看到张良,肿成核桃的眼睛终于亮了亮,一下子扑进他怀里。